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弟弟妹妹在吃奶。”
  “对，妹妹可能吃，比弟弟还能吃。”
  “额娘，弟弟妹妹好丑，没有小七好看。”
  “也没有保成好看。”
  蓉琳笑着揉搓两个小团子，“你们刚出生时也不是很好看，皱巴巴的跟个猴儿似的，长大就好看了。”
  已经见过不止一次刚出生婴儿的承瑞、四阿哥附和点头。“你们刚出生时也跟小九、小十跟六妹妹一样，跟个小老头似的。”小七刚出生那会儿还被老四嫌弃过来着。
  小七不相信，扭头跟蓉琳求证，撒娇卖痴非要蓉琳证明他小时候比弟弟妹妹好看。
  蓉琳被他闹的没办法，只能妥协，“是是是，小七好看，小七最好看”小七才罢休。
  隔壁，曹佳嬷嬷听到这边动静，正好奶嬷嬷也喂完了九阿哥、十阿哥、六格格便让奶嬷嬷把孩子们抱了进来。
  蓉琳忙伸头去看。小九、小十的个头比当初小四、小七、三格格要小圈，六格格因为是最后出来的，又比小九、小十小一圈看着特别可怜，蓉琳见了便格外心疼她。“太医把过脉了吧？怎么说？”
  “都好，虽然个头小是小了点，身子骨都没啥大问题，能吃能拉。现在是才出生看着明显，等养上个一年半载的也就跟足月出生的孩子没啥区别了。”
  蓉琳点点头，爱怜的挨个轻摸了摸三个孩子脸。
  “额娘，小七能碰碰，九弟、十弟、六妹妹吗？我会很小心的，不疼”
  蓉琳笑着颔首，“碰吧，轻一些就行，重了弟弟妹妹会疼。保成要不要也试试？弟弟妹妹很软哦。”
  两小立马伸出手小心翼翼的在六格格的小手上戳了一下，咦，真的好软哦，还有浓浓的奶香味。
  小七一时忍受不住诱惑，凑近轻轻的在六格格的小手上咬了一口，没用多大力道，却还是把六格格给闹哭了。小小的人儿闭着眼睛，嘴巴张的大大的，嚎的声音还不小，把小七都给吓懵了。
  三格格正好搀着乌兰嬷嬷的手，跟在端着食物的小张嬷嬷跟巧儿身后进来，见六格格哭了，急得不行。凑到跟前跟个小大人似的轻拍着六格格哄，还当场给六格格哼了一曲刚从乌兰嬷嬷那学来的蒙古小调。
  然后很神奇的，六格格竟然真不哭了。
  这下小七、小太子、四阿哥几个都来了兴趣，这个要给弟弟妹妹读书，那个要讲故事，闹成一团。
  蓉琳笑着挥手让他们跟弟弟妹妹去另一边玩，她自己则开始吃饭。从昨天突然生产她就没进过食，到现在饿的前胸都快贴后背了。吃完，接过巧儿递过来的湿帕子擦了擦嘴角蓉琳才发现承瑞一直都站在旁边静静的看着她。“嗯？承瑞？”
  “额娘。”
  “可是有话要单独跟额娘说？”
  承瑞点点头，他长大了，不像几个小的那么易忘事，昨天的事，他可记得清楚着呢。而且他跟着师傅读了不少史书，从古至今皇子之间为了那个位置进行的争斗厮杀、宫闱间不见血的阴谋杀伐，这些年师傅私下里也没少给他讲，所以在蓉琳不知道的地方，他早就不是一个懵懵懂懂的孩子了。
  这次额娘生产险象环生，最后虽然侥幸化险为夷，可背后黑手一日没找出来，一日他这心就放不下来。俗话说得好‘只有千日做贼没有千日防贼的’，他可不想他额娘再经历一次这样的危险，因此这事必须严查到底，直到揪出幕后黑手。
  都说知子莫若母，虽然蓉琳一开始不清楚承瑞想说什么，但看承瑞那欲言又止的小表情再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蓉琳突然福灵心至就了然了。
  打心底来说，她一个当额娘的，自然不希望自己的孩子接触太多黑暗的东西。她希望承瑞能阳光、快乐。可是她也知道，这是皇家，承瑞又是长子，这都是避免不了的。她自己上辈子学的那些在承瑞这里并不适用，这方面她教不了他什么，倒是万岁爷，现在还年富力强正是野心勃勃想要大展宏图，又对几个孩子非常上心的时候。
