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句话,在这里丝毫不虚。
  吴良的一双眼睛,不知何时又泛起了金光。
  也是此时,真正的大恐怖映入了他的瞳孔里面。
  他的眼前是一个货真价实的超级灵地,一座座山岳连绵不断,每一座山岳的形状都一样,有的如同虎踞龙盘,有的好似插天巨剑,有的则地龙潜伏,玄武入壳,有的则如老凤涅槃,水火相济岁月的痕迹几乎烙印在这片山脉的每一寸土地上。
  寻常灵地,在岁月力量的侵蚀之下,都会失去灵秀,沦为贫瘠之地,或干脆就变成废土。
  可在这里却不同了,似乎这亘古不变的定律失效了。
  这里的每一座山,历经的岁月都无比漫长,比当初的天帝山脉更加古老。
  可即便如此,却没有一座山失去了灵秀,反而更加恐怖,随意抽取一座山出来,都是绝对的洞天福地,能催生出大量气运,孵化出天骄强者的那种福地。
  且这些灵山,丝毫不重复,各生了气运格局,而且互相不排斥,反而有种天地所生的和谐之感,简直是不可思议。
  如果没有那些“恐怖”,只怕这十万山,足以稳定乾坤二州最强灵地的宝座了。
  然而,所谓福兮祸所伏。
  这灵秀到不可思议的十万山,也被真正的大恐怖寄生了。
  孽气!
  这一刻,吴良终于无比近距离的看到了传说之中的孽气。
  只见这一座座灵秀山岳中,一缕缕灰扑扑的气息,仿佛是亘古永存一般,在每一座山岳之间流淌,笼罩了每一寸虚空,也沁入了此间灵地所有的生灵、死物之内。
  仿佛,这里天生就是如此,哪怕是再强大的神通,也无法将那些孽气分开来。
  “呼~”
  吴良的面前,晦暗的天空中,一缕灰色的灵气,好似一条顽皮的小蛇,在偶然的机会下,“噗嗤”一声挣脱了无形的边界,而后正好便朝着吴良所在流淌过来。
  行动不快,也不慢,偶尔还在那虚空上划出一墟异的轨迹,宛如就真的是一条生了灵智的灰扑扑的元灵小蛇。
  吴良探出一根手指,似要以指尖去触碰那小蛇。
  浑然不顾这一刻,身后骤然响起的一阵阵惊呼。
  许多心地善良些的修士,纷纷大声惊呼,似乎是想要提醒前面的吴良谨慎行动。
  可惜他们的声音,一靠近那地界,便被某种无上的、恐怖的力量,直接削弱到了几不可闻的程度,鼎沸的人声到了吴良的耳边,就和蚊呐之音差不多了。
  当然,即便是再轻微的声音,吴良也听得见。
  只是这一刻,他自己也选择了无视罢了。
  “咝~”
  “咝咝”
  苍穹上,传来这些声音,那乖巧、奇异的元灵小蛇靠近了。
  只是当它的头颅靠近吴良指尖的刹那,它显现出了原形。
  “吼~”
  “轰嗤”
  难以想象的景象,却真实的出现了。
  一条不过尾指大的元灵小蛇,却发出了好似洪荒巨兽一般的嘶吼,整个虚空因此而震颤不止,而那小蛇发出嘶吼之后,骤然嘭的一声爆碎,而后化作无数道光点,每一道,都朝着吴良体内钻去。
  这些光点甫一触到吴良的躯体,各种负面气息便直接在吴良的识海爆发,恐惧、憎恶、嫉妒、仇恨、怨愤这一刻,吴良恍惚间只以为自己身处地狱了。
  不过,也仅仅是这样了。
  体验过了,便算结束了。
  那些可怕的光点倏然发现根本无法穿透那看似脆弱的肌肤,不等它们努力一番,便在吴良的一声冷哼中,直接被骤然爆发的磅礴仙力碾成了虚无。识海之中的负面情绪,也在吴良更加可怕的心神之力的扫荡下消失无踪。
  区区一道孽气所化的小蛇,若是可以暗算到吴良的话,那他还征服个屁,趁早回传奇六州当山大王算了。
  不过体验过之后,吴良的面上倒是浮现出了一抹恍然之色。
  显然是明白了孽气到底是一种什么东西?
  为何这十万山,会变成这般模样。
  所谓孽气!
  其实便是被无数负面气息污染的元灵之气,尽管它的本质仍旧是元灵之气,修士或者生灵吞噬炼化之后,可以增长修为或者延长寿命,但同时也将这些负面气息吸收了。
  自然而然,在里面修炼生存的人或者妖兽,都将变得愈加的邪恶、极端。
  不是那种自我的魔修或者单纯嗜血凶残的魔兽,而是另外一种,纯粹疯狂的道路。
  古孽十万山,已经完全被孽气污染了。
  这也让它从超级灵地,变成了让人避之唯恐不及的凶地险地。
  就如同是一块大好的肥肉掉入了粪坑之内,再如何的鲜美,也无法让人入口。
  也怪不得,乾坤二州的九品势力,那些超级强者们,对这处灵地弃之如敝屐,丝毫不屑一顾。而人妖二族,一起缔造出来,用来维持乾坤二州表面秩序的圣朝与妖庭,则对这里头疼不已。
  因为这些疯狂的凶兽和坠入魔道的巨擘修士,在孽气多年的侵蚀之下,早已将正常的人妖二族当成了死敌。
  每过一段时日,便会集体冲出十万山,大肆捣乱、吞吃一番。
  设身处地一想,唤作吴良自己,也会对这个地方深恶痛绝了。
  不过当吴良明悟这一切之后,面上却没有露出一丝一毫的苦恼之色,正相反的是,这厮的嘴角,一抹许久未曾出现过的弧度,此时再一次勾了起来。
  如果九鼎宗上下能看到这一幕,一定都明白。
  自家的掌门大人!
