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奶奶，这是我送给你的见面礼。”
  赵奶奶顺着季寒山的声音，将目光聚焦到他的手掌心中，那里躺着一颗鸡蛋那么大的白色珍珠，浑圆的表面反射出夺目的光彩。
  它美的很不真实。
  可是任何人在见到这颗珍珠的时候，都不可能怀疑它是假货。
  它身上的光辉实在太美，简直不似人间之物。
  赵奶奶花了好久的时间，才将目光从珍珠身上移开，一颗耽溺于美的心感觉少看一眼就是自己的损失。
  即便如此，赵奶奶还是悍然拒绝道，“寒山啊，这礼物实在太贵重了，虽然我真的非常喜欢，可是你要知道，我不能因为自己的原因干涉霏儿的决定。”
  能够干涉到赵霏的决定吗，那就更应该讨好才对。
  季寒山心里已经打定了主意要把珍珠送出去。而且他原本只是模糊知道珍珠在人类世界里值钱，但是看到赵奶奶的表现，季寒山觉得这颗珍珠的价值应该比他原本以为的还要高。
  “奶奶，你要是喜欢的话，就收下吧。这只是一个小小的见面礼，不是什么贵重东西。我一直都很尊重赵霏的想法，不会干涉她的任何决定。”说完就将一个靠垫平放在沙发上，将珍珠放在了灰色靠垫的中心，接着说，“等赵霏出来，你可以问问她的意见，她不会反对你收这份礼物的。”
  接下来的时间对于赵奶奶来说，就有点难熬了。珍珠就摆在眼前，第一次推拒的时候，赵奶奶心里就开始反悔了，让她再拒绝第二次，她连自己心里那关都过不去。
  明明是在自己家中，赵奶奶平生第一次感觉到什么叫做坐立难安，从前她还在医学院当教授的时候，不是没有人给她送礼，甚至有人直接送钱，赵奶奶心中从未起过涟漪，就算那个给她送礼的人本身比她权职高，她也能够做到脸不红心不跳保持体面的拒绝贿赂。
  可能是从前那些礼物和钱的威力加起来都比不上眼前这一颗珍珠，它除了价值连城这个附加价值以外，还因为它本身实在太美了，像赵奶奶这种本身对美就有很高追求的人，很难拒绝它的魅力。
  看到赵奶奶这么喜欢自己送的礼物，让赵奶奶坐立不安的罪魁祸首季寒山自己反而是安定下来了，津津有味的盯着电视，就算这时候电视机里播放的内容是广告，他也觉得好看的很。
  直到赵霏开始往外端菜，赵奶奶将似哀求似不舍的目光投向赵霏说，“霏儿啊，寒山他也太客气了，第一次到咱们家来做客，就送了这么贵重的礼物。”说完又转头去看那颗大珍珠。
  赵霏顺着奶奶的目光，也看到了靠垫上的珍珠，她可是曾经打碎过鸡缸杯的女巫，她怎会稀罕一颗珍珠。
  好吧，她也觉得挺稀罕的。
  这么大，反射出迷人光彩的珍珠，可以做成胸针，可以做成项链，不管做成什么首饰，带着身上都好看，她真是越看越喜欢。
  这时季寒山很有眼色的说，“你也喜欢吗，我还有几颗，就是没有这颗大。”说着，他就想从口袋里把自己的收藏全都掏出来。
  这可是赵霏喜欢的东西，就算赵霏说喜欢他的心，他也可以掏出来给她看看，更何况只是几颗稍微好看一点的珠子而已。
  还好赵霏眼疾手快，一把就按住了季寒山的手，一边使眼色一边说，“以后有机会，你再拿给我看看，现在先吃饭吧。”
  从口袋里掏出一颗珍珠，还解释的过去，要是从口袋里掏出一堆珍珠，就真不知道应该怎么跟赵奶奶解释了。
  季寒山理解了赵霏的意思，连忙改口说，“我明天就把家里的珍珠拿来送给你，我自己拿着也没什么用，除了颜色漂亮一点，珍珠对我来说，跟普通的石头没什么两样。”
  他说这话的时候完全出自本心，脸上的表情更是无比自然。正所谓装b于无形才是最高境界，在不经意间，季寒山展示财力的目的就已经到达了。
  当然，get到季寒山展示财力目地的人，只有赵奶奶和刚刚也端着菜出来的刘阿姨。
  赵奶奶还好，她无论如何，还是更愿意尊重赵霏本人的决定，无管季寒山这个人有没有钱。
  刘阿姨就不一样了，她虽然面上不显，心里却忍不住的羡慕嫉妒，虽然没有到恨的地步，但是她也有女儿，她女儿只嫁了一个安装空调热水器的工人，生了小孩自己带着还要接手工活回家做。
  她这个当妈的人，也是没本事，只能帮人家做家政阿姨。刘阿姨隐晦的看了一眼赵霏的脸，心想，如果自己的女儿也长得跟赵霏一样漂亮，会不会也有大款送鸡蛋那么大的珍珠给自己当见面礼。
  在场谁都没有刻意将注意力放在刘阿姨身上，当然没有看到她脸上一闪而过的嫉妒表情。