  想到这蓉琳柔声道，“额娘一个妇人教不了你太多东西，只能说无论你做什么，只要你自己心里有数，不是冲动所为，额娘都支持你。只是你要明白，每个人都要为他所作的一切负责……不，在这里，是你所有的亲人都要为你的所作所为负责，所以做任何事一定三思而后行，知道吗？”
  承瑞重重点头。
  蓉琳把承瑞拉到自己身边，笑着继续，“如果有不懂不清楚的，你可以去问你的师傅的意见，嗯，也可以去问你皇阿玛，他是你的父亲，父子之间没有什么是不能说的。哪怕哪天他交代给你的事儿，你做不好了，或是课业完不成了，疲了累了，你都可以去跟你皇阿玛撒撒娇，说说自己的为难，不要觉得自己大了，就不好意思说了，嗯？知道吗？”会哭的孩子有糖吃，这话是有道理的，“在阿玛、额娘心里，承瑞再长大也永远都是孩子。”
  “可是师傅说，有些事不能问皇阿玛，更不能向皇阿玛求助，皇阿玛先是皇帝，然后才是阿玛……”
  师傅跟额娘说的不一样，承瑞有些迷茫。
  蓉琳像小时候一样揉揉承瑞脑袋，笑着给承瑞解惑，“你师傅说的应该是大多数的情况，不太适用你阿玛跟你的实际情况”
  蓉琳虽然人不聪明这么多年也没学会多少城府，但康熙对承瑞这个长子的感情她是切切实实看在眼里的，绝不会看错。“你是你皇阿玛的第一个孩子，在你皇阿玛心里你本身就是不同的。”除了保成这个太子，康熙剩下的所有儿子里，要说康熙最疼谁，那一定是承瑞。
  “保成的储君之位已定，太皇太后又疼你，给你定了明珠为未来福晋”基本上算是斩断了承瑞登上那个位置的可能，如此一来，承瑞反而能活的自由一些，“你只记住，你是你皇阿玛的儿子，永远都是。”
  “额娘，孩儿还是不懂。”
  “没关系，你记在心里以后慢慢就懂了。”说完，蓉琳又拍拍承瑞，“你还小，不要把自己弄得那么苦大仇深的，也别给自己那么大压力。额娘知道你孝顺，想替额娘分担，想保护额娘，可是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嗯？开心些，额娘这不是没事吗？小九、小十、你妹妹也没事。额娘以后一定会更加小心的，不会再有下一次，这事就交给你额娘交给你皇阿玛，嗯？咱们来说点开心的事……”
  想起过年的时候皇太后好像提过，今年春天明珠会再次过来，这次过来就不回蒙古了，会一直住到两人大婚，蓉琳便跟承瑞念叨让他有时间出宫去看看，挑些宫外新奇好玩的给明珠做礼物，“到时候有时间，你也多陪陪明珠，小两口好好培养感情，额娘还盼着你们能相亲相爱，相携到老呢。”
  “额娘……”到底是年纪还小，提到自己未来福晋，承瑞还是有些害羞。
  蓉琳见了笑着直摇头。
  从钟粹宫出来，承瑞脸上的晕红还没散尽。
  “阿哥，我们现在去哪儿？”
  承瑞想了想问道，“皇阿玛现在在哪儿？”
  “应该在乾清宫”
  “那就去乾清宫”，虽然额娘今天说的他半懂不懂，但有一点他还是听懂了的，就是额娘让他把皇阿玛只当成一个普通的阿玛对待，儿子有不懂的去找阿玛要答案，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了。
  ###乾清宫
  康熙刚刚处理完今日份的奏章，正在听梁九功汇报昨日蓉琳中毒事件的调查结果。
  “……五格格奶嬷嬷说的穿桃红色衣服的宫女，已经找到了，人也招供了，可是她只能说出找她那个人大概的个头、体型，对方找她时脸是遮住的，声音也刻意压低了几个度。范围太大不太好找，不过她也是有心的，说是那人脚上带着泥土，身上能闻到特殊的梅花香，奴才正在继续查……”
  康熙点点头，“加紧，还有今年小选的事着下面的人抓紧办。你也尽快把宫里的人捋一遍列一份单子出来，有问题的，或是送到慎刑司或是趁着这次小选全都放出宫去。”他的后宫，正常的争宠可以，决不允许发生这种恶毒的害人性命之事。
