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卷(4)
作者:西墙上的少爷      更新:2023-04-23 06:15      字数:4603
  在其中,唯有一杂的天衍宗是股清流。
  因为天衍宗的代表人物是岑殊。
  种马小说必不可能搞基。
  既然不能收入后宫,就只能当炮灰踩了。
  炮灰嘛,就没必要写太多有的没的。
  因此薛羽便也不知道,原著里到底有没有名叫薛羽的天衍宗炮灰。
  你不愿?
  微凉嗓音猛然灌入耳中,薛羽这才蓦地从沉思中回神。
  一身白衣的岑殊正站在他面前,眸中冷色更甚,似乎是对薛羽刚刚的走神颇为不满。
  两根曾经轻挠雪豹脖子的细瘦手指,此时仿佛拥有千钧力道,像把烫红的铁钳子夹住薛羽下巴,把他捏得十分痛。
  不、不是薛羽结结巴巴。
  嘶。
  薛羽疼得不住吸气。
  看不出他便宜主人平时也是一合格病美人,这手劲大的,能徒手捏铁核桃吧?!
  而且、而且这根本不是我愿不愿意的问题,是那种很特殊的
  薛羽脸颊憋得通红。
  这师门上下,没留我的位置啊!
  好。岑殊随意应了一声,并不打算听他后面的话。
  两根手指离开薛羽的下巴,岑殊又恢复平时那副清清淡淡的样子。
  薛羽一懵。
  好什么?什么好?
  掌门。岑殊微侧过身,向大殿前那一窝目瞪口呆的天衍宗吃瓜群众们颔了颔首,人我便带走了。
  他袖摆如流水般微甩,上面一个褶子都没有。
  这么说一声,也算是打过招呼了。
  啊、啊。
  众星捧月站在人群最中央的白胡子老头也结结巴巴,好像没反应过来。
  但祖宗显然没打算等他阿巴出个什么结果。
  他一手扣住薛羽肩膀,另一只手拂袖祭出张一尺见方的古朴棋盘。
  那棋盘就是普通围棋棋盘的样式大小,被岑殊凌空一点,便刷地变成原本的三四倍大,浮在地面半米高的地方。
  岑殊拎小鸡一般将薛羽丢去棋盘之上,自己也轻飘飘踏了上来。
  平稳棋盘被岑殊压得微微一歪。
  薛羽还维持着被岑殊丢上来时的姿势,下意识扒住了棋盘边缘。
  这一切都发生在眨眼之间,他还来不及做出任何别的反应,棋盘便以一个匪夷所思的速度猛地拔高!
  薛羽一声鸡叫噎进嗓子里,差点背过气去。
  一百米跳楼机也不过如此了!
  岑殊翩然而来又翩然而去,挥一挥衣袖,徒留一地完全没搞清楚状况的天衍宗弟子。
  相当嚣张。
  啊!师叔!
  掌门这时才想起来,在地上高声喊:晚上来吃饭啊!
  薛羽:
  怎么连掌门都一副被pua惯了的样子。
  这门派没救了,毁灭吧。
  然而此时的薛羽并不能说出话来。
  因为他正以一个非常丑陋的姿势,五体投地匍匐在棋盘上,双手紧紧抠着盘边儿,防止自己因为飞行加速度从盘上被甩下去。
  万米高空,朔风呜呜吹在他娇嫩的脸蛋上,刀子割肉似的。
  岑殊信手站在他旁边,姿态非常随意,非常无情。
  薛羽稍微侧一侧头,便能看见一双尘泥不沾的长靴和绣着浅色暗纹的翻飞衣摆。
  在原著世界中也是有御剑飞行这种出行方法。
  只不过大家的武器五花八门,不都是御剑。
  岑殊的武器便是他脚下的棋盘。
  因为名字有点怪,薛羽恰好还记得,这棋盘叫翻手星河,曾经于岑殊抬手间将因果加诸人身,伤了数千人。
  现在,薛羽趴在于原著中创下赫赫威名的棋盘之上,也没觉得内心有多澎湃。
  毕竟大佬的大腿他都踩过了,趴大佬的盘那不是轻轻松松吗。
  也就飞了有半分钟的功夫,棋盘便带着他们悠然落地。
  天衍宗建在极北之地鸟不拉屎的巍峨山巅上,原著中描写,是整块大陆最高的地方,一年之中有十一个月在下雪,一个月是阴天。
  这群活神仙住在山顶上还不满意,山头上的每座大殿下还要修个千八百阶高的须弥座。
  天天上下殿门爬楼梯都要爬个几炷香的时间,也不知道是想锻炼身体,还是觉得自己住得离天不够近。
  岑殊的寝殿亦是如此。
  但他倒是很好心地给薛羽省了爬楼梯的功夫,直接停在了大殿门口。
  万丈山巅空气稀薄,再加上大佬的黑车速度实在快,薛羽晕晕乎乎趴着,觉得有那么点想吐,那么点晕晕盘。
  岑殊从棋盘上轻盈跃下,侧头看了看薛羽。
  大约是年龄还小,身体没有抽条,这样一个小朋友趴在地上,形容倒也不怎么显狼狈,反而有种惹人怜爱的味道。
  岑殊语气微哂:还不下来,是要为师请你?
