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
作者:秋白话      更新:2023-04-23 21:16      字数:4207
  男人此时正细细看着一处别庄构造图,拿笔将几处地方圈起来后,才继续问道:“怎么样,如此大费周章,顾平宁可死了?”
  跪在地上的属下头也不敢抬:“没、没有。”
  “真是没用的废物。罢了,指望不上他们,还是得由我亲自动手,胡家那边送过去的药怎么样了?”
  “大、大人,顾平宁没死,但殿下伤到了。”
  “什么?”男人大惊失色,扔下手中的笔,一把抓起下属的领子质问道,“伤到哪了?伤的可重?可有性命之危?”
  “只知道殿下中了一箭,那箭头是找人特制的,只怕是伤的不轻。”
  男人只觉得一盆凉水将他所有的雄心壮志浇灭,又觉得心底的熊熊怒火将所有的理智焚烧的一干二净,他咬着牙,一字一句质问道:“不是和金陵那帮蠢货说过绝对不能动殿下一根汗毛吗?你赶紧让人盯着安王府,一有动静就赶紧来回报,必要的时候让胡执礼把续命的丹药送过去。”
  “是。”
  “还有,透两个金陵的据点痕迹给大越。”男人松了手阴测测道,“他们胆敢伤了殿下,那也就不要怪我违背同盟之誓了。”
  作者有话说:今天更晚了一些,天气太冷,码字的爪子被冻住了55~
  第57章
  最终所有人都没能拗的过坚持带伤拜堂的安王殿下。
  沸麻散的药效还未过,蔺耀阳此时看起来精神还不错,见太子和顾平宁都松了口,便自顾自对着被太医剪出大口子的喜袍发愁。
  顾平宁看不下去了,让侍女随便给他找了件大红色的长袍披上。
  “这件是旧的。”仪式感很强又少男心爆棚的蔺耀阳不满道,“今天是我和阿宁大婚,怎么能穿旧衣服?”
  “殿下也知道自己是和我大婚,而不是和喜袍大婚啊?”顾平宁亲自上前替他整理了衣袖,头也不抬,“所以我人在就行了,无需纠结这些。”
  这话说的在理,蔺耀阳看了一眼自己生气也好看的新娘子,美滋滋的不再作妖了。
  婚礼的流程早已经被突如其来的刺杀事件打断,但好早来参加婚礼的宾客见多识广,并未被这场面吓住,在瞬间的慌乱过后该干嘛干嘛。
  这会儿眼见到安王殿下身残志坚进来正厅继续拜堂,也纷纷装作无事发生的模样,继续大婚的程序。
  “一拜天地!”
  顾平宁坐在轮椅上弯腰低头下拜,凤冠上华丽又冰凉的珠翠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二拜高堂!”
  昭武帝今日因为太后病重,并未出现在安王府,两人依礼朝着皇宫方向一拜。
  “夫妻对拜!”
