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霍书钦来了一趟酒会，程燃在诚心的待遇立马有了改变，原本不打算续签的合同重新被翻了出来，条件比老合同优厚不少，先前暂停的项目又开始从头谈起来，搞得底下的人唉声叹气，怨声载道。
  陈副总在酒会上找唐少欣聊了半个小时，她没有直接拒绝，但她心里清楚，程燃就是仍在娱乐圈也不会再续签诚心浪费时间，而她被压制了这些年，也明白了些事情。
  五年的时间足以证明她们到底适不适合这家公司，答案自然是否定的。
  次日早上九点，唐少欣开车带着程燃前往约定的地点——长临路18号。
  长临路位于b市的偏郊区位置，这一地带的标志性景观是种满一整条街的梧桐树，临到秋天，长临街便成为b市的旅游景观地带，那时候用人挤人一词形容也不为过。
  车子一路开上去，长临路的门牌号断在了17号，紧接着便是20号、21号……唐少欣驾车来回开了第三遍后，终于忍不住推了推一旁打着瞌睡的人。
  “你打电话给霍导，就说我们找不到18号。”
  程燃立马醒了过来，眯着眼从包里翻出了一张名片，掏出手机立刻拨打了过去。
  没等一会儿，那头迅速地接通了电话。
  “您好，我是程燃。”说话间，她实在忍不住，打了个呵欠，下一秒脑子清醒过来，微张着嘴巴，尴尬地看看正在开车的经纪人，愣愣地说，“不好意思啊。”
  电话那头忽地轻笑了声，霍书钦略带低沉笑意的嗓音传到耳边：“是没睡醒吗？抱歉，我约的时间太早了。”
  “不早不早，是我睡得晚。”程燃顿了顿，想起这一通电话的目的，连忙扭回了话题，“我们找不到18号。这里好像就17号，再过去就是20号了。”
  霍书钦似乎心情不错，又低低地笑了笑：“我让易南过去接你们。”
  他口中的易南便是那个从没说过一句话的万能助手，此时他正站在长临路17号门口，生无可恋地不断挥动着他的双手。
  车子再次驶过的时候，程燃一眼注意到了那道身影。
  18号隐藏在一片竹林石墙后，原先路过的时候她们以为那是一个公园便没有在意，进去之后才发现，那确实是个小园林。
  巨大的浮雕照壁墙背后，是一片碧青色的竹林，隔开了外界的视线和喧嚣，一条缓缓流淌的小溪、溪上的迷你拱桥和古色回廊，仿佛进入了一个世外人间。
  霍书钦的工作室位于最里侧的一室开间，会客厅、书房、影音室全在这个敞开式的大开间内，还有一个黑漆漆的密闭暗室，似乎是专门洗照片的地方，外侧一处摆满了各色专业器械。
  “这是霍导的工作室？”程燃带着好奇的目光扫过周围的角落，这个地方倒像是个小型片场和影院，她的脑子里不合时宜地突然蹦出一句话来：贫穷的生活只有一种，舒服的活法却有无数种。
  这地方可不光是有钱买得下来的。
  章易南在一旁回道：“他的私人工作室。”
  程燃忍不住嘀咕了句：“私人？难道还有公共的吗？“
  他点了点头，思考了几秒回道：“其他同事的办公地点在别处，你们先坐会儿。”
  一道颀长的身影从那个暗室缓缓走了出来。
  霍书钦穿着一件白衬衫，袖口堪堪挽到小臂一侧，他边走边摘下手上的那副橡胶手套，露出了修长洁净的手指。
  他的鼻梁上架着一副细丝边框的眼镜，见到他们，他便摘下了眼镜，笑意蕴染在眼底，招呼了声。
  “看来网上说的都不算数，谁说他不苟言笑冷若冰霜？”唐少欣凑近她，低声嘀咕道。
  “吃早饭了吗？”霍书钦坐在了她们对面，“没吃我让易南出去买点。”
  端着茶具走进来的章易南脚步一顿，脸色蓦地一黑，有些硬邦邦地强调了一遍：“我待会儿有行程，安排了带人去谈商务合作。”
  程燃连忙出声：“不用麻烦，我们已经吃过了。关于霍导您昨天说的事……”
  霍书钦的手一顿，抬眼朝她看了眼，但也没再纠正那个恭敬的“您”，继而倒了杯柠檬水递给她。
  “有没有考虑换一家新的经纪公司？”