  赵霏倒是理解季寒山说珍珠跟石头没两样的真正含义，对一个凶兽来说，没有灵气的东西，就算是珍珠，也的确跟普通的石头没两样。
  不过赵霏自知，短时间内还做不到像季寒山那样将珍珠当作普通石头的境界。竟然点头答应接受季寒山的馈赠，“那就先谢谢你啦。”到时候再多送一些灵气回馈季寒山就可以了，正好可以和上午在神农架欠下的灵气一起还给他。
  赵霏说完，就直接拉着季寒山去了餐桌，指着一盘京酱肉丝说，“这是我正式做的菜，你尝尝我的手艺怎么样。”
  被留在后面的赵奶奶看看自己身边的珍珠，再看看热情给季寒山介绍菜色的赵霏，又想到赵霏的确接受了季寒山赠送的珍珠。
  她老人家终于可以毫不愧疚的接受季寒山的见面礼了，这颗珍珠她一定要找一个好的设计师，给她设计一条项链，戴出去一定会艳冠群芳，把那一票老姐妹给羡慕死。
  当赵霏想起来回头招呼赵奶奶来吃饭的时候，她已经带着自己的宝贝珍珠回自己房间了，她要把珍珠放在自己那个最贵重的螺钿黑漆首饰盒里。
  季寒山在赵霏家里吃饭的时候，他只吃赵霏做的酱肉丝，就着这个菜吃了两碗米饭。
  常年胃部空虚的季寒山这几天连续吃赵霏做的食物，从中获得了无法言说的饱足感，就算是为了不让自己继续饿肚子，季寒山觉得自己也应该永远赖着赵霏不放。
  已经回到自己家好几个小时，天都已经黑了，季寒山还在想念中午在赵霏家吃到的美味，还在想念赵霏这个人，想念她的一颦一笑，想念她身上的气味。
  “你发情了吗，这气味怎么不太对劲啊。”许倾城没好气的声音传到季寒山的耳朵里，才终于打断了他对赵霏的想念。
  可想而知，这个时候的季寒山的心情不会太好，他瞥着许倾城没好气的说，“你不是最喜欢遵守人类的规矩吗。那因该知道，进别人家门的时候，应该先敲门。”
  许倾城直接了无视季寒山的讽刺，坐到了他旁边的木地板上说，“反正你又不是人。明明知道有客人要来，你还心不在焉，不高兴的应该是我才对吧。”
  季寒山家按照他爱睡觉的特性，整个特大的房子里没有隔间，除了数量极少的几样家电，原木地板上摆满了大大小小的蓝色垫子，可以供他用不同的形态，随时躺倒睡觉。
  现在的季寒山用人形的状态躺在一个小垫子上，他知道跟许倾城扯什么是不是人，讲不讲规矩的事情是说不清楚的，他现在可没心情跟他打架，就自动跳跳过了这个话题。
  又暂且把对赵霏的思念压在心底，季寒山坐起身对许倾城说，“别废话，我这次找你来，是想跟你商量合作的事。”
  一个月内必须接一个二级任务，这件事只能找许倾城帮忙了，季寒山已经做好被许倾城狠狠咬一口肉的准备。
  果然，许倾城也没有让季寒山失望，揣着着手老神在在的说，“要我帮忙可以，你那份灵气必须分我一半。”
  许倾城很有分寸，他不想得罪赵霏。
  季寒山嫌弃的想，要是那些被许倾城迷的神魂颠倒的人类在这里就好了，看看他这副地主老财和奸商合体的样子，简直欠揍，“你能不能好好说话，怎么开口就想要一半，我又不让你出力，只需要你帮我接一下任务而已。”
  只要赵霏出手，再制造出一个二级任务不过是轻而易举的事，但是季寒山必须在赵霏身边保护她，他只不过是需要许倾城帮忙接一下特殊任务局发布的任务。
  听到季寒山对自己给出的价格不满意，许倾城一副万事好商量的样子说，“一半太多的话，你说多少合适。”
  “跟上次一样，十分之一。”季寒山这次说话的声音很大，已经带着怒意了，这已经是他的底线，再不行他都准备去找上古遗族里的老弱病残来帮忙了，虽然那些家伙的保密意识肯定没有许倾城这么强。
  但是许倾城的声音比季寒山更响亮，“十分之一太少了，我也告诉你，我的底线是五分之一。你不是发邮件给我说，上次遇到了一个厉害的魔修吗，如果这次那个魔修再出现，我可以帮你一起对付那个他。”
  “谁知道那家伙这次还会不会出现啊。”说着话的时候，季寒山的声音已经放软了，他不想让赵霏面临不确定的危险。
  看出季寒山态度的软化，许倾城站起身说，“五分之一，就这么说定了，行动的时候再通知我具体时间。”话音未落，许倾城的身影已经在房间里消失了。
  作者有话要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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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如果觉得不够看，可以看作者以前的完结作品，都在作者专栏里。
