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知道。”
  “但你没问我。”
  “苏染，我们做事，对得起自己的良心就好。你和那个人有过往，你同情他，可怜他，很正常。但是我和他，没有。所以，我做我该做的，你做你该做的。”
  本就已经发酸的鼻子，听他这样说，酸的越发厉害，苏染听他说的坦荡，第一次觉得，她是何其有幸，才能认识陆斯年。
  他霸道，强势，占有欲强，却又总是合适的给她空间，尊重她的任何决定，为她找理由开脱，给她任性的机会。
  苏染很努力的朝上看，防止眼泪掉下来。
  “楚辞，从前救过我。如果没有他，我早就死了，不止一次。”
  过去四年里，她最黑暗的时光，是楚辞帮她撑过来的。
  那时的她每一天都仿佛那个走钢丝的人，不同的是，玩杂技是有威亚保护的，可是她没有，哪怕她走偏一步，陆斯年都不可能再见到她。
  早上，看着那些折辱楚辞的视频，她真的很难受。
  只要每次想到曾经那样风光霁月的一个人，如今却成了这步田地，她就会为他生出深深的遗憾。
  “我知道。”
  听到她内疚的都要哽咽了，陆斯年手臂伸过来，将她拥住。
  正因为知道，他才允许她任性，努力不去过问。但是陆斯年更相信，她是有自己决断的人。
  苏染靠在他的肩上，被他抱了一会儿，她纤细的手指划过他的脖颈，落在后颈处那道被猫抓伤的浅浅的疤上。
  疤痕是粉红色的，看起来，已经完全痊愈。
  等她再推开他时，眼睛里一片清朗，已经不复之前的伤感。
  “好，既然我们已经做了各自该做的。从现在开始，我不会再管这件事。”
  苏染下了决心，楚辞自己的孽让他自己去背。
  每个人都要为他做过的事付出代价，谁都不能例外。
  陆斯年却睨着她下定决心的样子，不由笑出了声。
  “好呀，随你，都随你。”
  他潋滟的轻笑，拇指去在她眼角替她擦去那一抹潮湿，同时俯身过来，凝着她湿漉漉的眸。
  “所以，我的新娘子，这次回去，可以好好想想婚礼的事了吗？”
  他目光魅惑，声音更蛊惑。
  苏染被他的目光电了一下，浑身涌过一阵酥麻。
  她下意识的往后躲，可身后却早被他温热的手掌撑在那里：“当着那么多人的面应下的，这一次，你可再也赖不掉了。”
  苏染有些脸红：“我……赖过吗？”
  他抵着她的额头：“怎么没赖过？还不止一次呢！”
  四年前的婚礼上，他没有等来她；年前他向她求了婚，她却忘了个干净。
  事不过三，这一次，他总该如愿以偿了。
  听着他言语间的怨念，苏染心尖上掠过一阵心疼。
  她笑了笑，在他唇角处轻轻一吻：“放心，这一次，保证不赖！”
  “真的？”
  陆斯年的心跳漏掉一拍，他看着她微微眯起的笑眼，那里面好像盛满了一种叫幸福的东西，亮晶晶的，比天上的星辰还要亮。
  他听到她轻轻的环住他的脖子，附在他耳边：“真的。”
  腰间一紧，他抱紧了她，再也不想松开。
  ……
  转眼又是三天过去，苏染和陆斯年婚期定了，就在下周末。
  这几天，陆斯年和苏染忙着发请柬，准备婚礼事宜，忙得不亦乐乎。
  要说忙，其实更多的是陆斯年在忙，苏染只是去不断的试礼服，珠宝，鞋子……
  本以为婚礼定的匆忙，应该就是走个过场，可是等到苏染去试婚纱和礼服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为了这场婚礼，陆斯年已经准备了很久很久。
  婚纱早就已经设计好，国外高奢品牌的私人订制，珠宝，首饰，鞋子，甚至每一个可以用到的小礼品和小细节，陆斯年早已经准备好，一切完美的无可挑剔。
  如他所说，这场婚礼，他早就替她准备好了，一切只等着她点头。
  只要她点一点头，她便永远是他陆斯年的太太。
  苏染从前和他结过一次婚，那一次，就是匆匆忙忙的，他无心娶她，她也无心嫁他，一切那么敷衍。
  更准确的说，她连敷衍二字都想不起来，因为不在意，所以形式如何，根本没在意。
  当时，她只是想离开苏家，仅此而已。
  可这一次，心境完全不同。
  当陆斯年跟她说，婚纱到了，让她去试。
  虽然从前苏染觉得这一切俗套的很，可是，当她看到旋转门打开，穿着优雅制服的店员戴着白色的手套，将那套洁白的婚纱展示给她看时，苏染仿若看到了爱情最圣洁的样子。
  她不再讨厌这所谓的仪式感，任由着店员在她身上摆弄。长长的拖尾，如此庄重，就像一个人的承诺。
  一个男人愿意让一个女人，为他穿起婚纱，那大概是他爱她，最大的诚意了。
  在那一刻，苏染有种大彻大悟的感觉。
  这一天，苏染才试完珠宝，便接到医院的通知，原来她父亲苏成业病危了。
  自从半年前，她在那场变故中彻底揭穿了她继母和苏淼淼的画皮，正式接手苏家产业后，她父亲就一病不起。
  不过，苏染并不想原谅他，所以，她一次也没去看过他。
  曾经，她给过他机会，可是，这个男人就像得了失心疯，每一次都要被那母女俩蛊惑，选择站在她们那边。
  人的心就是一点点凉下去的，苏染自那天起，就已经决定跟这个男人彻底决裂。
  他一病就是半年，医生在电话里告诉苏染，他已到了弥留之际，一直叫着她的名字，想要再看看她。
  苏染挂电话的时候，才发现手上的鲜花不知何时已经掉在地上，陆斯年朝她走过来，将花捡起，诧异的看着她，问她发生了什么。
  苏染白着脸将医生的话又跟陆斯年说了一遍。
  她咬着唇，前一刻还因为试戴了他亲自为她挑选的珠宝，而目露欣喜，可现在，陆斯年却在她的眼睛里看到了一片惶恐。
  但很快，苏染便又冷了脸，她紧紧的咬着嘴唇，跟陆斯年说：“算了，不要因为他影响了我们的心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