  “想过，各种可能性我和少欣姐都分析了一遍。”
  唐少欣安慰地握了握她的手，早在她们发现诚心给不了她们想要的东西，无法创造和带来价值的时候，她们已经准备各种退路。
  后来她们发现，目前这个情况似乎并没有给她们更好的选择。
  “小程与诚心的经纪合约还有四个月到期，目前没有合适的经纪公司过来谈，除了我们自己单干，不过这种可行性和难度都比较大。”唐少欣说。
  “在这之前或许没有好的人选，那现在呢？”霍书钦话锋一转，悠闲地靠在椅背上，看着她们道，“我觉得褚江从各方面考虑，都挺适合程燃的。”
  “霍导是在说笑吧？”
  他的目光平静，语气认真，不像是在开玩笑。
  紧接着他从旁边的茶几上拿出一个文件袋，把里面的东西取出来推到她们面前。
  “褚江虽然创立时间比诚心、乐维这种老牌经纪公司晚，但这几年的飞速发展，它已成为了一个运作模式和成熟的娱乐公司。你们可以考虑看看。”
  现在的问题是，不是她们自由挑选公司，而是好的经纪公司挑程燃，换句话说，其实程燃解约后只有小公司和退圈两种选择。
  然而，等到两人翻完那份纸质文件，完全被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这？”
  “我是受人之托把东西给你，这是褚江为你制定的五年合约，里面的内容包括时间、条款等全都可以协商修改。”霍书钦停顿了片刻，看着程燃的眼睛，继续说了下去，“若是有需要，也可以同陆先生面谈一次。不过他和褚女士目前正在芝加哥，时间估计得等到他回国后。”
  “陆先生？陆飞江？”程燃愣愣地问。
  他点了点头。
  她想起方才他说的“受人之托”，心中的那团疑惑，像缠绕成在一起的线球，越缠越大。
  “我有个疑问，我自身的条件并不能达到褚江的标准，那……”这份合约的条件十分优渥，与诚心相比，简直是天壤之别，只是对她来说，待遇太好反倒让她感觉有些不正常。
  她问道：“客观地说，您认为我有实力拿这份合同吗？”
  霍书钦看着她异常认真的神情，一时没有说话，她在某些方面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你有这个实力，我没必要对你说谎，你有别人所没有的优点，这一点不用我多说，唐小姐比我更清楚。”
  她的视线一动不动，紧盯着他的脸，他有些无奈地笑了笑，继续说，“我看过你演的电视剧，中等偏上的水平，你现在缺的只是合适的时机和一个好的平台。”
  “霍导以前认识我吗？”她突然开口问道，目光微闪，仿佛是在思考些什么。
  霍书钦迟疑了几秒，摇了摇头说：“上周在诚心，是我第一次见到你。”
  程燃点头表示明白：“我会好好考虑这件事，谢谢霍导帮忙，其他还有什么事吗？”
  “这事不急，你们好好商量，有事可以找我。”霍书钦看了看时间，“中午有什么想吃的吗？”
  程燃挽着经纪人的手，站了起来连忙开口：“我们中午还有事，不打扰了。”
  她郑重其事地对着霍书钦鞠了个躬道谢。
  霍书钦跟在后面，目送她们走出房间，随后默默地苦笑了几声，摇了摇头暗叹道：“真是不好糊弄啊。”
  褚江开的条件对一个普通艺人来说，早已超过了这一类艺人心动的价位，他却没在程燃脸上看出任何类似喜悦的情绪，恐怕她的心里早已对他产生了警惕和防备之心。
  **
  卫南的生日快到了，《明星日常》的录制时间也在那天，程燃和唐少欣离开长临街18号后，开车前往商场买礼物。
  副驾驶座上的程燃托着腮苦苦思索先前那件事。
  “我怎么觉得有阴谋？褚江那样的公司看得上我吗？”她扭过头，突然脑补起来，“他们不会是想骗我去搞传销吧？还是说里面有人要搞我故意把我弄进他们公司。”
  还没说完立马被唐少欣拍了一脑袋，唐少欣没好气地说：“以后别看那种乱七八糟的东西。我比较奇怪的是既然想挖你，怎么会让霍导当中间人帮忙？”