  “钟粹宫那边你从朕的内库挑些东西送过去，另外九阿哥、十阿哥、六格格的洗三礼暂时不办，这事你让人给钮钴禄贵妃送个消息……钟粹宫那边你亲自跑一趟，非是朕不愿意……”他比谁都想立马大告天下他得了龙凤三胎，天下祥瑞。这消息一旦传出去必将对天下大局都产生巨大影响，可三个孩子的身子也实在是弱了些。现在也不是最好的时机，再等等，等孩子大一些身子骨养好一些，等南边的局势再好一些……
  “南边有新的消息送来吗？”
  梁九功摇头，但凡南边送来的消息他都是第一时间敬上的。
  “如果南边有好消息就好了……”康熙握握拳。
  第55章
  康熙十六年正月十六
  承瑞在乾清宫跟康熙来了一场父子间的友好对话。
  与此同时, 梁九功亲自往翊坤宫走了一趟, 面见了钮钴禄贵妃, 而后不久三胞胎洗三不办的消息就在宫里传开了。
  对此，阖宫上下议论纷纷, 就连慈宁宫的太皇太后都在得到消息后把康熙叫过去问了问情况, 反倒钟粹宫异常平静，蓉琳自己也并不觉得洗三不办是多大的事情。事实上她现在正一边忍受着坐月子的各种不便, 一边偷偷摸摸研究着她的灵泉水。
  她实在好奇, 她的灵泉水当时是怎么帮她解掉曼陀断肠的部分毒的。之所以说是部分, 因为后续太医过来给她把过脉, 曼陀断肠影响子嗣的那部分伤害并没有被解除。
  可是她又不知道该怎么系统研究, 直接跟人要曼陀断肠过来做实验那肯定是不可能的, 不说一般太医手里没有曼陀断肠, 就是有, 人家轻易也不敢给她啊。而且她也不可能拿人过来做这么残忍的实验。没办法蓉琳只能请教林太医, 然后叫人去给她弄了一堆相关的医书回来自己找答案。
  之前承瑞生病, 她折腾过一段时间药膳，做的味道、效果都还不错, 后来孩子一个接一个生，事儿一多, 就有些落下了。这次之后，蓉琳又给折腾了起来, 而且有折腾一辈子的想法。
  因为蓉琳此次非常好的自救实例摆在眼前, 曹佳嬷嬷几个看到了, 只要蓉琳不是太过分以致伤害到自己的身体，也不会过多劝阻。
  另一边，康熙一直期盼的好消息终于在正月底到了康熙手上——平南王尚之信终于投降了。哪怕尚之信是迫不得已，且还有反复的可能，康熙还是强压抑着激动到差点飞起来的好心情，恩准了尚之信请求戴罪立功的折子。然后转身兴奋的下令让钮钴禄贵妃帮忙操持，他要二月中在钟粹宫为龙凤三胎大办满月。
  皇令一下，几乎顷刻间，之前还只是在官宦、宗室间传播的荣嫔娘娘生了龙凤三胎的消息就满京城皆知了。一时间京城震动，大街小巷、商贾小贩都在讨论这事。就连刚刚进京的博尔济吉特氏明珠都听说了这事。
  这个时候的人都迷信，康熙平三藩多艰难，现在前线的战斗多焦灼？在这关键时刻，荣嫔娘娘得天庇佑生下了在老百姓心里象征吉祥如意的龙凤胎，自然被不少有心人解读成天命向大清并大肆宣扬。
  尤其是那些有家人或亲戚朋友上了战场的，就连写家书都不忘捎带上这事，鼓舞前线子弟的士气。
  加上康熙刻意宣扬，‘荣嫔娘娘元宵佳节诞下龙凤三胎、大清得上天庇佑终将胜利’的消息火速传到了前线的各个角落。一时间前线清军士气高涨，攻城略地进城大大加快了不说，伤损都降低了不少。
  消息传回京城，康熙兴奋的在朝堂上锤着御案连呼了好几个好。下了朝还留下福全，兄弟俩对饮，当场灌下去三四坛美酒。
  “万岁爷，时辰不早了，您该歇了。”明儿还要早起上朝呢。
  眼瞅着要宫门要下钥，喝的有点上头的裕亲王就先走了，留下康熙一个人又独自灌了半坛，饶是康熙酒量好，这时候也有些晕晕乎乎的。
  “给我上壶茶。”康熙哈着酒气，身形不稳的冲梁九功挥了挥手。
  梁九功怕康熙摔了一把上前将人扶住，转头叫跟进来的小宫女去茶房通知奉茶。
  很快，正好值班的乌雅氏就微垂着头端着一盏散发着淡淡清香的清茶进来了。
  再次看到那熟悉的衣服，康熙晃晃脑袋，眯了眯眼。
  “万岁爷？”
  “你是哪家的？”
