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正气歌！真是正气歌！”
  “此人是在对正气歌对出补充吗？”
  “不，不对！他这好像是原版！原版正气歌啊我的天！快，快，有无纸笔，老夫要速录下来！”
  一首正气歌并不长。
  当刑部府衙外头，熙熙攘攘，无数城中百姓，对着地牢上头的王尘，指指点点的时候，正气歌的朗诵，已经接近结尾。
  “……哲人日已远，典刑在夙昔。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
  “轰！！”
  浩大文气降临，直接形成白色太阳。
  与之相对应的，是王尘身上的气息，水涨船高，直接来在了元婴境。
  或者说，用元婴境这三个字形容不太准确。
  因为他现在，是吸收文气，直接将儒道修为，给提升到了第五境。
  道门的第五境，叫元婴。
  儒门的第五境，却叫学者。
  也就是说，现在的王尘，哪怕不用道门修为，都有第五境实力。
  而实际上，此刻的他，已然不单单只是儒释道三家，哪一家达到第五境，而是三系三门，如数精通，全部将修为，推演到了第五境！
  他既是元婴，也是行者，更是学者。
  三种不同体系的能量，尽皆在他体内达到平衡，似乎要构成一种新的力量体系出来。
  当是时，他也没有再隐瞒自己肉身的必要。
  心念一动，《影无极》之法当即退去，他恢复了自己的真身。
  同时，体内数种力量完全释放，就这么任由它们去交汇，去竞争，最终，达到一种稳态。
  “由《剑典》产生的力量，居然归到道门一系。看起来，剑道的力量是被大道承认，由三千大道分支，归于本体。”
  “也就是说，我现在修剑既修道，剑是道，道亦是道。二者不分彼此，全部纳入了道门的力量体系当中，与其他二家开始相抗衡。”
  王尘心中有了体悟。
  而儒门修为达到学者境，四方天地的文气，却还远远未消耗干净。
  若是以往，王尘只怕会把这股力量收起来，以作他用。
  然而此时，似是心有所觉，似是灵光一现，此刻的他，非但没有要就此停下的意思，反而一个念头，将更多的能量释放。
  他在那里修行，底下的人却已经疯狂。
  “天呐，真是《正气歌》吗？《正气歌》，被补全了？”
  “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风檐展书读，古道照颜色……是了，是了，如果这都不是《正气歌》原文，敢问，何篇华文能是《正气歌》原文？得闻先贤古篇现世，老夫……死而无憾！”
  人群之中，有老夫子默诵《正气歌》全文，已然热泪盈眶，失声痛哭。
  老话说，朝闻道，夕死可矣。
  老夫子此时差不多就是这种状态。
  明明已经是七十古来稀年纪，却对着头顶上那轮白色太阳，伏首顿地，大礼献拜。
  也就是在这个时候，《正气歌》现世的消息开始发酵。
  无数读书人，学子，开始奔走相告，自发地为其做宣传。
  朝堂上，书院内，酒楼，茶馆，各大私塾……哪里有读书人聚集，哪里就有他们的身影。
  很快，王都中各大士族，各大名门望族，也收到消息。
  于是，一堆平日里，不常出来，甚至是都懒得在外面走动的白胡子老头，跟要娶媳妇，重新唤发第二春般，竞相从高门大院里奔出，直扑刑部衙门所在。
  “什么？《正气歌》现世？”
  “确定是《正气歌》？原版《正气歌》？”
  “来人，备轿！”
  这是王都中的几大文魁家族。
  纵是出过状元的大学阀，也抵挡不住这诱惑。
