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节
作者:
殷寻 更新:2023-04-23 14:39 字数:4421
说得语重心长。自打陆东深坐上交椅后,徐董事很多时候都不吱声不吱语,想当时他对交椅人选持反对意见,但碍于他在陆门的根深蒂固、元老级人物,陆东深就算大换血也没换到他头 上。有人说这是陆东深的怀柔政策,也有人说陆东深根基尚浅,一时三刻还动不了徐董事的势力。
不管怎样,徐董事还是一如既往出现在董事会上,这次,他的态度十分坚决。
陆东深于主席位正襟危坐,又恢复一贯西装革履的商务形象。
两个多月的大漠生活让他黑瘦了不少,但之后的沧陵生活也让他沉淀了不少。
闻言徐董事的一番“良苦用心”,他没恼也没笑,只是很平静地问他,“那你认为明天的见面会要怎么继续?”没人能看得懂陆东深眼睛里的波澜不惊,如果从前平静的时候还带些靑情绪,那现如今的他平静就是平静,语调丝毫针对性没有,让人想到了静谧的湖面,一丝风过的影 子都见不着。
徐董事很直接,“简单,或者换负责人,或者面对大众承认错误。”
杨远闻言起了冷笑,“让他承认过错,这跟换负责人有什么区别?”
徐董事没回应杨远,只是看着陆东深。
陆东深靠坐在那,淡言,“你认为道歉有用?”“不过就是给外界一个说法,说白了就是现如今当家人的态度。”徐董事语气不紧不慢的,“陆门商业合作伙伴众多,一举一动其实都落在对方眼睛里,这件事的处理是直接 能影响对方对你的信誉和未来合作的评估,总不能让你父亲的心血毁于一旦吧?”
陆东深沉默不语。
徐董事瞅着他,也看不穿他的心思,想了想又说,“对于四年前的事,当时你二叔也算是当机立断出面道了歉,你呢,同样是负责人一直避而不谈,这样不行啊。”
杨远坐在徐董事的对面,冷声,“当年究竟怎么回事,我想徐董事心知肚明吧?现在让东深效仿个已经坐牢的人?您老是在开玩笑吧?”
徐董事没恼,笑了笑,“杨副总误会了,我的意思只是让东深对外有个交代,你说的当年的事,是什么事?我可不清楚。”
杨远心中冷哼,老狐狸。
“其他人的意见呢?”陆东深目光一扫。
如今的董事会新旧势力对半,不在人多人少,而是在各自手中捏的股份和势力,换血之后虽说新吸纳了新股东,但也抵不过少数老股东的优势。
自然有站在陆东深这边的,意思是不必理会外界声音,把项目推进下去才是关键。
这意见是占了大数的。
当然,这也很好理解,谁不都是冲着利益去的?生物项目的推进自然能令他们赚得钵满盆盈。有少数股东认为不妥,他们倒不是站在徐董事的阵营,给出的理由充分,“这场见面会是当初陆太太的约定,如今她下落不明,陆总更是要出面澄清一些事,否则陆门对外 的信誉就会毁于一旦。“徐董事在旁道,”这就是我的意思,东深,不管怎么样你总得有所表示才行,总不能见面会上再拎出合作发展未来前景,媒体那些人想听的可不是这些。另外,邰家二公子 也是坐不住了,就算不为了外界,合作伙伴也得安抚吧?”