  顾平宁在低下头的那一瞬间看到蔺耀阳脸上怎么都藏不住的喜意,那个灿烂的笑容仿佛丝毫没有被刺杀事件影响,明晃晃照亮了整个正堂。
  “礼毕,送新人入洞房。”
  顾平宁抬起头,牵着红绸的一头,由红缨推着,一步步走向后院的新房。
  这段路不长,牵着她的蔺耀阳却走得异常缓慢。
  顾平宁从未如此清晰地意识到,自这一刻起,他们就是真正的夫妻了。
  从此荣辱与共,生死相伴的夫妻。
  按照大越的风俗,接下来应当是共饮合卺酒,宾客们热热闹闹闹洞房的时候了。但蔺耀阳毕竟伤的不轻,太子和顾平宁联手将不安分还想瞎蹦跶的安王殿下给按住了。
  “太医嘱咐了要静养,小六你好好待着,外面我和老四他们会招呼。”太子叮嘱完让人操碎心的弟弟,又转头对顾平宁道,“他从小爱闹腾,还劳你多看着些,别让他把伤口崩了。”
  顾平宁点头应承下来。
  新房里终于安静下来。
  麻沸散作用渐渐退去,左肩上的痛楚开始明显起来。蔺耀阳难受地想哼唧两声,目光落到一旁的顾平宁身上,又硬生生咽了下去,换了个委屈的语气小声道:“我们还没有喝合卺酒。”
  “你受了伤不能喝酒。”顾平宁一向拿他这种小眼神没办法,更别提今日这伤还是为了护着她受的,于是软了口气松口道,“你若真想的话,今天我们先以清茶代酒吧。”
  蔺耀阳眼睛亮晶晶,顿时肩上的疼痛也顾不上了,吩咐下人在玉合卺杯里倒了清茶。
  两个合卺玉杯外部相连、内部中通,顾平宁和蔺耀阳两人靠的极近,彼此的呼吸声清晰可闻。
  顾平宁先握住其中一个,微微仰头小口小口将杯中的清茶饮尽。
  此时女官不在,蔺耀阳自己小小声道:“饮了合卺酒,便是夫妻一体,相伴相依。”
  言罢一口喝了清茶。
  与新房内小两口甜甜蜜蜜黏黏糊糊画风不同,拿着箭簇到大理寺追查线索的顾含光简直一个头两个大。
  原本作为新娘的哥哥,顾含光此时应当在府里招待一众宾客。可这一出明晃晃针对顾平宁的刺杀实在让他放心不下,太子这会儿又分不开身,只交代他亲力亲为务必将此事查个水落石出。
  然而还没等他这边查出什么端倪,就有大理寺的守卫匆匆来报,说是有人在门口丢了一团纸,上面写着刺杀之事的线索。
  顾含光打开皱巴巴的纸团,只见上面只有简简单单一句话:刺杀者藏于东街王家胭脂铺。
  这纸团出现的蹊跷,上面的内容更是让人摸不着头脑。
  今日刺杀的四名此刻皆已被俘,这纸上说的刺杀者,会是策划这一切的主谋吗?
  顾含光略一思索,还是带着人马去了东街的胭脂铺,决定一探究竟。
  此时天色已暗,顾府和安王府两边的宾客皆已慢慢散去。
  顾平宁和蔺耀阳用了晚膳,正坐在一起一边闲话家常,一边整理今日的贺礼。
  这大婚的礼物实在太多,顾平宁只挑了关系近的府邸送来的东西,一边登记一边劝说:“殿下,你的伤不轻,该到床上歇着才是。”
  “我躺在床上反倒难受,和阿宁说说话就不觉得疼了。”蔺耀阳对这些礼物没兴趣,但为了让顾平宁不赶他,随手拿起一个瓶子问道,“这是什么,怎么闻着一股药味?”
  “是胡府送来的养生丸。”顾平宁将瓶子收回来,不放心地叮嘱道,“殿下你动作小些,当心崩了伤口。”
  蔺耀阳无辜地收回手,不死心地继续扯开话题试图让顾平宁忘记他受伤这回事:“胡府是姑姑不日要嫁的那个?怎么在大婚的时候送养生丸,是阿宁你身子不舒服吗?”
  “没,我好着呢,就是有些乏了。”顾平宁实在不放心看肩头绑满绷带的安王殿下继续在这里东摸摸西戳戳,于是放下手中的笔开口道,“殿下陪我一起回屋子休息好不好?”