  而连城中的文魁家族都知道，自然，王都周遭，几大圣学书院，也是沸反盈天。
  “《正气歌》？原版《正气歌》？没开玩笑吧？！”
  “知道是何人挖掘出《正气歌》的原文资料吗？”
  “不管了，快，学弟学妹们，随我一同前往！”
  “今日的课，老夫先不上了！尔等自习！”
  “先生，带学生一个！”
  文星书院，曲江书院，大鹿书院，三个显学书院，人尽皆跑光。
  有那个老夫子，消息闭塞，平时也没跟外界有过多联系。
  临近上课的时候，这些老夫子还优哉游哉，负着双手，别着戒尺，捧着书卷，慢条斯理走进课室。
  “上课……”
  一句慢条斯理的“上课”没喊完，却发现，课室已经不见了学生身影。
  有人呆滞。
  有人嗔怒。
  有人老眉深皱。
  最终却都被告知，王都此时，有大事发生。
  无数人包围过来，要看新鲜。
  而有更多的读书人，却手不释卷，正赶往刑部的路上，要礼敬朝拜。
  官员们被惊动。
  大臣们被惊动。
  大儒们被惊动。
  甚至最后，皇帝也来了。
  而王尘置若未觉，喃喃在那里念叨：
  “……蚕丛及鱼凫，开国何茫然！尔来四万八千岁，不与秦塞通人烟……”
  “……君不见，高堂明镜悲白发，朝如青丝暮成雪……”
  “……夫天地者万物之逆旅也；光阴者百代之过客也。而浮生若梦，为欢几何？”
  他一遍遍地背诵，把自己所知道的那些千古名篇诗文，挨个薅了一遍。
  底下的一帮读书人，已经泪流满面，如痴如醉。
  朝闻道，夕死可矣。
  而此时，于他们而言，已然不仅仅只是闻道那么简单，简直就是在接受古之圣人的传道，是最唯美的享受！
  一些信仰虔诚的读书人，已经直接趴在地上，伏身恭听。
  这其中，有童生，有秀才，有五阶学者，有六阶博士，有官员，有小吏，有一文不名的穷酸书生，更有像洛风羽这样的朝廷重臣。
  显然，在知识面前，并无身份，等级，修为，官位之分。
  王尘表现得越来越离谱。
  而之所以如此，也是因为他发现，想晋升到更高层次的存在，这点文气能量，不够了。
  他需要海量的文气，以供应他的提升。
  所以，他开始不管不顾，疯狂文抄。
  一日。
  十日。
  百日。
  地球上的文学，几乎全被王尘搬过来了。
  而他周身的文气，也愈来愈盛。
  殷周王都上空，已经是二日同天。
  且，老天的那颗橘黄色太阳，还有休息，落日的时候。
  王都上空的那颗白色太阳，就一直横亘在那里。
  白日横空，按理说，应该引起整个王都的警觉，并被围攻。
  然而，并没有。
  夫子们三时两时会来这里聆听圣人之言，一众不相关的读书人有事没事也要往这里凑，凑还凑不进去。
  离王尘最近的那些区域，早被里三层外三层包围。
  除了王朝皇帝，以及三大显学书院的文宗，还具备自由进出的资格以外，其他人，只要挪个窝，位置就没了。
  而想再找个能在圣人身边聆听道言的机会，需得排到十里地开外。
  三个月又三个月。
  三个月后的王尘，已经开讲《金刚经》，开讲《道藏》。
  儒门修为大涨，其他两道的修为，也要齐头并进。
  而要齐头并进，怎么办？
  当然是靠收集众生愿力，以及教化功德。
  而收集这几样东西，王尘也不用做什么事，就是盘坐在那里，念两句经，说两句话，也就完事。
  众生愿力不用说。
  他每天能获得的众生愿力数量就很恐怖。
  教化功德，原本收获很难，现在他讲讲经，说说道，背背古诗文，马上，这教化功德跟疯了一样，蹭蹭蹭往上涨。
  唯一需要担心的就是道境的进展。
  修道看道境。
  道境跟不上，哪怕有众生愿力疯狂给他增加修为，也没用。
