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节
作者:
柳锁寒烟 更新:2023-04-21 16:24 字数:6379
王贵人在一旁解释道:“小阿哥有些闹腾,奴婢这些日子夜里容易走了困。宜主子说她怀九阿哥的时候也是这样,全靠这白玉枕安神,便赏了奴婢。”
康熙闻弦知雅。算来老九也十一岁了,以往跟着他出巡的次数不算多,带上也无妨。回到乾清宫,内务府的人来送随行人员名单的时候,他就随口吩咐道:“九阿哥也去。”
另一边绣瑜继续对小儿子采取闭门不见的冷冻措施。十四这些日子战战兢兢,把小尾巴夹得紧紧的。他其实是很会看人脸色的,以往不过仗着额娘宠爱、哥哥姐姐都不跟他计较才敢到处要强。
如今他进不去延爽楼,见不到额娘和姐姐们;皇阿玛又免了他几日功课,也见不到十三哥。一下失去了所有的倚仗,换了陌生的住所。小十四顿时夹紧尾巴,收敛了浑身的娇气,焉头巴脑跟个落水鹌鹑似的随着四哥过日子。
他乖起来的时候是真乖。吃饭睡觉也不要人哄了,换药也不喊疼掉眼泪了。
偏偏他又不是那种真的坚强勇敢不怕疼的孩子,而是抹个膏药都能疼得眼睛里包着一包泪,就是瘪着嘴一副要哭又不敢哭的样子,好像生怕谁因此嫌弃他似的。
吃饭的时候,胤禛给他夹了青椒,他扁扁嘴一副不想吃但又不敢不吃的样子,到底还是闭着眼睛塞嘴里,哽得咳嗽连连眼睛都红了,还是皱着眉头咽下去了。
大约最让大人心疼的不是作天作地的熊孩子,也不是早熟懂事让人完全不操心的孩子,而是这种明明娇气幼稚又强装懂事的孩子。如果这个孩子再长一张清秀白嫩的小脸,还跟他们有血缘关系,就更有感染力了。
胤祚见了一脸欲言犹止,磨磨蹭蹭半天,还是开口说:“四哥,他到底还小,你也别对他太严厉了,至少别动手吧。”
敏珠更是对这个年纪的孩子没有任何抵抗力。十四住进来才三天的功夫,她已经会在胤禛把十四叫到书房检查功课的时候,端一盏参茶等在门外。胤禛稍微皱皱眉头,都会被自家福晋笑盈盈地打断:“四爷,用盏茶再说吧。”
九儿背着额娘悄悄来探望十四的时候,见以往小霸王似的弟弟突然成了这个百依百顺的小狗模样,也暗暗用惊恐怀疑的目光把四哥扫视一遍。
有过殴打未成年人不良记录的四爷这回跳进黄河都洗不清了。而且这些都是什么人啊?他一起长大贴心贴肺的弟弟,贤良淑德从来不敢违抗他的福晋,和最宠爱的妹妹,都开始向着这臭小子说话了。
引狼入室,结果墙角都快被挖空了,他不由又好气又好笑。
把四哥从沉重的带娃负担中解救出来的是胤祥。十四伤好重回无逸斋的时候,恰逢天气回暖,谙达们开始正式教授他骑射的课程。头一天,康熙也来旁观了。
胤祥遗传了母亲的蒙古血统,本来就生得比同龄人更高大些。他力气大胆子也大,背着红漆小木弓,在谙达的帮助下上了马;头一次在马背上张弓,就射中了三十步开外的靶子,命中的地方离靶心比十一十二还要近些,拔了个头彩。
康熙赏了他几件摆设玩物。其他玩意儿十三都送去永寿宫,给了敏嫔和两个妹妹,唯独留下一把纯金腰刀,给了十四:“我瞧着这个轻巧,你拿着明年就可以使了。”又摸摸他的头:“额娘好像没有那么生气了,很快会让你回来的。”
十四眨眨眼睛,抱了那刀在怀里,复又懊恼道:“可是,我没什么东西可以回送你......”他屋里珍贵的玩器当然也不少,但主要是内务府的定例,十三当然也有。要是以往他还可以去额娘那儿弄些稀罕玩意,可如今进不去秋爽楼。底下人送的东西,又不比这把刀是御赐又有着好彩头,意义非凡。
胤祥不以为意,随口道:“我想要一把弓,可惜皇阿玛小时候用过的弓不是赏了太子就是在大哥那儿,只好退而求其次,能有一把榉木角弓就好了。”
十四笑道:“这个容易,我将来一定弄一把御赐的送你。”
