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节
作者:太极芋泥      更新:2023-04-23 20:49      字数:4202
  第8章
  长宁上辈子过得懵懂,琼林宴上见了陈世一眼,只是恍惚觉得记忆中一一个人穿青衫比他好看,就在皇兄问及新科进士时,称赞了他一句。
  后来在皇兄的皇嫂撮合下,陈世又惯会投其所好,把她的喜怒都拿捏的准准的,她就生出了错觉,觉得这人,尚可。
  成亲之后她陈世待她越发温柔体贴,长宁就逐渐对他生出了依赖,就像对着皇兄一样,可以撒娇,可以傻乎乎地犯蠢。
  可是 “辗转反侧,寤寐思服”的思恋,“情不知所起,一往而终”的情深,“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的不舍,她却从未有过。
  她上辈子没有,这辈子也不想有。
  她没有,也不想秦深有。
  人人都有自己的归宿,皇兄和皇嫂相伴,不离不弃一生相依,齐岸和秦深的妹妹拜了天地互许终身,甚至连顾晏安都有了心仪的姑娘。
  他们都在茫茫人海中遇到了合适的人,只有长宁所托非人,秦深一直未娶。
  长宁知道自己的想法太过自私,可是想着秦深娶妻生子,和她逐渐疏远的情景,总觉得有些难过。
  因此等所有人都吃完了,她搁下勺子,有些小心地问,“秦深,你将来会娶一个什么样的女子?”
  秦深端着茶杯的手一顿,抬眼定定地看着他。齐岸也收敛了动作,竭力减少自己的存在感。
  “你觉得我会娶一样什么样的妻子?”秦深不答反问。
  长宁有些失落,但还是顺着他的话想了想,认真的说,“她一定会是个很温柔,很美丽,又很善良的女子,她读过很多的书,很聪明,但是一点都不迂腐,性格平静温和,很懂的安慰人。”
  “她还要会一点医术,你受伤的时候可以帮忙疗伤,最好还要会骑马,读过兵书,这样你们聊天的时候不会没话说。”
  “她很喜欢孩子,会做许多的衣服手帕,厨艺也很好,什么好吃的都会做,会认真的记得家人的生辰,每年亲手下一碗长寿面。”
  “她还……”
  长宁一口气说出这许多,甚至还有继续说下去的趋势。她每多说一句,秦深的眉眼就柔和下一分,齐岸却再听不下去了,他忍不住出声打断。
  “这世间会有你说的这样的人吗?依照你的眼光来看,能配得上他的,就只有下凡的仙女了。”
  长宁回想了一下自己说过的话,并没有觉得言过其实,在她心里,确实只有这样的女子才和秦深相配。
  齐岸看着长宁毫无悔改之意,不由地诧异,毕竟他从未觉得秦深在长宁心中会有这样的高度,仿佛芸芸众生都是他的陪衬。
  齐岸咂舌,不由地升起几分好奇心,他扭头去问秦深,“你觉得长宁将来会找个什么样的驸马?”
  秦深毫不犹豫地说,“无人能配得上她。”
  齐岸哼一声,这下可好,秦深甚至连自己都看不上了。
  这两人谁不是人中龙凤,大大郢唯一的少将军,和大郢唯一的长公主,哪个不惹得京中争着嫁娶,可是到了对方面前,竟都将自己低到尘土里。
  所以这俩人就该天生一对,齐岸做下判断,谁都别放对方出去祸害人,毕竟这两人对别人来说都是高攀,可按门第来看,他俩才是门当户对。
  最后齐岸因为话太多,本来秦深承诺的拉车的马也没了,让厨房牵给他一头拉磨的小毛驴。
  齐岸委屈,可齐岸什么都不敢说。
  最后还是长宁看他可怜,替他和秦深求情,“我们要去的马场还是齐岸的呢,这样对他不好吧,至少把马厩里那匹瘸腿的马给他吧。”
  他不求情还好,这话一出,两个人同时变了脸色。
  秦深面色不善,眼神冰刀似的甩到齐岸身上,“他说那马场是他的?”
