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节
作者:拉棉花糖的兔子      更新:2023-04-23 03:57      字数:4303
  这种传统制法虽好,但还没有足够的科学依据,目前临床无法随意使用,他正试图摸索,也和导师打过招呼。
  【我的天麻是姜制的。】
  同学秒回,【!!容神你回了,打扰了打扰了!!应该加辅料的吗?忐忑,我就用了老师教的那种方法!】
  【没事的,加不加都可以。】
  继续秒回:【……这样啊,谢谢容神!![可怜]】
  周锦渊还在打字呢,继续回:【姜制能够增强抗眩晕、呕吐等作用,但是临床应用限制很大,因为这种炮制方法还没有足够的科学依据。你如果也想加辅料,可以试试蜜麸哦~[龇牙]】
  这次对面没回了,应该已经懂了吧。
  周锦渊放下手机继续吃东西。
  “收得差不多了,还有些东西临走时再放。”容细雪走了出来,洗了个手,听到外头微信又响了一声,然后是周锦渊的咳呛声,问道,“怎么了哥哥?”
  周锦渊:“…………不、不知道为什么,这里说你微信可能有盗号行为,要去申诉解封。”
  第36章
  周锦渊问过曲庆瑞, 确认没问题后,把医案整理好, 写了一篇几千字的文稿, 赶在过年前投给了中医学术期刊, 同时也抄送了关心此事的黄中文等前辈。
  要等编辑们审完,大概率是会通过啦, 听说莫教授还是那里的顾问,不过正式刊登怎么也得过一段时间了。
  所以周锦渊才先抄送给了其他人, 至于一些不熟悉的机构、个人,就交给萧院长来对付了。
  萧院长乐在其中呢……和高水平的医疗机构建立交情,一来一往学术交流也建立了,多么有利于三院水平提升啊。
  医院过年都是轮休, 大家照顾周锦渊外地的, 没多久已经到他放假的时候了。
  周锦渊、容细雪和容瘦云提着行李箱进机场,准备飞回瀛洲过年。
  可惜因为天气缘故,许多航班都推迟了, 三人过了安检后,登机时间仍是不确定,机场十分拥挤, 到处是人。
  “我看看,先找个地方吃点东西吧。”周锦渊瞄到机场咖啡厅的卡座有一桌人离开, 赶紧往那边走,但在他走近之前,已有一名裹着长外套的男子坐了下来。
  那人是独身一人, 一抹孤零零的瘦削背影。
  周锦渊索性紧走两步问他:“请问您还有同伴没,能跟您拼个座儿吗?”
  这人抬起头来,周锦渊看清,他除了裹着长大衣,还戴着帽子和口罩,无法辩认全部面容。
  但仅露出来的部分已极有辨识度,皮肤雪白,眼睫也是白色,唯有瞳孔是淡红色,透着清冷的气息,唯独在随身的小行李箱上挂着一个海洲的旅游吉祥物挂件,显得画风不符。
  从外表看,这是一名典型的白化病患者。面对周锦渊的询问,他点了点头。
  “谢谢。”周锦渊招呼容秃和小雪也落座,又去点了咖啡和蛋糕。
  周锦渊在柜台买单的时候,旁边一个男顾客本来是呆呆盯着菜单,无意中看了他一眼,就忍不住盯着他看,“你……你是不是那个,三院的……道士?”
  “……是三院的医生,你这么说人家还以为三院是个道观。”周锦渊好笑地道,现在路上认出他的人可少多了,不过提起来很多人还是知道的。
  “哈哈,还真是你!我看过你的视频,我表舅还去你那里治过秃头!”他特别兴奋地伸出手。
  周锦渊和他握了握,待回座位没多久,那顾客竟也坐到了恰好有人离开的旁边座儿,两人友好地点了点头。
  “道长,这都是你同事吗?”顾客兴奋地问。
  容瘦云面无表情把自己的帽子摘了下来,露出光溜溜的脑袋,“我像吗?”