  又要坑人了!
  第八百四十九章 莽撞的吴大掌门
  按说初来乍到,该是谨慎小心才对,站稳了脚跟再浪也不迟。
  然而吴良这厮不是这般风格,他不但擅长浪,还擅长作死一般的浪。
  这一刻,吴良盯着前面无比震撼的景象,而后又想起身后那群吃瓜群众们议论之时泄漏出来的信息,暗自盘算道:“一月时间虽然不够宽裕,不过若是我手段齐出的话,还是有很大可能搞定的。”
  “再说了,既然这劳什子十万山是人妖二族共同的心腹大患,那自然而然可以拉上两个挡枪的大势力了,比如那所谓的人族圣朝和妖族妖庭,想要安宁的日子,不出力怎么可能呢?”
  “这可都是为了人妖二族啊,嗯,我真是太伟大了。”
  心底闪过了这些无耻的念头之后,吴良却是飞快便有了新的打算。
  先不大举进攻,而是徐徐图之。
  至少,先在这古孽十万山之内,找到一处安全的桥头堡,而后再做其他的打算。
  这家伙原来的想法,当然是一路逆推,耗费一个月,爆种将这里推平。
  这个想法,当然太天真。
  如果真的那么做了,结果只怕是难料了。
  当然,即便是现在看起来谨慎一点的想法,在吴良行动之后,也被所有的围观修士心中惊呼:“太莽撞了”。
  莽!
  真的太莽了!
  只要是稍稍正常一点的修士,哪怕是那些执掌大势力的强者,面对古孽十万山这种一看就非常危险的禁地时,行事方式都会非常的谨慎小心,毕竟不是孤家寡人。
  单人独闯没事,可若是让自家势力上下都陷入其中,那场面可就不能控制了。
  哪怕你的目的是将这禁地征服,首先应该做的,也是派出斥候探子,进入其中先把具体的情况摸清楚,至少先画出一副地图再说。
  然而吴良,并没有这么做。
  “嗡”
  这厮,缓缓抬起头颅。
  瞪着一双金光神眼,瞬息扫掠了眼前古孽十万山的外围区域。
  外围,约莫数十座被孽气笼罩却依旧无法遮掩磅礴灵气的灵山,每一座都是高耸入云,在混混沌沌的孽气汪洋中,各自显现出自己独有的格局。
  哪怕是如吴良这般挑剔之人,也不得不承认。
  这十万山,的确是一个无上灵地。
  随意一座山,看起来都非常适合作为山门驻地。
  让吴良一下陷入了选择困难症之中,最关键的是,虽然古孽十万山内并没有什么大势力驻扎,自然也就没有出现什么庞大的禁制阵法之类,但却因为无穷无尽的恐怖孽气。
  在历经漫长岁月的演化之后,自动形成了一种特殊的禁法,让十万山融为一体,哪怕是吴良的天子望气术,一时之间竟然也找不到一处明显的破绽可以让其利用。
  正是老鼠拉龟,无处下嘴的憋屈之感。
  万千修士中,藏龙卧虎,自然不乏一些见识广博又目光毒辣之人。
  吴良可以看出这些,其余修士自然也能看出,而后将吴良的困境还有自己的见解,一起说了出来。
  “啧啧,此子想是有种无处下手之感,第一次感受到了古孽十万山的难缠了吧,可这只是开始而已。”
  “据传古孽十万山内,由无穷孽气自行凝聚出了一套天地大禁,唤作天杀地绝古孽秘禁,任何进入十万山的生灵,都将受到秘禁的影响,无法发挥出自己全部的战力,且很快会被同化,变成十万山的一部分。”
  “此子要征服古孽十万山,简直和白日做梦差不多了。”
  “没错,除非他能原地顿悟,直接从元始六重天暴涨到太上之境,否则绝无可能。”
  “嘿嘿嘿嘿,难道你们因为到了太上之境就有可能了么?须知乾坤二州几乎所有的九品势力都对古孽十万山产生过兴趣,但最后却都放弃了,其中妖族万妖空城的那位大人可是亲口说过,十万山内有大恐怖,也有大机缘,非有缘者,不可征服此地。”
  “也便是说,单单有实力还不行,还必须是机缘在身,那此子岂不是毫无希望了。”
  “也好,也让此子感受一下我们乾坤二州的底蕴,免得他继续狂妄下去。”
  “天策宗的大人说,此子若是可以活过今日,说不定能上那天骄榜前十之位呢,不过现在看来,他是上不去了。”
  这些嘲讽,同样钻进吴良的耳中。
  照例的,吴良直接无视了他们,不过就是一些庸人的嫉妒罢了,不值一提。虽然也得到了一些有用的信息,但自然不可能是什么惊天秘辛,可以帮助吴良立刻征服禁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