  为师两个字落在薛羽耳朵里,激出他一身鸡皮疙瘩。
  自古以来都是师父挑徒弟,没有徒弟挑师父的,就算是修仙世界也一样,因此已经到了这步田地,薛羽是根本没法反悔的。
  他揣着一肚子嘀咕,慢吞吞从翻手星河上爬了下来。
  还未等他两只手臂从上面收回来,岑殊便已经抬袖将棋盘拢进袖摆里,速度之快,好像再让薛羽碰一两秒便是亵渎似的。
  在原著的描写中,岑殊性子冷傲、为人嚣张,住在天衍宗最高的那座山峰之上。
  他的寝殿建得十分漂亮,细雪覆盖下的琉璃瓦碧得跟刚摘下来的嫩葱似的,翘起的檐角直飞入天,一如其主人做派。
  原先薛羽还是个豹豹的时候,觉得原著实在胡扯。
  他的便宜主人也就是身上凉了点,话少了点,对他明明很温柔、很和善来着。
  你看他被小弟子送上碗盘不还会点头致谢吗?
  但现在薛羽是个人了,仅凭这见了面五分钟都不到的功夫,他不得不承认原著中旁人对于岑殊的看法。
  这厮对人确实不是个东西。
  难道他是个兽性恋?
  薛羽还在胡想八想,突然觉得一股猛力打在他后背上。
  他膝盖窝一软,脖子一仰,人就被那股怪力推着向前飞去。
  又听耳边砰地一声闷响,他整个人就撞进一团硬邦邦的清冽冷香里,五官中最为挺翘突出的鼻子更是一痛。
  唔!
  薛羽鼻根酸胀,生理性眼泪登时就掉下来了。
  他泪眼婆娑地捂着鼻子退了半步,下意识抬头向上看去。
  模糊泪光中,他似乎看见他那便宜主人啊不,现在也是便宜师父了。
  两片微微阖起的眼帘下面,便宜师父漆黑的眼珠子定定垂望着他,淡色唇瓣轻启。
  这回能跟得上了吗?
  第5章 005
  瞧瞧,这是人能说出来的话?
  不跟上就直接推嘛?
  薛羽惊得连鼻子都忘了揉。
  也还没等薛羽说出什么话,岑殊眼底一闪而逝的某种情绪便消逝了,人也重新向前走。
  这回薛羽也不再敢走神,扯了扯之前被天上罡风吹得有点歪斜的遮眼纱布,忙不迭跟了上去。
  两人一前一后走入殿前宽阔的广场,前头岑殊突然开口,语气也凉丝丝的。
  你既拜入为师门下,便要遵守规矩。
  薛羽赖好也用雪豹形态跟岑殊生活了个把月,却从未见这人用这种平板冷淡的声音和自己说话,一时之间竟有点没反应过来。
  他心里正不忿地腹诽,又听岑殊一顿,道:听到了吗?
  啊。薛羽愣了愣,连忙道,听、听到了。
  岑殊似是也再懒得纠正他,继续说道:门前广场的雪三日要清一次,积得厚时一日清一次;檐上有积雪便随时要清,不能等它化了水后挂冰棱
  薛羽目瞪口呆听着岑殊不打磕巴地安排了五分钟的家政服务,深深怀疑这人根本不是想收个能传衣钵的徒弟,而是想要个不要钱的扫洒童子。
  他回想了一下,自己住在这儿几个月日日都在下雪,却好像确实没见过殿外有什么积雪,连外面那千八百阶玉石阶都是锃光瓦亮的。
  但听岑殊意思,不积雪并不是因为殿外面有什么特殊禁制,而是因为时常有人扫?
  这仙修得,也略没有排面了些。
  等等。
  已知整座山头只住着岑殊一个人,和一只手无缚鸡之力的豹豹。
  那么每天的雪,是谁在扫呢?
  薛羽抬起头,用一种惊恐的目光看向上首。
  还未等他看清楚岑殊背后到底有没有一把闪着佛光的扫把,薛羽只觉得眼前一黑,什么玩意儿向他面门飞了过来。
  薛羽连忙探手接住,垂头一看,发现是块巴掌大的木牌。
  也不知是什么木头做的,黑沉黑沉,两面都刻着些凹凹凸凸的繁复纹路。
  这块木牌联通山门禁制,若有人造访,便可通过此牌跟来人联系。
  薛羽捧着牌子又有点愣。
  在那人眼风扫来时磕巴答了个是。
  合着不仅是扫洒童子,还兼职门卫房大爷来着?