  齐岸委屈地叫屈,“我什么时候说过那马场是我的了?”
  长宁一愣,“不是吗,我记得那一日我生辰宴上,你送来的贺礼就是马场的地契啊。”
  齐岸叫苦不迭,“长宁啊长宁,你能不能对你生辰收过什么贺礼上点心啊。”
  长宁无辜地歪头,不解地问,“这些事情都是交给拾风办的,我只需要记得你们送给我了什么就够了,为什么还要去关心别人的贺礼?”
  “呦,只需要记得我们送给你什么就够了,”齐岸挖苦她,“那你倒是说说,我送的到底是什么?”
  长宁摸摸鼻子,迟疑地问,“真的不是马场吗?”
  “当然不是!”齐岸简直要对这个不食人间疾苦的人抓狂了,“那一片的地比金子还贵,我怎么可能买得起,那是秦深让我转交的!我送的是一套夜明珠!从大到小总共十七颗,恰好是你当时的年岁!”
  “那是我在京中找了一个月,花了我半年了零用钱买下的,既然你不喜欢,不如什么时候还我吧,正好可以拿来送人。”
  长宁理亏,也没敢说可能找不到了,只含糊地小声说,“我回去看看。”
  说完她看着秦深,有些失神地问,“你为什么送我马场啊?”
  长宁喜欢骑马,但那是和秦深和齐岸一起,如果只有她一个人,至少那马场换到她名下后,她还从未去过。
  “那马场是我行冠礼时,父母送给我的及冠礼,我觉得把它当作你生辰的贺礼,很合适。”秦深平静地说。
  “太贵重了。”长宁小声说,“我不懂的怎么打理,放在我手里只能让它生生荒废,实在是太浪费了。”
  “没关系,送给你就是你的了,想怎么处置都可以。”秦深语气随意,仿佛那只是随手送出的一个小物件,不足挂齿。
  就像竹蜻蜓和糖蒸酥酪,长宁喜欢,秦深每次见她,都会亲手折好一只送给她,秦家的人都不爱吃甜的,可是将军府却常备着糖蒸酥酪的原料。
  秦深在意她,连带着她的小喜好和小习惯都了然于心。
  长宁觉得,自已以后要对秦深更好才行。
  秦深喜欢喝茶,皇兄让人送来的君山银针还剩好多,回去就让拾风都送去将军府吧,长宁想。
  鉴于齐岸的小毛驴实在是太拖后腿了,等他们到了马场已经快中午了,好在长宁的温泉山庄离得不远,身为长公主府大管家的拾风也很有远见,让人备好的膳食等着。
  这个时节,山里的野味加上新鲜采摘的野菜,长宁吃到撑了才停下来。
  马场很大,一下午就只跑了几圈,天已经要晚了。
  长宁的心情很好,连带着回城时都感觉城里热闹了几分。
  所有人脸上都洋溢着笑容,交头接耳的,仿佛发生了什么他们不知道的喜事。
  “这是怎么了?”齐岸皱着眉烦躁问。
  “不知道。”长宁摇摇头,也有些好奇。秦深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打马走过长街,到了仙乐坊门口,齐岸下了驴,冲他们摆摆手,“你们先走吧,我在这待会儿。”
  然后他又扭头对长宁说,“我说的那套夜明珠你记着,回头找到了送到这里来,交给这里长的最好看的人。”
  长宁:“……”
  秦深看着突然热闹起来的氛围有些不太放心,一直把长宁送到长公主府的门口。
  拾风一早就在门口等着,看到秦深迟疑片刻,没多说什么。
  直到长宁喝上拾雨奉上的茶,才从她们口中得知,她不在城中的这一天到底发生了什么。
  “长公主,”拾雨直接跪下请罪,“今早您未回府就出了城,上午时有一个粗衣打扮的人来,说是探花家的仆人,他家主人有事想求见您,问他什么事,他也不说。”
  “您今日都不在,我就让他先回去,可是他不肯,执意要等到您回来。我午时去看,他还在那,我心有不忍,就告诉他您今日和秦将军出城去了,怕是这一日都回不来。”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长宁看着一脸凝重的拾风,斟酌地问,“还是后来又发生什么了?”