他话音落下后,就有其他董事提出反对意见,一时间争议声不断。
陆东深坐在那,听着会议室里纷杂的声音,大家你一句我一句,各自有理,各自保全利益……
许久后他不疾不徐地敲了敲桌子。
声音停了。
陆东深调整了下坐姿,看向大家,“徐董事说的没错,只有解决了麻烦,事情才能顺利推进下去。”
这话一出,底下又是窃窃私语。徐董事有了笑脸,道,“没错没错,这才叫识时务者为俊杰,东深你放心,明天我不会让你孤军奋战,我是陆门的元老,又是一路看着你长大的长辈,绝对会维护陆门声誉 。”
陆东深微微一笑,“那就有劳了。”
散了会,杨远没走。
陆东深有点馋烟了,跟他借了一根。杨远眼睛不是眼睛鼻子不是鼻子的,扔给了他一根烟,连同打火机。
“至于吗?不就是抽你一根烟?”陆东深将烟叼嘴里,点燃。
杨远没心思抽烟,道,“我敢保证,明天你一道歉,后天舆论就能逼宫,徐董事能有好心?早就买了不少媒体了吧,就等示弱投降。”
“我知道。”陆东深吐了一口烟雾。
杨远盯着他,“那你还答应道歉?你是怎么想的?”
陆东深沉思少许,弹了下烟灰,“见机行事吧。”“啊?”
第656章 不怕折寿吗
见面会这一天,天晴得很。
上午十点的见面会,被邀媒体提前将近两个小时就到了会场,摆机位的摆机位,给机器占位置的占位置,对问题的对问题,大家看上去像是打了鸡血似的。
还有没被邀请的,大多处于边缘的媒体,进不了会场的他们就打算死守在门口,也是早早的就来占位置,心想着哪怕是能拍张陆门老大的照片也好。
可惜,扑了空。
近十点的时候,落进他们镜头里的仍旧是灿烂的阳光和混着秋天气味的空气。
提早守在地下车库的记者就幸运得多,他们拍到了参会人员的车,其中包括长盛集团二公子邰业帆和他的夫人、陆门高层领导,甚至还有陆东深。
陆东深的车子是在九点五十五分抵达。
有眼尖的记者窥见他车里有一女子,背影像极了陆门长媳夏昼,于是疯狂用镜头捕捉。
陆门的车没遮没掩。
陆东深下了车,顺便将那女子也带下了车,两人一前一后往电梯间走,周围有保镖护着,围观的记者们无法簇拥上前,只能朝着两人的背影猛拍。
有人拍到了女子的侧面。
不是夏昼。
也有人认出了那女子。
阮琦,之前跟华力尊少走得最近的女人。
现如今她出现在陆东深身边?
但凡瞧见这一幕的记者们全都……呃,懵了。
怎么个情况?
大家愣神间两人的身影已经不见,再想往电梯间里挤,已经被保镖拦了个严实。
候在外面的人其实更多的是在等饶尊和夏昼露面。
但直到见面会开始,众人都没瞧见饶尊和夏昼的身影。
抢新闻就是抢时效,见面会那边开始着呢,这边就有一些捕风捉影的消息发上来了。没实质性的消息,基本围绕陆东深和阮琦的关系进行。
有人笑谑说,陆门当家人行为难测,是因为别人抢了他老婆,所以他要报复回来吗?
有幸到现场的媒体记者们看见这幕也倍感奇怪,本来该是陆门长媳露面的场合怎么换别的女人了?
就算陆门长媳杳无音信,那陆门长子带着其他女人出席见面会又是怎么个意思?这是内有乾坤?阮琦没跟陆东深坐在一起,他是整场见面会的重中之重,就算当她跟着陆东深进入会场,已经明显察觉到全场的目光都集中在她身上也无所谓,她径直择了一张椅子坐下 ,远离媒体区。
但记者们还是将镜头对准她,她干脆将太阳镜一戴,任由他们拍去。
她是跟着陆东深一起回来的。
被动的。
当初她想的是,就在沧陵待着等着,只要救援队一天没撤,她就有一天希望,如果陆东深走了放弃了,她就再回大漠,自己雇救援队继续寻找。
但陆东深的人近乎强迫式地将她拖上了车,如果不是有私人飞机,许是不少人会认为她被绑架。
跟绑架无异。
在飞机上她质问陆东深,你这什么意思?自己离开了不算,还得拉着我一起?