  程燃恍然大悟：“我就说不正常，这也是一个大问题。”
  “我找律师朋友看看这份合同有没有问题，如果没什么问题，我觉得你可以签，在新公司你可能会有一个新的发展，最坏的结果也不过就是和现在没差。”
  程燃叹了口气：“买完东西回家躺着，我要好好放空自己。”
  馅饼有点大，她一时之间难以消化得了，况且还打乱了她的计划。
  作者有话要说：
  霍导是男主，他年纪不大的，哥哥级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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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章
  卫南是一个十足的二次元动漫迷，对各国动漫知识如数家珍，常年沉迷和喜好于此，连在剧组拍戏的间隙也时常捧着个平板看动漫。
  当年两人合作的那部戏拍摄，由于剧组生活过于无聊，又没有一个同好者，卫南下了戏后时不时地拉着她一起看，还给她科普了不少国内国外知名动漫，弄得剧组不少工作人员以为他们在谈恋爱。
  这次他过生日，程燃提前半个月拜托在国外的朋友专门代购了手办礼物，是一款比较难抢的限量版手办，因为担心手办会在卫南生日前到不了国内，程燃这才拖着经纪人当参谋帮忙再去商场选了一份礼物作为保障。
  买完礼物，两人就近原则去了商场的一家烤肉店吃午饭，店里没有隐蔽性的包厢，最后只能选了一个内侧靠墙的卡座，只有旁边和前面两桌才会注意到她们。
  “现在放开了肚皮吃，等下午有你受的。”唐少欣见她吃得畅快，忍不住给她泼了一盆透心凉的冷水。
  后天下午录制节目，为了节目最佳效果，程燃吃完这一顿以后再去健身消耗这一顿的热量，果然一听经纪人的提醒，原本伸出去夹肉的筷子立马缩了回来。
  “算了算了，我还是多吃点草吧。”像是大口吃肉一般，她连夹了几口蔬菜沙拉填肚子。
  门口忽然涌进来一大帮人，程燃反正也不能吃，托腮望向不远处，视线四处移动，定在其中一人身上，她定定地看着，疑惑地皱起了眉。
  刚进来的那群人是在附近上班的白领，脖子上还挂着工牌，他们一进门，直直地往大桌的方向走来。
  而跟在最后的一个女生，正是弟弟程效的女友何萱，也挂了一个工牌。
  她忙给程效发了一条微信，询问何萱的事。
  “对啊，她大学是在b市，估计在暑期实习。”没隔几秒，又一条紧接着发过来，“怎么？你看见她了？
  程燃探头探脑地往大桌那方向多瞟了几眼，何萱和她的同事们关系不错，几人有说有笑，还有个男生殷勤地往她碗里夹东西。
  回复不及时，一个电话着急地打了过来。
  “这么心急做什么？难道你还怕我搞事情吗？”程燃漫不经心地堵了人一句，趁着对面的唐少欣低头回消息的间隙，偷偷地夹了块五花肉，露出了心满意足的笑容。
  “放心啦，倒是你自己争气点，你总不能一辈子都依赖旁人。”她点到即止，在电话里嘱咐了几句。
  “你那弟弟啊？”唐少欣淡淡地问。
  程燃点点头，知道她对程效不太满意，所以也没在她面前多说，倒是吐槽了一通何萱的父母。
  出去的时候碰上了刚上完洗手间的何萱，她的神情不太自然，愣愣地喊了声：“姐。”
  旁边的同事一听，还以为她真的是她姐，热情地邀请她和唐少欣坐一会儿。
  “呀，你姐看得很眼熟，和前些日子上热搜劈腿的那谁长得挺像啊。”
  同事的视线时不时地转向程燃，程燃突然起了心思，俏皮地眨了眨眼，笑眯眯地说：“程燃，就是前几天上热搜的小明星，就是我，不过不好意思你看漏了新闻，我没有劈腿。”
  说完，她满意地看着那位同事目瞪口呆的模样，拉着唐少欣的手离开了烤肉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