  “跪直了!”拾风厉声说,“随意泄露主子行踪,什么规矩都不懂,是我平日没有教好你吗?!”
  拾雨红着眼睛,但还是挺直了腰背,“不是,是我没学好,我不知道他打探长公主行踪是为了这件事,早知道我就不会说了。”
  “闭嘴!”拾风手里的戒尺狠狠地抽在她背上,拾雨一个趔趄又跪直了。“事到如今你还想辩解,你知道这件事外面现在传成了什么样子吗,你的一句无心之失,给长公主添了多大的麻烦!”
  长宁听得一头雾水,连忙止住拾风,问,“怎么就给我添麻烦了,添了多大的麻烦,我怎么什么不知道?”
  拾风扔了戒尺跪下,双手搭在小腹,稳着声音问,“昨夜长公主是否在琼林宴的其他地方遇着了陈世。”
  “是。”长宁点头。她虽不想提,可是这件事是真的,她自问没有任何心愧,也不觉得不能提起。
  “长公主回城了时候是否看到了,城中的气氛好像不同以往。”拾风又问。
  长宁点头。
  拾风深吸一口气,抖着声音说,“那是因为,城中百姓都意味长公主和新科的探花郎陈世私相授受,互许了终身。”
  “皇上今日要赐婚。”
  “陈世现下就在宫里。”
  作者有话说:  我今天追的一个年更番更新了,超开森 (≧▽≦)
  第9章
  长宁松开手,雨过天晴色的薄瓷杯盖“咔嗒”一声落在了盖碗上,里面盛着的绿盈盈的茶水轻晃一下,有几滴溅到她手上。
  她像是没察觉到似的,轻笑一声,斥责一样地说,“大惊小怪些什么。”
  是啊,大惊小怪什么,她在心里这样对自己说。
  不过是个不知真假的传言,和以讹传讹的谣传,怎么在听到的那一瞬,还是大脑一片空白,好像回到了暗无天日的病榻前。
  可是衣袖里那只蜻蜓的翅膀还软软地搔着她腕心的软肉,像是真实和虚幻中摇摇欲坠的一根线,把她从陈世面前,牵到了秦深身边。
  她从袖子里摸出那只竹蜻蜓,指尖轻拨弄一下,放到桌子上,起身。
  拾风拾雨一同抬头看着她。
  长宁居高临下,微垂着眼,脸上褪去了以往温和的笑意,看起来有些冰冷。
  “替我更衣,我们入宫。”
  上辈子已经错了,这辈子她绝不会重蹈覆辙,耗尽一身荣辱,最终为他人作了嫁衣裳。嫁或者不嫁,嫁给谁,都该由她自己来做决定。
  至少不该这样匆忙地,只见了一面就定下了一生。
  拾雨红着眼睛替她更衣,拾风“啪”一声打掉她的手,自己替长宁换掉骑马的窄袖短衣,穿上长袖曳地的繁杂红色宫装。
  长宁皱眉看了一瞬,“再换一件,不用这么正式,寻常的衣服就好,我们只是去问一个答案,不要弄得像逼宫一样。”
  拾风思忖片刻,抬头问,“上次宫里送来一匹桃花云雾的料子,做的新衣还没上身,不如就那件?”
  长宁一水儿的红衣,直到出嫁后才穿过别的颜色的衣服,因此她一时也想不起拾风说的是哪件。
  不过拾风向来很少出错,于是长宁点点头。
  拾风自然也有她的考量。皇上只有这一个亲妹妹,日日捧在手心里像掌上明珠一样地宠着,他们不该因为相互逼迫走到对立的方向,至少,和大郢的皇帝做对不是一件明智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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