陆东深当时好像在处理什么邮件,打从上了车就没怎么搭理她,登机时接了几通电话,从他平静的眉宇里看不出什么情况来,直到飞机起飞,他还在一直忙公事。
但尚算他还有点怜香惜玉的心思,终于回了她的不悦,“在有饶尊的消息之前,我替他照顾好你。”
“陆东深,我是个成年人,不需要任何人的照顾。”她只想一心扑大漠。
陆东深淡淡地说,“但你是个女人,有些事女人做不了。”
没明说,但十分强势。
阮琦不知道蒋璃平时是怎么跟这种男人相处的,怎么能受得了他这性格和脾气,至少她是接受不了,如果饶尊也是陆东深这性格的话,怕是她早就跟他分道扬镳了。
就这样她被带回来了。
得知见面会后,阮琦提出也要参加的要求。
她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这么执着,这是陆门的媒体见面会,跟她丝毫关系都没有,但就是想过来看看。
这场见面会曾经是蒋璃的诺言,见面会的内容也是跟三家合作的项目有关,也许在她的潜意识里,这些都是跟饶尊和蒋璃有关系的。
集团公关宣传部总监主持了见面会。
侃侃而谈落落大方,下面坐着满满的都是前来挑刺的媒体记者,问题之前也都过眼过,尚且尖锐,更何况有可能场内随时可能出现超纲问题。
常年跟媒体打交道的人,早就练就金刚不坏之身。
陆东深身旁坐着杨远,另一旁坐着徐董事。一位元老股东能亲自出席见面会,这着实让大家诧异,就更加认定这场发布会的特殊性。
邰业帆和陈瑜坐在不显眼的位置,但即使这样,也是整个见面会上的重点人物,毕竟是合作项目人之一。
总监先就见面会的内容介绍了一番,陆门、华力与长盛三家的合作项目是重中之重,而此次见面会之所以召开的缘由他也没回避。
发言人就代表着陆门的态度,至少这番有诚意的开篇还是让媒体满意的。
挡在合作项目之前的就是四年前的工厂事故,切入这个问题时,徐董事竟先行替陆东深表明了态度。
“关于这件事陆门终究要给出个答复,不管四个月前的承诺是不是儿戏,四个月后,集团负责人给出的态度才能算是陆门的真实态度。”
全场的镜头都对准徐董事。
发言人尬在一旁,徐董事的意外发言是没在计划内的,他下意识看了一眼陆东深,陆东深却始终平静,并没被这场意外变了脸色。
这是……允许徐董事继续?但允不允许徐董事都继续了,他仍旧语重心长的口吻,“作为集团元老,我很高兴能看到集团的路越走越宽,但同时也为四年前的事感到揪心,今天,陆总作为集团新上任 的掌舵人,他有权力代表集团表明态度,为此,他也会代表陆门郑重地向外界道歉。”
众人哗然。
就连邰业帆也愣住了。
陈瑜拉了拉他的袖子,低声问,“道歉?陆东深刚坐上交椅就道歉?”
邰业帆也表示不知情。
杨远坐在那眼观鼻鼻观心的,实际上要气得炸开花。陆东深面前的话筒是开着的,徐董事说完这话,记者们的注意力就全都在他身上。陆门长子亲自出面道歉,看来当年的事势必要给个说法了,当初陆振名就四年前的事道 过谦,陆东深始终避而不谈,现如今要道歉,那只能说明责任的确是在他身上。
陆东深的神情始终是淡淡的,目光扫过在座的各位,稍许,身子微微往前一倾,对着话筒。
大家都以为他能说句对不起,岂料他开口说的是,“道歉?我从来没表示过要在今天见面会上向公众道歉。”
全场又是一愕。
杨远先是惊讶,紧跟着忍不住乐了一声。徐董事急了,但碍于公众场合没法发飙,皮笑肉不笑瞅着陆东深,“陆总,今天见面会就是要解决四年前事故的,你是集团负责人要负主要责任,难道还要等着陆夫人?四 个月都找不到人,恐怕是……”
“恐怕是已经死了吧,是想说这话吗?”隔空一道嗓音扬起,清冽得很,如淙淙山泉,又似秋霜冷月,“谁说话这么缺德?不怕折寿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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