  以及
  薛羽脱口而出:还有以及?!
  岑殊眼睛微微眯了下,似乎在问有什么问题?
  薛羽连忙臊眉耷眼装鹌鹑。
  突然,他感觉自己的脑袋被rua了一下。
  准确来说,是雪豹的脑袋被rua了一下。
  岑殊rua好了豹,又将雪稚羽从胸口衣襟后面托了出来,手掌微抬,用一阵微风将雪豹飘向薛羽怀里。
  那力道十分温柔,半空中的雪豹只觉得四只爪子都踩在云端之上,软的不行。
  与之前薛羽被这人用一阵劲风往前推,和随手扔来那块木头牌子的力道完全不能相提并论。
  抱好。
  不知是不是他的错觉,岑殊说这句话时语气倒是也非常温和,与之前和薛羽说话时的态度迥乎不同。
  薛羽下意识把自己接了下来,还把豹豹头顶蹭乱的头毛捋了捋,动作十分熟练。
  左手握右手是什么感觉,自己抱自己就是什么感觉了。
  这下子,殿中的活物从两个变成了还是两个。
  这是要干什么.jpg
  薛羽有些茫然地抬起头,他怀中的雪豹也茫然抬起头。
  从岑殊的角度来看,一人一豹的神态非常和谐,竟然连仰头的角度也十分相似。
  若是这漂亮的少年郎没有遮住眉眼,那说不定眼神都非常像。
  薛羽看见岑殊莫名其妙皱了皱眉心,后来开口语气便又冷了。
  为师闭关时,便由你来照顾小羽。他想去何处就去何处,你不必拘着,后面跟着就是;他还未辟谷,一日三餐自不必省,若你不会做,门前有法阵可传到各峰去。
  薛羽:???
  岑殊对薛羽头顶那三个斗大的问号似乎毫无察觉,继续淡漠说道:人吃的餐食他都能吃,早餐午餐可以食荤腥,但不可食太多,无论什么肉,四五片便够了。晚上要用些清淡的,若是积食了
  岑殊一顿,突然另起了一个话头:你可识字?
  薛羽下意识说道:识字。
  岑殊随意点了点头:丹房药瓶上都贴得有名字,你既然识字,便应该不蠢。
  薛羽:
  那我还得谢谢你哦?
  到此,岑殊竟还没说完:他每日清晨都要去后山泥土地口口,你需提前为他挖好一个坑,这坑半尺见方,三寸深即
  薛羽和雪豹没忍住同时嗷了出来。
  等下!
  美人怎么可以把口口挂在嘴边!实在是太不雅观了!
  而且岑殊怎么知道他每天蹲粑粑都要挖多大多深的坑?他是在旁边看了吗!
  草,这么想着就让豹有点便秘。
  那多少有点变态哇!
  岑殊一停:怎么?
  他问出这句话时目光并不是看着薛羽,而是看着薛羽怀中的豹豹。
  偏心得就非常明显。
  雪豹拍着薛羽的胳膊,咪咪叫着严肃抗议。
  岑殊问:你不想让他帮你?
  咪嗷嗷嗷!
  不,自己给自己铲屎可以,无关乎尊严。
  问题主要出在你!
  岑殊听不懂雪稚羽的叫声,只能隐约感受到他情绪中的抗议。
  还是你不喜欢他?岑殊眉峰微微一皱,不如
  他这个尾音实在是太过意味深长。
  薛羽心中警铃大作,立马操纵雪豹一个腾挪倒进自己臂弯里。
  在方寸之地打滚撒娇不说,还要娇滴滴喵来喵去。
  那场景看起来要多亲密有多亲密。
  也不知为何,岑殊见他俩这样,眉峰反而皱得更狠,眼刀嗖嗖戳了过来,在薛羽身上进进出出扎了个三刀六洞。
  他冷声道:就这么喜欢?
  薛羽:
  我踏马。
  你个凑撒比到底要怎样!
  正当两人僵持不下时,薛羽怀中那块木牌突然发出一阵嗡响。
  他腾出一只手将木牌掏了出来,也不知中途怎么碰到它,竟传出了人声。
  太、太太师叔。对面人结结巴巴说道。
  弟子是掌门座下宋笺,来给师、师叔送、送课表的。
  修仙的人寿命都长。
  年纪一大,新弟子一多,辈分难免水涨船高,中间差个十几代不成问题。
  岑殊修为最高,活着活着就莫名其妙成了天衍宗辈分最高的。
  掌门叫他师叔,其他小弟子一律叫人太师叔,这辈分就乱得一批。
  好在天衍宗的人都是一脉相承的缺心眼,不怎么在乎称呼,大家索性乱中取序凑合着叫,意思到了就行。
  于是薛羽当了岑殊的徒弟,地位一抬就成了师叔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