  蔺耀阳高高兴兴地起了身,还是试图用仅剩的那只胳膊来推轮椅,被顾平宁眼疾手快地阻止了:“我自己可以,再不然还有红缨呢,殿下你顾着些伤口。”
  “可是我都还没有帮你推过轮椅。”
  “等殿下伤好了想怎么推就怎么推,但今日不行。”
  好不容易回了屋,顾平宁是真觉得有些累了,吩咐红缨帮她拆了发饰正准备就寝,一转身就发现闲不住的安王殿下正蹲在地上,伸手到泡脚桶里亲自试水温。
  “阿宁,这里面药草都加好了,水温也正好,你可以过来泡脚了。”
  这一刻顾平宁心里五味杂陈,说不清到底是个什么滋味。
  最初这门婚事对她而言,是身为顾家女儿不得不扛起的责任。她的出游梦因此而断,她的终身大事因此再没选择的余地,若说她心里没有一点点不甘,是骗人的。
  当然她很快就接受了这个事实,安王比她想象的更好,虽说有是为人做事奇特又天真了些,可他那赤城坦荡的性子却总能让她的心情明媚起来。
  顾平宁曾想过,只要皇家能好好待她们顾家,只要安王不做出什么太出格的事情,她便会用一生好好扮演一个合格而标准的安王妃。
  只是这样的想法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便不知不觉变了。
  可能是他毫不犹豫挡箭护着自己的时候,可能是他无论什么事都无由来相信自己的时候,也有可能更早,在他一言不合就天真幼稚陪着进大理寺在狱中告白的时候。
  一向来理智又冷静的顾平宁不知道那种热烈直白的喜欢和爱是什么模样,但这一刻,她看着半蹲在地上,脸上笑的傻乎乎的蔺耀阳时,突然就觉得,好像嫁给他也不错。
  这个念头来的突兀又自然,搅的顾平宁心跳快了两拍。
  她挥退了侍女,整个屋子只剩下他们两人。
  蔺耀阳目光闪闪,不仅没有要避开的意思,甚至还跃跃欲试想用剩下的胳膊将顾平宁抱到床上去。
  “不用殿下,我自己来就可以。”
  这新房里的床是参照她闺房里的床定制的,不仅高度适宜,床沿边还有固定轮椅的暗扣。
  顾平宁用手撑着将自己从轮椅挪到床上。
  明明是做惯了的事情,可在这个大婚的夜晚,在一旁蔺耀阳的注视下,她总无端显现出几分狼狈。
  “殿下不转身吗?我要脱鞋袜了。”
  “我们今日已经成婚了。”蔺耀阳抬头小心翼翼地去看顾平宁脸上的神色,而后轻声问道,“成婚了,也需要避开吗?”
  顾平宁实在不习惯将双腿露于人前,但她也知道,一旦两个人成了婚一起生活,这样的情况无可避免。
  于是干脆一咬牙掀起裙袍,脱了鞋袜。
  顾平宁的脚很白,是那种常年被捂得严严实实不见光的惨白,青色的血管在薄薄的皮肤下显得极为明显,透露出不健康又没有生气的模样。
  因为常年没有运动的原因,她的小腿和双脚都显得十分孱弱,虚虚浮浮,总之肯定算不上好看。
  顾平宁低着头将腿挪进泡脚桶里,没有去看一旁蔺耀阳的神情,只是愣愣地看着冒上来的白气出神。
  “阿宁,我前段时日向太医学了活络经脉的按摩之法,可惜今日伤了手,那刺客真是讨厌。”
  蔺耀阳的声音在顾平宁的耳边飘飘渺渺不太真切,她好像感觉到对方挤过来和她一起坐在床沿边上,挨的特别近,说话的声音也特别柔和。
  “太医说你的伤可能时不时就会疼,泡脚按摩都有助于血脉流畅。阿宁,等过两日我伤好了,我替你按摩好不好?”
  “嗯。”
  “听说你喜欢古籍,我寻了些回来,就放在床头边,你习惯晚上看会书再入睡对吧?”
  “殿下怎么知道?”
  “就、就偶然听到……”
  作者有话说:小耀阳同学还是很可爱哒~
  第58章
  次日顾平宁起得很早,换了个陌生个陌生的地方,再加上身边多了个同床共枕的人,她难免有些不习惯。
  反倒是蔺耀阳昨晚的汤药中被太医加了些安神的药,一晚上睡得极好,就连早上身旁的顾平宁起床的动静都没吵醒他。
  因为昨日的刺杀之事,昭武帝特意让人传来口谕,让两人今日不必着急进宫谢恩,其他的繁琐礼仪只等蔺耀阳养好伤再说。
  而安王府里人员简单,顾平宁既无要拜见的长辈,也没有等着来拜见她的侧妃侍妾。
  因此起了个大早的顾平宁在安王府转了一圈,发现自己这一时半会倒是无事可做,于是转悠半晌决定先去看看她阔别两日的宝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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