有了这个小目标,加上十三的优秀给了他不小压力,小十四终于振作起来,把以往那些仗着自己聪明时不时偷点小懒的举动都收了。上午跟着顾八代念书,很快就把前些日子落下的功课补了起来;下午往武场上去学骑射布库,得空就溜出二宫门,跑到九经三事殿那边去找晋安。
真要论教习武艺,晋安当然比不过以此为生的谙达们,但是胜在侍卫的下处人多热闹。而且都是从事武职的八旗子弟,个个都有些本事在身上,见了一高一矮两个雪团子似的小主子,都乐得露上一手逗他们开心。
骑马射箭布库都是基础,更稀奇的是会耍刀的、会舞剑的、能徒手劈砖头的,看得人目不暇接。更不要说这些人常年跟着康熙走南闯北,上到漠北蒙古,下到江南水乡,都是两个小阿哥没去过的地方。
胤祥听得心往神驰,下意识感叹:“唉,咱们要是早生几年就好了。”
连九哥十哥都没轮上,更别提他们了。两个小阿哥都有些沮丧地托腮不语,旁边有人见了,在一旁笑道:“二位爷何不回去求德妃娘娘?康熙二十五年,六爷随驾前往喀尔喀蒙古的时候,也就才如今十三爷这个年纪。”
十三十四对视一眼,都有些泄气,他们哪里敢跟六哥比。
这天他们正凑在一起嘀嘀咕咕,却迎头撞上兴冲冲的九阿哥。可以暂时远离枯燥乏味的功课,去草原上转一圈,而且还有八哥陪着。胤禟心情正好,又见了两个最小的弟弟,便要逗弄一番:“十四,你可都好了?听说你在四哥屋里哭得震天响,啧啧啧,真丢人,日后改口喊你十四妹算了。”
胤祥侧身挡住他,跳脚道:“九哥,你就别戏弄人了!”
胤禟得意洋洋地伸手去捏十四鼓起的包子脸:“你还别不乐意,告诉你,你可欠爷个大人情,端茶倒水都不够还的。”
十四嘟嘴瞪他:“你还在梦里吧?”
“呵,你听着!”胤禟凑在十四耳边,得意洋洋地说,“那日若不是爷报信,你当皇阿玛为什么来得那么快?”
“是你?!”十四登时表情扭曲,扑上去在胤禟背后一阵拳打脚踢,“坏人!告状!”
“诶诶诶——”胤禟莫名其妙地被小猫挠了几爪子,也生出几分怒气,“狗咬吕洞宾,不识好人心!难怪皇阿玛点了十三跟去塞外,就不带你!”
十三拽住十四胳膊的手一顿,拔高声音喜道:“皇阿玛点了我随驾去塞外?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知道的?”
九阿哥整整衣领:“就刚才不久,我才从乾清宫出来,梁九功应该晚上就会来传旨。”
十三疑惑地问:“只有我一个人吗?连十哥都没去,为什么带上我?”
因为敏嫔的嫡亲姨母,嫁给了喀尔喀蒙古扎萨克图汗做侧福晋。扎萨克图汗部也算是一支劲旅了,虽然那位侧福晋已经去世了,但是这层亲戚关系还在,皇阿玛带上胤祥也是表示亲近拉拢的意思。
胤禟话到嘴边,眼珠子一转,却改了个说法:“我也不太清楚,许是因为德额娘跟皇阿玛求情了吧。康熙二十五年的时候,她也带了七岁的六哥去塞外啊。”
“那为什么没有......”胤祥说到一半惭愧地低下了头,十四才是德额娘的亲生子,如果他借着德额娘的面子随驾,十四却没有去,这叫他情何以堪?
胤禟扫了十四一眼,冷笑道:“许是因为有人性子不讨喜,招人厌烦吧?”
第102章
“别听他胡说!”胤祥拽了拽十四的胳膊, 色厉内荏地梗着脖子喊,“我, 我也不去了!”
“哟呵, 还挺硬气。老十三像条汉子。”胤禟饶有兴致地摸摸下巴, 略一抬头眼神却突然变得惊恐。
十四没有发现,他现在是又委屈又茫然, 想额娘又怕额娘真的讨厌他了,感激十三又非常嫉妒哥哥。本性里大哭大闹的冲动和理智上听话克制的要求斗争了半天, 他还是扁扁嘴,忍住被抛下的怒气,勉强冲十三笑了笑:“你去吧,记得抓只小狐狸回来给我玩。”
十三顿觉弟弟懂事了, 欣慰地展颜一笑, 却又见他气鼓鼓地冲胤禟喊:“就许某些人仗着额娘求情,死皮赖脸的跟着吗?凭什么咱们不去?”
