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慕青轻吸气。
  垂首不让慕容尘看到此时她的神情，只是说道，“慕青三年前曾有过一次生死大难，幸曾受琳琅阁阁主、当今皇后娘娘援手，保了一命。”
  眼角的余光瞥见慕容尘依旧颜色诡冷，视线叠叠难以揣测。
  只能继续胡诌，“慕青为报答皇后娘娘恩德，便入了皇后娘娘的暗凤队。”
  暗凤队，是她前生接手琳琅阁后，单独发展出来的一支死士队伍。
  因为她一直怀疑琳琅阁的背后还另有其人，便培养了这么一个完完全全属于她效力她的力量。
  只可惜，暗凤队才具雏形，她就以那般惨烈而可笑的方式，结束了生命。
  慕容尘诡冷冰森的脸上终于露出一丝情绪，“你是暗凤？”
  闻言，花慕青垂着的眼帘下，眼眸巨颤！
  如果慕容尘真的是琳琅阁背后的那个真正的主人，那么他知道暗凤队便并不稀奇。
  一听他如此发问，已经确定了自己前生的猜测。
  ——慕容尘，他竟然真的是琳琅阁的另一主人？！
  这个人的权势竟然可怕到了如斯地步？！
  强压下心中骇然，花慕青跪坐在慕容尘面前，深深俯下身去，语气恭顺而冷静地说道，“是，慕青为琳琅阁暗凤队第一代暗凤，四号血凰。”
  少女声音又清又娇，却有着丝毫不疑的坚定。
  慕容尘眯了眯斜飞的眼角——暗凤队，就连他都探查不知。
  那些隐在宋云澜羽翼底下的人，到底是什么样，什么身份，又在做什么行事。
  随着她的死，似乎一起消失了。
  如今，她才死，这里就突然出现一个自称暗凤的人，还是花家二女。
  巧合？能不能信？
  片刻后，忽而冷嘲一声，“既然是暗凤队，怎么就如此轻易地出卖了自己的主子？如此将身份告诉了本督，不怕皇后娘娘怪罪？”
  这也是在试探她呢！
  皇后娘娘……分明已经死了。
  花慕青低着头，缩在袖子里的手指微微收紧，语气还是听不出一丝破绽地认认真真道，“皇后娘娘月前曾给慕青传达命令，要慕青以身试探……九千岁，是否为琳琅阁前一任之主。”
  慕容尘一直淡漠寒凉的脸上，终于了一层隐约的沉色与惊诡。
  “所以呢？”
  然而，低着头的花慕青，却从那漫不经心的语气里，听不出一点的意外。
  心道这人果然心府机深，极难应对。
  抿了抿唇，低声道，“慕青……拜见老阁主。”
  “老？”
  慕容尘像是被她的称呼逗笑了，轻笑出声，伸手，抬起了花慕青的下巴，“小丫头，你胆子大得很啊！竟然敢试探我？”
  看来他已经猜出刚刚花慕青与他的机锋，全然是在为了试探他。
  且还差点试探出了他的另一重身份——琳琅阁的真正掌控人！
  这小丫头，怕是以为琳琅阁不过就是他送给那个傻女人的一个物件玩意儿罢。
  花慕青被迫抬头，对上那双分明黑邃，却潋滟如妖的眼，“慕青不敢。只是慕青隶属琳琅阁，还请千岁殿下手下留情。”
  “你要挟我？就凭你？”
  慕容尘勾唇，月夜下，那菱唇猩红血色，露出内里森森白牙时，真是像极了，把玩猎物的妖兽。
  花慕青咬唇。
  慕容尘眼角微合，盯着她的唇。
  “千岁殿下。”
  花慕青知道这一次若是不彻底打消慕容尘的怀疑，之后若想与这诡谲莫测的男人合作，无异于自寻死路。
  于是一咬牙，再次开口，“您若是琳琅阁老阁主，那是否知道，暗凤队的各号各代，分别是做什么用途的么？”
  慕容尘挑眉，捏着那小巧柔软的下巴，无意识地动了动手指，一边挑眉，“哦？都是做什么用的？”
  花慕青被他手指捏玩的几乎想一巴掌拍过去！
  生生忍着，努力镇定地开口道，“旁人我不能告诉殿下，只是慕青是四号血凰，皇后娘娘培养慕青，是为了……以做替身。”
  慕容尘的手指一顿。
  玩味与戏弄的神色倏然凝固在那黑如暗海的双眸里。
  他静静地看着花慕青，却仿佛又透过她在看另一人。
  片刻后，幽幽淡笑，“你说，你是她的替身？”
  然后一挑眉，“有何凭证？”
  花慕青面不改色，“千岁殿下若是不信，自可去询问皇后娘娘。慕青随后会将查明的事实告之娘娘，若是千岁殿下不想让皇后娘娘知道您的上任琳琅阁阁主身份，也可现在就杀了慕青。”
  她当然知道慕容尘不会因为这个杀了她。
  因为，可以作证的那个皇后娘娘，已经死无对证了。
  她再次捏紧手指。
  因为，慕容尘的眼神太吓人了。
  他慢慢地收回了手，不知是笑还是冷地说道，“皇后娘娘？你难道不知……”
  花慕青的指尖几乎掐进掌心——成败在此一举了。
  “……她已经死了么？”
  “什么？！”
  花慕青陡然尖利不可置信的声音，惊得枝头一下子飞出了几只夜鸟！
  她一下子坐直了身，水眸里满是震惊与骇然，几乎忍不住浑身发抖地瞪向慕容尘，“你说什么？皇后娘娘……怎么可能？不可能！分明月前我还见过娘娘，怎么会，不不不，你骗我的！千岁殿下，你不要骗我，不可能的！不可能，娘娘不会舍弃我们而去的！是不是？是不是？”
  她扑过去，甚至不顾害怕与仪态地抓住慕容尘宽大的袖袍，双眼赤红几乎充血，声声颤抖。
  “千岁殿下，莫要拿皇后娘娘戏言，是不是……”
  她闭了闭眼，泪珠颗颗，滴落脸颊，“是不是……我大姐……”
  慕容尘一直面色绝冷地看着这个几乎心神俱裂的花家二女。
  直到她吐出最后一句，才挑起眉头，“哦？皇后娘娘怎么死的，你竟然不知？”
  问的却不是她怎么不知皇后已死的事实。
  花慕青闭着眼，一个劲地摇头，“慕青数日前离家，并没听说国薨啊！”
  是啊，皇后离世，自然是举国哀悼了。
  慕容尘却又问，“你数日前，又是为何离家？”
  然后，还那么巧地，在昨夜遇上了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