  顾客:“……”
  周锦渊哈哈一笑道:“他俩是我兄弟,我们仨和那位先生拼座儿。”
  “哦……你们好你们好。”顾客见另外一人瞥过来一眼,露出来的部位白得像雪,气息冷得像霜,不禁都瑟缩了一下,倒也客气地一一点头示意。
  好在那人只是看起来像冰霜,面对这萍水相逢的人,他同样礼貌地轻点头。
  这顾客对周锦渊的职业,尤其是道士这一项很是好奇,既然遇到了还坐在一起,而且都不急着登机,就忍不住问东问西。
  周锦渊也是闲着没事,一一解答,什么烧香做法的。
  那白化病男子一直默默坐在那儿,从始自终没说过一句话,像是也在听他们说话,又像是没在听。
  “话说我去年遇到一个和尚,他算命可灵的了!算出来我家里有七口人,我说错了,我家就六口人,结果他反问我一句:你不是将宠物视为家人吗?我都惊了,是啊,我养了只狗,我爸妈都说是我弟弟!”
  顾客说到兴奋处,都有点手舞足蹈的劲儿了。
  周锦渊本来是很平和地和他聊天,一听灵验的和尚,顿时背也挺直了,仙风道骨状笑道:“呵呵,我们道家,也有山、医、命、相、卜五术!”
  容细雪和容瘦云都默默看了周锦渊一眼,继而对视:又来了。
  说是从来不diss和尚,但遇到这种情况还不是忍不住吧……
  “哇,你也会?”顾客倒没想那么多,只是崇拜地看着周锦渊,“我就说,你肯定不止会开光。那个,能不能……”
  周锦渊鼓励地看着他,“嗯?”
  顾客:“给我算一个?”
  “可以!”周锦渊立刻开始掏兜,“今天这个日子宜测字啊,我找下——”
  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笔,其他人也开始摸索。
  容细雪倒是有的,但放在行李箱里,行李箱已经托运。
  这时,那个白化病男子却是一伸手,他同样雪白的手指张开,掌心躺着一支金色的钢笔。
  “欸,谢谢!”周锦渊拿过钢笔,叫顾客在餐纸上写个字,“一个字就行了。”
  顾客一摸那笔,沉甸甸的,特有质感,让他怀疑是纯金的。这金色的光泽一点也不俗气,搞得他瞬间特别有仪式感了,一笔一划写了个字,还要感叹:“这笔可真好看,我这字真是配不上啊,哈哈。”
  周锦渊把笔和纸接过来,正想把笔还给白化病男子,见他虽在人群中,却有遗世独立之感,忽而问了一句:“相逢即是有缘,你要不要也写个字?”
  他看不到这男子的具体面容,但今天既然有同座、借笔的缘分,他便主动一问,结个善缘。
  男子那白色的睫毛闪了闪,他的手机也响了起来,但他看了一眼,却是调成静音,而后想了一秒,竟真提笔写了一个字,字迹挺拔有力。
  周锦渊拿过纸,先看顾客的,他写了一个翼字,“你想问什么?这是羽翔异地,别离之兆,我看你这个年纪,问的如果是婚姻,那必然是异地恋啊。”
  “哈哈!可不是么,我和我女朋友就是异地恋,今天就是去她家,准备见家长。”顾客赞不绝口,“准的呢!”
  “那就祝你们长长久久了。”周锦渊又和他说了几句性格上的事,也是让对方连呼准确,那白化病男子也侧头看来,似有些微好奇。
  容家两兄弟却是早就习惯了,非常淡定地该吃吃、该喝喝。
  此时周锦渊再看另一个字,白化病男子写的是个“岩”。
  周锦渊端详了一会儿,连旁边的顾客都伸头探脑,一脸好奇了,他才说道:“岩字在古时候通嵒,是巍峨之貌。
  “你们看,上面三个口,下面一个山,口便是缺口,陷也,坎也,山即艮。这个字的卦象便是坎上艮下,坎水艮山,山高水深,困难重重。属于蹇卦。卦辞,利西南,不利东北。
  “蹇又是跋行困难的意思,海洲市正是华夏西南方位,那么你应该不是海洲人,而是最近被某件十分艰难的事困扰,因此来到这里。”
  顾客求证地道:“真的吗?你是来办事的?”