胤祥吓了一跳,九哥和十四都是嘴上不肯让人的, 若是吵起来岂不是又生事端。然而出乎意料的,胤禟却只是恶狠狠地瞪了十四一眼,就心虚地低了头,不吭声了。
十三十四回头一瞧, 就见六哥站在廊檐底下,双手环在胸前看着他们, 顿时一乐。
胤祚缓步上来,淡淡地瞥了一眼低头踹着小石子儿、面上装作云淡风轻的九阿哥, 开口道:“皇阿玛有旨,宣胤祥即刻前往清溪书屋伴驾,钦此。”
“啊?儿子遵命。”胤祥本来幸灾乐祸地想看九哥挨训,结果被一句话支开,只给十四使个眼神,恹恹地走了。
十四扑上去牵着胤祚的衣角,神气地冲九阿哥抬抬下巴。
胤禟愤愤地踢了一脚石子儿,还是不敢放肆。长兄如父,在康熙朝的宫里,哥哥管教弟弟,那是天经地义的事。六哥得宠又是身负皇命而来,九阿哥的头垂得更低了几分,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胤祚弯腰抱了十四,抬手敲在九阿哥头上:“你这张嘴啊。今天若来传旨的不是我,而是二哥三哥,你就等着跪太庙去吧。”
胤禟听了忙舔着脸猴上来:“那是,他们哪里比得您大人有大量?今儿的确是我的不是。”说着又摸摸小十四的脸:“十四弟,那话是我随口哄你呢,别当真。”
十四在扭头躲开他的手,闷闷不乐地叫走,待胤祚抱着他走到丁香堤底下才不满地问:“六哥,他说谎,你怎么不骂他?”
“才聪明了一会儿,又傻了。我去管教宜额娘的儿子做什么?”胤祚笑问,“《郑伯克段于鄢》读过没有啊?”
十四点点头,又摇摇头。他听过许多杂书,可尚不能联系实际。
胤祚摸摸他的脑袋:“‘多行不义必自毙’,宜妃放纵老九不管,迟早会有别人帮她管。所以别怪额娘和四哥。咱们这样的身份,肯骂你的人比捧着你的人,更为难得。”
十四听得懵懵懂懂,却也知道是好话,慢慢记在了心里。他回到讨源书屋,在屋里歇了个晌,梦里但觉习习凉风吹散了初夏的燥热。他睡了个好觉,睁眼就见额娘坐在床边帮他扇扇子,惊喜得揉了揉眼,连请安的话都忘了。
“怎么?几日不见十四阿哥成了小呆瓜了?”绣瑜收回手,调笑着看向他。
“额娘!”十四这才掀了被子扑上去,把脸埋在绣瑜脖子上一个劲儿地蹭。他心里本来攒了好多委屈要跟额娘说,比如樱桃结果的季节过了,他今年还没能吃上最喜欢的樱桃冻;再比如学里哥哥们总是捏他的脸,又疼又丢人;比如刚学射箭,弓弦磨去了手指上一层皮,疼得筷子都拿不起来。
然而真正见了面,这些话都化作酸酸的液体在心内流淌,怎么都说不出口。最后他只攀着母亲的脖子,糯糯道:“额娘,儿子想您了。”
这话堪比游戏里的终极大招,绣瑜的血槽瞬间清空,搂着儿子软软的身子自责不已,觉得自己真是一个无情无义无理取闹的坏妈妈。她抱着十四好生哭了一场,连隔壁的敏珠都被惊动了,手足无措地过来,好容易才劝住了。
最后,十四爬上了母亲的轿撵,得意洋洋地被抱进了阔别多日的延爽楼。整个下午,他就像只兴奋过头的小鸟,蹦蹦跳跳地在房子里到处乱窜,最后就连后院小厨房的小太监都知道十四爷回来了。
此刻清溪书屋,铜鎏金四足珐琅宝石蓝落地香炉里燃着袅袅香烟,明间的临窗大炕上,康熙和胤祚父子俩对弈,康熙正捏着棋子思索,胤祚趁机向他汇报重修工部盛京皇陵后祭祀典礼的各项事宜:“......三牲俱已齐备,水陆法事已经开始做起来,现在是礼亲王在盛京主持,只待皇阿玛亲临,焚烧祭文便可。”
康熙就着稀薄的日光看了桌上的祭文,只一眼便笑骂:“好个老六,这是你的文章吗?混账东西,上给祖宗的祭文找人也敢代笔?”
胤祚浑不在意地跪下来,拱手笑道:“皇阿玛英明,四哥也是太1祖皇帝的后嗣,他为祭祀祖宗写篇文章也是天经地义,何来代笔之说呢?”
“少跟朕打马虎眼。你的差事,倒要求到旁人头上,怎么?你是觉得自己本事不够,想卸了工部的差事回无逸斋上学吗?”康熙怒而拍下一颗棋子,吃了胤祚右下方的大片黑棋。
胤祚苦着脸地求饶:“皇阿玛开恩,儿子都是要娶福晋的年纪了,还跟小弟弟们一处混,说出去也丢了您的脸面不是?只是术业有专攻,儿子本来就不擅长文章一事,为了把差事办好,我可帮四哥盘了户部好些流水,他才应了的。”
“这样说来,朕还该赏你了?”康熙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祭祀可是个风光的差事,尤其是这祭文,是要载入史册,传阅后世的。旁人就算不会写也是找幕僚代笔,充作自己的文章。哪有他这么傻乎乎的,找兄弟代笔,名声都给了旁人。
“起来吧。”康熙叹息一声,“若是旁人都像你们......”
