“师叔，京城来信。”一名弟子前来通报。
  凌相若心中一突，莫名有了不好的预感。她接过信封迅速拆开一看，果然是个噩耗——就在七天前，皇帝驾崩了——这回是真的。
  三年前皇帝的身体就已经衰败的厉害了，哪怕有各种天材地宝滋养着，可毕竟是凡人之躯，终有大限。这三年已然拖延到极致，再也抗不过天命。
  “圣人……”凌相若心中十分不是滋味。
  皇帝于她和易玹而言，不仅仅是君主，更是长辈。他既是一位大智若愚的君主，也是一位平易近人的长辈。凌相若也是发自真心尊敬他。
  如今这位长辈走了，她心中当然有股怅然若失的伤感。
  这信是太子——不对，如今该说是新帝了——送来的，除了告知皇帝驾崩的消息外，还请了凌相若回京一趟，以防宵小作祟。
  凌相若看完信便将之销毁，沉思道：“圣人驾崩，属国俱来吊唁，确实有别有用心之人作祟的风险。但宫中高手如云，京中又有相国寺坐镇，新帝实在不必如此草木皆兵。”
  略一思索，凌相若便想通了其中关节。新帝恐怕还是不想佛门一家独大。
  嗐，道门韬光养晦有点过头了。
  之前道门兴盛的时候，佛门也没少搞事，以致于双方基本维持一个平衡。如今佛门做大了，道门却处于半退隐状态，可不就无人制肋佛门了么？
  凌相若还是决定走一趟，新帝毕竟是易玹表哥，与易家也向来亲厚。
  “小果冻，你要不要回去看看爷爷奶奶他们？”凌相若问道。
  “好呀。”小果冻点点头。
  今年六岁的小果冻在不断修炼之后，长得飞快，已经出落成一个苗条的小美男了。回去之后肯定更受长辈们稀罕。
  凌相若带上他踏上了回京的路，路上所见俱是缟素，百姓们俱都神色哀痛，真心实意为皇帝哀悼。
  皇帝在位期间虽说时局多有动荡，但百姓的生活水平总体提升了许多，尤其是京城周边州府百姓安居乐业生活富足，对皇帝更是衷心爱戴。
  凌相若心道帝王做到这份上，已然是千古一人了。抵达京城后，她们没有惊动任何人，十分低调地回了安国公府。
  裴氏和易老太君看到小果冻后那叫一个欢喜，直拉着小果冻心肝宝贝叫个不停，还直夸小果冻英俊。
  “没想到才三年，小果冻竟然长得这么标致了。”易老太君欣慰道，“比你爹小时候都好看。”
  小果冻道：“那还是没有爹爹好看，也就一般好看吧。”
  易老太君和裴氏忍不住“噗嗤”一声笑了出来，别的不说，就这臭美的性子跟他爹是真像。
  “我进宫一趟，小果冻在家陪陪奶奶和太奶奶。”凌相若叮嘱道。
  “好，娘去忙吧。”小果冻乖巧道。
  凌相若揉了他一把，随即跟裴氏和易老太君告辞：“娘、奶奶，我先走了。”
  “刚回来就入宫，辛苦了。”易老太君心疼道。
  “奶奶言重了。”凌相若笑笑，随即出门入宫去了。
  新帝面色也不太好，脸上俱是疲惫和苍白之色，黑眼圈都快赶上熊猫了。
  “殿下。”凌相若行礼道。
  “阿若来了。”新帝声音很轻，“你来了，我就安心了。”
  “殿下言重，宫中高手如云，即便没有臣，殿下也可高枕无忧。”凌相若道。
  新帝摆摆手：“自沈总管殉国后，宫中便人心浮动，如今父皇又仙去了，宫中更是人心不齐。我身体也大不如前了，若日后我也去了，阿泰怕是镇不住那些人了。”
  “殿下不可妄言。”凌相若劝谏道。
  “我的身体我心里有数，自上次荆州中了黄天教埋伏后便损了根基，又拖延了许久，虽有阿若和耳报灵为我调理，可在接踵而来的宫变中再次受创，就是大罗神仙也治不好了。”新帝十分冷静道，“我如今的心愿便是多撑几年，最少也得等阿泰及冠。”
  杨泰今年虚岁已经十七，距离及冠不过三年。新帝未免也太悲观了。
  凌相若暗自皱眉。
  她取出耳报灵，道：“哥，你给殿下把把脉。”
  耳报灵跳到新帝案前，抬手：“伸手。”
  新帝无奈，只好伸出手任由它把脉。
  “怎么亏损得这么厉害？”耳报灵诧异道，“明明之前给你调理得七七八八了，就算有所损伤，也不至于底子差到这种程度啊。”
  新帝默然。
  凌相若忽然福至心灵：“是近年来圣人身体每况愈下，国事多由殿下操劳所致吧。”
  新帝微微颔首，算是承认了。
  “神仙难救该死鬼，我也没办法了。”耳报灵忿忿道。
  哪怕新帝重伤垂死它也有办法妙手回春，可如今的情况是新帝的根基受损寿元透支过度了，它能治病救伤，可没办法修补先天寿数啊。
  凌相若沉默少许，将身上的极品回春丹都给了新帝：“殿下还请多多保重身体。”
  “阿若好意我记下了。”新帝收下丹药。
  耳报灵不情不愿地刷刷刷写了张药方：“这方子给你调理身体，虽然不能弥补透支的寿元，但能让你的身体延缓衰败，多活几年。”
  “多谢。”新帝笑着道谢。
  耳报灵轻哼一声，转身跳回了凌相若袖中。
  新帝摇头失笑。
  “殿下不要在意。”凌相若道。
  “耳报灵赤子之心，我感激还来不及。”新帝诚恳道。
  凌相若微微颔首，不再多提新帝身体之事。
  新帝也略过了这篇，转而道：“如今父皇驾崩，朝局动荡，加之各国使节即将入京，届时必定鱼龙混杂，还要辛苦阿若坐镇了。”
  “臣遵旨。”凌相若没有多问，直接领命道。
  新帝召来花翎，还让她带了一副千牛备身的装备：“委屈阿若先扮作我的侍卫了。”
  “殿下言重。”凌相若接过装备，转身去更换衣物。
  再出来时，已然一身军装。
  花翎抱着千牛刀，一如既往地嘴欠：“倒是有点意思，就是这个个子啊，矮了点。”
  凌相若：“……”我跳起来打爆你的狗头你信不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