  《女皇陛下在现代》
  《金手指成精了》
  《不如归隐》
  《狐小花的伪装神女之路》
  《辛月娘》
  短篇小说集
  《闲言碎语》
  《无病呻/吟》
  第33章
  把季寒山送入电梯之后，赵霏根本没有注意到他眼中的眷念，她现在心里满是忐忑的情绪，她转身看着自己家门上过年时贴的福字，给自己加油打气〔提前默哀〕三秒钟之后，才开门走了进去。
  赵霏觉得以刚才赵奶奶对待季寒山的态度，接下来自己可能会遭到最严格的盘问。可是赵奶奶却神色如常的说，“霏儿，我今天跟李奶奶她们约好了，排练结束后去吃一家新开的素菜馆子，晚饭你跟刘阿姨就不用等我了。”
  赵奶奶什么都没问，这下赵霏直接愣住了。像是在学校犯了错的小孩，满以为家长会教育自己一顿，结果回家后家长直接略过这个问题不谈了。
  这里头会不会有诈啊。
  “哐当～”不等赵霏想明白，赵奶奶已经出门去了。
  急着带珍珠出门给老姐妹们欣赏的赵奶奶才没心情听赵霏解释呢，不就是谈个恋爱吗，年轻人的事情，她才懒的管呢。
  现在好了，其他暂且不提，但美美的睡一觉还是可以的，对季寒山没有非分之想的赵霏很没有心理负担的一觉睡到了天黑。
  吃过晚饭后，刘阿姨收拾干净厨房就下班了，赵霏反而无事可做了，下午睡的太久，晚上精神好的很，她觉得自己到十二点可能也睡不着了。
  趁着现在精神这么好，如果再追剧什么的，就是浪费生命了，赵霏拿起手机登录了好久没登录过的晋江医学论坛。
  之前那段时间，赵霏一时之间还不能完全接受自己身上发生的变化，虽然表面上看不出来，可是从她不愿意登录医学论坛，继续帮病患科普现代医学知识这一点就可以看出，赵霏心里的那道坎始终没有迈过去。
  明明做着医生的工作，却有着巫女的身份。
  可是现在赵霏的心里已经迈过那道看不见的坎了。
  就在昨天，在她跟那些孤儿院的孩子们相处的过程中，在她融入天地为孩子们祈福的时候。
  天地的确不仁，它没有偏向的感情。
  可是就像人类不希望自己生病一样，天地也不希望看到自己的身体被人类破坏。
  而且能够破环天地的，除了肉眼可见的污染，还有因为生灵的灵魂痛苦而产生的种种负面气息，这些负面气息就是邪气魔气的本源，相当于能够让天地生病的病毒。
  尽可能减少人类的痛苦，也是在为天地减轻负担，不管作为医生还是巫女，替那些因为走弯路得不到正确治疗的人解惑，都是赵霏的责任。
  不过这次登录晋江医学论坛，现在的赵霏跟之前的赵霏却已经是截然不同的两人了。
  现在的她不会再直接忽视到那些她之前嗤之以鼻的玄学问题，反而选择着重观看那些有玄学倾向的疑难杂症帖子。
  好吧，看了十几个帖子，大部分都是胡说八道。
  只有其中一例，让赵霏很感兴趣。
  有人说自己的母亲得了阿兹海默症〔老年痴呆症〕，有风水先生说是因为被门前的一棵大树妨害了，只要砍掉那棵上百年树龄的老树，家中女主人的病症就能好。
  楼主有点犹豫到底要不要砍掉那棵树，毕竟那棵树承载了他童年的时光，爬树荡秋千什么的，也是脑海里不可磨灭的记忆啊。
  可是母亲的病情越来越糟糕，已经到了连镜子里自己的脸都不认识的地步，如果风水先生说的方法有用呢，万一母亲又会好起来呢。
  赵霏看了楼主对病情的详细描述，基本可以肯定，楼主母亲不是失魂症离魂症之类，她的确就是得了阿兹海默症，一直在服药，可是病情还是逐渐的恶化下去。
  帖子下大部分都是骂楼主的，让他不要迷信，有病就去医院治疗，坎棵树病就能好，那以后世界上都没有生病的人了，只需要多种几棵树以备不时只需就好了。
  另外还有少数支持楼主的人，他们的说法中，有些是抱持着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的态度，还有两个人的说法很有深度，他们告诉楼主，也许砍掉树，你妈妈的病也不会好，但是如果不走砍树这一步的话，你恐怕永远都不会原谅自己。
  所以这也是这种帖子没有医生的留言的原因，因为医生们都知道，现在的医学手段根本无法逆转大脑萎缩，对老年痴呆这种病从来都只能束手无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