他话未说完,胤祚脸上笑容一滞。这几年朝堂上不平静,南方赈灾、北疆防边,事多了,赏罚纷争自然也就多了。
更重要的是,以前前头有明珠和索额图挡着,康熙还可以自己骗自己说儿子们都是好的,只是大臣们不省心撺掇着主子闹腾。可如今大阿哥在兵部威势赫赫,争抢功劳、扶植党羽的事情都是自己亲自上阵。
胤祚才刚开始跟着办事,也已经觉出大哥早已不是昔日那个事事倚仗明珠的半大孩子了。他看在眼里,深深为皇阿玛感到担忧。
康熙意兴阑珊地转移了话题:“罢了,倒是老四的字又有境进,与朕年轻的时候相比,也所差不远。字如其人,看来他最近颇多领悟,这顿骂倒没白挨。”
胤祚见他兴致不高,故意拿话哄他开心:“儿子替四哥谢皇阿玛赞赏,只是您想多了,四哥最近正忙着带孩子,哪有什么领悟?”说着把胤禛白天去户部应卯,晚上回家还要被十四折腾得焦头烂额的事和盘托出。
康熙听得抚膝大笑,心头郁结一扫而空。
应召而来的户部尚书马齐刚刚踏上殿门外的白玉石阶就听到皇上爽朗的大笑,心里一松。户部挤不出银子来,他还没想出办法呢,皇帝心情好总是更容易糊弄些,同时好奇地问梁九功:“这里头是?”
梁九功含笑道:“六阿哥在里面伴驾。”
马齐跟胤祚素无交情,闻言只略微点头便在殿外站定等候召见,顺便好奇地支起耳朵听着里头的动静。
只听康熙说:“你额娘在女子里头算是不俗的了,结果在老儿子身上还是脱不掉这个慈母败儿的命。朕都懒得说她。”
“十四弟年纪小,难免娇气些,都是没见过世面的缘故。儿子小的时候,也喜欢缠着额娘,一日不见如隔三秋。自打康熙二十五年跟您去了趟江南,才算好了。”胤祚仔细打量他的神色:“皇阿玛,不如这次您带着十四弟出门,儿子留在京城看家?”
康熙抬眼瞥他:“他闹腾你了?”
“那倒不是,他才挨了四哥教训,正老实着呢。”胤祚挠挠头,讪讪笑道,“您点了十三弟随驾,难得两个弟弟感情好。况且......”
“吞吞吐吐的做什么?快说。”
胤祚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算了,事关朝廷机要大臣,儿子不便多言。”
“呵,”康熙气乐了,“你的三十六计是谁教的?还敢在朕面前玩欲擒故纵?”
“那儿子可就说了,”胤祚正襟危坐,义正言辞,“皇阿玛,不是儿子跟您告状,但是马齐那个老货,真不是个东西,儿子想留在京城帮帮四哥。”
“皇——”梁九功通报的话哽在嘴里,目瞪口呆地跟“不是东西”的户部尚书面面相觑。
第103章
“户部下辖十四个清吏司, 按省设置,分掌民赋及盐课、钞关等, 同时掌管八旗禀赋、军士粮饷。这是湖广省清吏司的郎中……”
马齐僵着一张脸, 语气波澜不兴地给胤禛介绍户部各司官员, 仿佛他一向如此尽职尽责,而不是因为偷懒刚刚才被六阿哥一状告到御前似的。
单单瞧这脸皮, 难怪人家做到了一部尚书、正二品大员。不过比皇阿玛还是差了点。
康熙跟马齐极熟,又护短。胤禛被叫到清溪书屋的时候, 背后议论人被撞破的皇帝不仅没有丝毫羞愧,反而指着马齐哈哈大笑,当着两个儿子的面,把马齐刚出仕时做侍讲学士, 靠在乾清宫的柱子上睡着了等一系列蠢事抖了个一干二净。
康熙笑骂:“你是康熙八年做工部员外郎入的仕, 二十四年了,可不是老货吗?”
面对一个铁了心要护崽子的皇帝,你能说什么呢?马齐脸上笑嘻嘻, 心里mmp地给胤禛道了歉。
虽然背后说人坏话被撞破窘迫万分,但没有皇子给奴才道歉的道理,胤祚只好强装无事,一本正经地端着手, 尬吹了一波马齐的功绩,忠君爱民、勤政朴素的高帽子不要钱似的往他头上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