  所以王尘开讲了《道藏》。
  众生愿力增加修为，教化功德点亮智慧。
  开了挂的王尘什么事也不用做，就是坐在那里，静等修为自己提升就行。
  他的修炼已经变质。
  其他人练死练活，一年半载，才能提升一点点的修为。
  在他这边，他的功法，会自己修炼。
  换而言之，他体内的能量体成熟了，会自己给自己提升修为。
  王尘要做的，只是保持住这盘坐的姿势，然后闲着没事，观察观察四周。
  自己的长相已经暴露，所以他也没再克制着自己体内的系统，有事没事，就让它来两回特效表演秀。
  吏部的那位天官张成褚，似乎已经被罢官抄家，全部都送去南蛮之地当矿工。
  之前与自己有过联系的那几位，也全被抓起来，或清算，或套近乎。
  人群之中，王尘能看到自己的三位师父。
  看起来，自己在东神洲的身份也暴露了。
  孟文曲那家伙站在人群的最前方，这么长时间，眼睛依旧一眨不眨地盯着自己，让王尘有些恶心。
  恍惚之间，似乎有听到人群里有人哭喊：“那是我儿子，那是我儿子……”，王尘也没有理会。
  孔衍那老头子似乎也有出现，看向自己，神情很是复杂，王尘也没有多关注。
  总之他确实是变成了大明星，受无数人关注。
  一开始认识他的人可能不多，但到后面，无穷人潮，已经将他包围。
  人多好。
  人多好啊。
  人好，我才能收割信仰。
  王尘在心中如此想道。
  白色气团包裹着他，温暖而舒适，这让王尘感觉自己就好像回到了母体，在漫长的岁月中，险些睡着。
  他修为在不断攀升。
  不仅仅是佛门力量，不仅仅是道门力量，更不仅仅是儒门力量，而是三系同步，一并发育。
  光有一天，王尘感觉自己已经达到大乘期，佛陀境，儒圣境的时候，他丝毫没有觉得奇怪，就觉得，一切正该如此。
  一段漫长的旅途走到终点。
  他感到失落的同时，又是一阵轻松。
  四周文气依旧浓郁，王尘却没有再取。
  他手指轻轻一抬，一划，顿时，如太阳一般的白色巨球一分为二，露出他的身形。
  而当他的身形自天空中出现的一刹那，底下开始欢呼。
  那是山呼海啸一般的欢呼。
  上至皇帝，下至平民，每个人都在对他行注目礼。
  一些白发苍苍的老夫子，已经泣不成声。
  一干读书人眼中的神情也尽是狂热，仿佛可以为自己死一般。
  王尘能感觉，自己现在轻轻一抬手指，就可以将天捅破。
  可以将这片天地都崩碎的力量感充盈全身，让他真实又不真实。
  三位寄养在曲江书院的小师父，就在底下。
  两个从他回擎天剑宗的时候，就跑得不见踪影的大师父端木语，二师父端木泠，也站在人群之中。
  擎天剑宗的人收到消息也应该来了。
  还有贼心不死的西漠佛宗。
  天上一朵云朵里有一股极隐晦却极强大的气息，应该是大梦老祖。
  换而言之，他熟悉的，他不熟悉的，几乎全在这里了。
  透过千山万水，王尘仿佛能看到东神洲的擎天剑宗，看到自己的那帮徒弟，好友，师长，以及自己的道场，尘剑峰。
  他收回目光。
  眼睛却看向了底下的炎夏王朝皇帝：“我欲为炎夏王朝护法，陛下，可否赐我国师之位？”
  皇帝先是一愣。
  旋即大喜。
  圣人为国师，如何不愿意？
  当下传召。
  也就是在这一瞬间，王尘感觉自己得到了什么东西——那是继众生愿力，教化功德之后，他感受到的第三种不同力量。
  “气运。”
  他低喃一声，眼中瞳孔突然大炽。
  “我将……重炼地水火风！”
  （全书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