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浅惊讶。“可是你明明——”
  “我明明很生气？”覃衍平静地打断她的话。
  秦浅点头。
  她没有忘记他在书房里勃然大怒的样子以及医院病房里他对她说的那些狠话……
  “这只是在做戏。”覃衍淡淡说道。
  秦浅震愣。“做戏？”
  覃衍这才把秦浅稍稍松开，因为确定她不会再挣扎和推开他。
  “这全都是做戏给我的父母看。”覃衍平静说道。
  秦浅不明白地摇头，问，“为什么要这样做？”
  覃衍伸手轻轻抚了抚秦浅柔顺的长发。“既然你不希望我和他们决裂，我就只能这样做。”
  秦浅再度震惊。“你知道……”
  他居然知道她担心他会为了她而和父母决裂？
  覃衍对住她瞪圆的双眸，沉静地说道，“那晚听到你和暮亦封的电话时，我内心的确起了不小的动荡，加上之后你表现出来对我的疏忽，对暮亦封的热情，这都让我黯然神伤，我不禁怀疑，难道你真的贪慕虚荣？可是我不愿意接受这样的事实，因为我太在乎你，所以我选择若无其事、自欺欺人，但我没有想到，你居然为了能摆脱我攀上暮亦封，你居然对肚子里的孩子动手……这件事导致我无法再自欺欺人，也导致我产生了要与你离婚的念头。”
  “那你怎么还会……”秦浅的喉咙被艰涩堵住，声音那样的沙哑。
  “然而当我命人拟好离婚协议准备拿给你的时候，我的脑海里突然忆起了第一次与你见面的情景——当时我在海边写生，你在海边为你的学校做公益活动搜集垃圾，我们几乎同时看到了一只海星被海浪冲到岸边，当时你我一起跑到了海星面前，你发现这只海星的其中一只触角受了伤，考虑就没考虑，便把海星抓起来，准备把海星放回海里，当下我已出声阻止你，我说海星的品种很多，有些海星上面是有毒素的，最好不要用手抓……可你当时捧着海星跟我说，海星已经受伤，若不放回孩子里，海星的命可能就没了……说着，你转身就朝海里走去，把海星轻轻放回了海里。”覃衍似沉浸在这段回忆里，黑眸略微的迷离，一字一句都包含着深浓的感情吐出。
  秦浅又岂会忘记这一幕，那是他们第一次相遇的情景……
  虽然已经是七年前发生的事情，在她的脑海里却清晰得好似昨日才发生的事情……
  她清漾的双眸不禁微微发红。“当时其实你和我有一样的想法，因为你的手也已经好不犹豫地伸向了海星，只是我比你更早一秒捧起它……”
  覃衍点了下头。“所以，在我准备要将离婚协议拿给你的时候，这段突然闪过我脑子里的回忆，让我猛地意识到，你怎么会贪慕虚荣呢？你是一个善良的女孩，就连为了一只无关紧要的海星你都可以不顾自己去挽救它的生命，你又怎么可能贪慕虚荣呢？善良和贪慕虚荣是相悖的，他们不可能同时出现在一个人身上……而我第一眼见到的你，一定才是真实的你，毕竟当时你根本就不知道我的身份，不可能在我面前演戏。”
  秦浅的视线渐渐被泪水迷蒙。
  覃衍见状，轻轻将她按靠在了自己的肩膀上。
  秦浅轻声抽泣，将鼻涕和眼泪毫无顾忌地擦拭在他昂贵的西服上。
  “于是我开始分析你这段时间的变化……似乎从你去法国看望你母亲开始，你整个人似乎就开始发生了变化……所以我觉得你去法国之前，一定发生什么事。”覃衍继续说道。
  秦浅轻声抽泣。
  覃衍轻抚秦浅因哭泣而微微起伏的背，给予她贴心的抚慰。“果然，我派泽伦调查你去法国之前的所有通讯纪录，我发现你此前跟暮亦封完全都没有联系过，这点很令我费解……要知道，如果你真是贪慕虚荣的人，你不可能放着暮亦封这个掌管着暮氏财团的掌舵人不联系，就算你已经有了我，以贪慕虚荣的人一贯的属性，他们也不会放弃备胎……所以断定你那晚跟暮亦封的通话是刻意的，目的就是想要让我误会你，也更加断定你去法国之前一定发生了我不知道的事情。”
  秦浅伏在覃衍的肩膀上，停止抽泣，静静地倾听着。
  她真的没想到他对她会如此的信任……
  虽然他是个理性的人，可是发生了这么多让他失去了理性的事情，如果不是他内心深处还是选择了信任她，他就不可能在最后找到事实的真相……
  覃衍欣慰秦浅终于不再抽泣，他低下头，紧挨着她的头，给予她密实的呵护，接着说道，“于是我找来管家，询问在你去法国之前，家里是否有访客或是你出门见过什么人，管家说你一直都呆在家里，并没有见过任何人……我发觉管家在回答我问题的时候神色有些紧张，便已经猜到管家应该知道些什么，随即对管家进行了一番逼问，最后管家告诉我，我母亲在你去法国之前和你在花园单独地谈过……我顿时觉得这件事很可疑，你突然决定去法国，也一定跟我父母有关，因此我又派泽伦调查了我父母那段时间所有的行踪和电话、网络的联系……我这才知道，原来我父母彻底调查了你的背景，居然还将你还在狱中服刑的父亲给挖了出来……一瞬之间，所有的事情我都已然清楚明了——原来我父母用你父亲威胁了你！”
  秦浅稍稍稳定心境，缓声说道，“请你别怪他们，他们只是为了你，为了覃家。”
  “我怎么不会怪他们？”覃衍的喉咙倏然嘶哑，轻轻抬起她的面庞，心疼地看着她。“他们为了逼你离开我，岂止是用你的父亲做要挟，他们还拿你肚子里的孩子做要挟！”
  秦浅瞬间瞠大眼眸，错愕地看着覃衍。他怎么会知道这件事？
  覃衍深谙的黑眸掠过一抹冷厉，道，“如果他们仅是靠你父亲来威胁，虽然你没法叫远在法国的暮滢帮你，你也完全可以请清幽帮忙，所以我父母一定是给了你更大的威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