  虽然这人身在机场,不难猜到并非海洲人,但看这人行李箱上的挂件,大部分人应该会以为他是旅游来的。
  白化病男子目光中有些微讶异,“……我的确是有难事来海洲。”
  周锦渊又道:“利在西南,虽然前有险阻,但你已身西南,现在还准备离开,那是不是已经遇到转机,此事结果应当无忧了吧?”
  白化病男子却带点古怪地摇了摇头。
  居然摇头?
  “不顺利?那你为什么离开?”周锦渊忙道,“机缘不可错失,建议你多坚持一段时间。”
  白化病男子垂目道:“但我已经被告知,坚持也没有用了,也许是机缘不够深吧。”
  周锦渊愣了愣,虽说他算卦也不是百分百准确,但他自觉今天状态还不错啊,怎么会得到截然相反的答案。
  没成功,那到底是准不准啊。
  顾客干笑道:“那个,也许你回去又会听说成啦,利在西南嘛。又或者真正的机缘其实还没到?”
  周锦渊觉得遗憾,也准备细问几句,再行推算,这卦象中,此人的机缘明明就应在西南啊,也许里头还有什么细节呢!
  说不定,就能帮到对方。
  此时机场广播响起,白化病男子也没说什么,他也曾以为自己的希望在海洲,但最终,不过是将复杂的情绪留在海洲的山水间。这些日子他已经想明白了,珍惜剩下的时光吧。
  他站了起来,对周锦渊道:“谢谢,很有幸见到测字术,你算的大部分都是正确的。再见。”
  他转身朝着登机口离开了。
  周锦渊怔怔的,又有点郁闷,人的命运瞬息千变,他不过是尝试寻找最有可能的命数。指不定一只蝴蝶扇动翅膀,发展就不同了。
  那顾客已经被周锦渊征服,鼓励地道:“道长,大部分还是准的嘛,而且说不定他要是留下来,说不定真的利在西南了!可惜他都要登机了!”
  说话间,他的航班也该登机了,和三人道别,便离开了。
  周锦渊又捏着那张纸看了几眼,“唉,应该先就问困住他的是什么事,时间太赶,不巧了。”
  容瘦云问道:“毕竟只是过路人,而且有什么区别吗?”
  “当然有区别了,这样能进一步测算他此行,可能性和解法也各不相同啊。而且你看,要是事业、恋情,那都还好,如果是健康……
  “我刚也说了,岩通嵒,嵒上面若加个病字头,那可是癌字。”周锦渊把纸揉起来,“算了,看他自己以后的缘分了。”
  纸收了起来,周锦渊才发现桌上还落下了一支金色的笔,可此时再看,那白化病男子早已不知去向了。
  ……
  ……
  飞机降落在瀛洲某市机场。
  按惯例,容细雪和容瘦云的父母也是不会回来的,祖父母又已经去世,所以周锦渊打了车,直接把他们接到自己家过年。
  周锦渊家在市郊,可算是偏僻了,这是愿意周家世代的理念,住在这样的地方更好修道。
  虽然地方便宜,但山不在高水不在深,有周父在,这里就热闹得很。
  还不到初一,已经有周父救过的患者来拜年了,这些人可能是过年要去外地,所以提前拜访。知道周父的习惯,也不带什么贵重礼品,提点水果小食品就完了。
  周父看病向来是不分身份贵贱,既是以医弘道,济世渡人,如果有家境贫寒的患者,他还不收诊费。正是如此淡泊,名声才一直限于本地。
  他们到家的时候,周父正送拜年的老患者出来,站在院子口,就看到几个年轻人拖着行李回来了。
  周父年近五十,但腰背挺拔,只是有只手微微无力地垂着,这只之前受了伤还没好全,隔着老远,他就中气十足地道:“和尚也来了啊,今年不在庙里过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