  什么？乌雅氏下意识抬头看了看康熙那看不出表情在烛光下显得有些晦涩难明的脸，轻声道，“奴婢是乌雅家的，奴婢祖父是额参，曾任膳房总领，内大臣，奴婢的阿玛是护军参领威武……”
  “额参，威武？”康熙点点头，难怪会知道他额娘慈和太后生前的一些穿衣喜好。“你这衣服是你家里人让你这么穿的吧？”
  是，但是乌雅氏能这么说吗？当然不能，只能摇头否认，“并不是，奴婢自己喜欢才这么穿的。”
  康熙并不信，这世上哪里的那么多巧合。康熙笑笑，笑意却不达眼底，“既然如此，那你今晚就留下吧……”说完就去拉乌雅氏的手……
  梁九功一直到从殿内退出来都还是懵的，完全不明白事情怎么就发展到了这一步？不是只是奉个茶吗？怎么就……还有万岁爷对乌雅氏的态度，听万岁爷话里的潜在意思，敢情万岁爷之前在太子殿下那看到乌雅氏并不是看着喜欢才眼睛都不眨一下，而是因为乌雅氏当时穿的衣服？
  梁九功风中凌乱。那万岁爷对乌雅氏到底是有点喜欢呢？还是不喜欢？梁九功挠头皮。不过不管喜不喜欢，从今往后，这后宫又要多一位主子了吧？
  然而，叫梁九功失望了，康熙这个大猪蹄子s了乌雅氏之后，第二天就跟失忆了一样，压根一点表示都没有。乌雅氏还是苦逼的做着乾清宫茶房奉茶宫女的工作。
  因为康熙临时起意，无意中抢了乾清宫侍寝宫女的机会，乌雅氏还受了几个侍寝宫女的挤兑。若不是有些心机手段，又有乌雅家的人脉，乌雅氏能不能继续在乾清宫呆的下去都难说。
  康熙也不知道知不知道，反正就是一点把人往后宫里塞，给个身份的意思都没有。甚至连乾清宫几个侍寝宫女都有的待遇都没给，想起来了就叫过来宠幸一下，无情的很。
  转眼，时间就到了二月十五，三胞胎满月的日子。
  蓉琳因为这一胎生的艰难，身子亏损的非常厉害，不得不卧床做双月子，所以三胞胎满月蓉琳也没能亲自出面。不过隔着不远，外面的热闹气氛她还是感受到了。
  为了以示恩宠，康熙还在三胞胎的满月宴上，给蓉琳的阿玛马佳盖山恩封了一个正四品的骑都尉……
  满月宴后不久，宫里小选正式登场。
  因为之前蓉琳中毒的幕后黑手还没查到，所以这一次跟着小选一起的，还有放一部分宫人出宫的消息。为这，好些人都活动了起来，找关系的找关系，托人的托人，钟粹宫里也有些人心浮动。
  “巧儿，你真的不准备出宫去吗？”
  “你不也不出宫？姐姐也不出去，我一个人出去干什么？跟在主子身边不是挺好的？”再说入宫多年，她已经习惯了宫里的生活，宫外的生活反而让她惶恐，出去干什么？
  “可是出宫的话，你就可以嫁人生子过普通人的生活。难道你就一点都不向往吗？”
  “我都这么大年纪了，就算出去又能嫁的什么好人家？还有，小安子，你这两天真是莫名其妙，怎么老是问我这个，你希望我出宫？”
  小安子摇头，他当然不希望巧儿出宫，巧儿出了宫肯定是要嫁人的，一想到巧儿嫁人，他心里就跟蚂蚁爬似的难受。可是他又希望巧儿能过上正常生活，享受一个普通女子该享有的家庭幸福、儿孙绕膝，所以自打放宫女出宫的消息传出来，小安子就没睡过一个好觉，整个人矛盾的都快抑郁了。
  巧儿则完全不能理解小安子的心情，她现在正在苦恼其他的事情。
  梨儿之前问她是不是准备一直呆在主子身边，一直呆在主子身边的话，好是好，就是她肯定是比不过春分在主子心里的地位的，所以只能在春分之下，但是如果她选择去九阿哥或者十阿哥的身边，说不定能做到头头。
  另外梨儿还说大阿哥大了，等康熙十八年大婚后，应该就会出宫开府，到时候她就要跟着大阿哥出宫去了，届时姐妹俩一个在宫里一个在宫外想要见上一面怕是有些难。不如她也到阿哥身边伺候，这样以后姐妹俩还能在宫外经常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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