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忽然传来开门声。
  “季桃？”
  季桃回头，是男护站的林小谷，同校学哥，跟她很熟。
  “你溜的技术还真成功，如果不是看监控录像我都要下班走了。”林小谷手插衣兜，“出来吧。”
  季桃朝他笑：“其实我跟她们不一样，我是认识时贺的，过来看看他。”
  季桃走到门口，没忘记将病床上另一个病人嘴上的胶带小心撕下来。
  病人发疯大吼，她表情很淡定：“冷静一下，吸口气，对……”
  她回头看时贺，他对突然到来的男护士没有任何情绪起伏，回到病床斜倚在枕头上，看向窗外，只留给他们一个侧脸。
  还是可惜。
  多英俊年轻的一个人，就这样英年早疯了。
  “时贺，我先走了，你要好好配合医生和护士哦，记得我叫季桃，我会成为你的责任护士的！”
  她跟林小谷一起下班走进电梯。
  林小谷问她什么时候认识过时贺，季桃嘿嘿笑道：“在电视上！”
  林小谷“切”了声，看病人一样看她：“我觉得你们女生就不该呆在咱们二院，看见帅点的病人就犯花痴。”
  “你说错话了吧，时贺岂止是‘帅点’吗，他简直就帅爆了。”而且她们花痴也是有底线的好吗。并不是每一个长得帅的都能入她的眼睛，她对异性外表上的要求可是很高的。
  而且，像时贺这种生来高贵的人即便落魄跟她们也不是一个圈子。
  是什么让她能跟这种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帅哥相遇？
  是他有病。
  季桃内心感慨：缘分真是个奇妙的东西呢～
  林小谷对她很无奈，脸上挂着“你没救了”的表情。
  季桃没想跟他辩解，只想说：“院长没说要给时贺特殊照顾吗？好歹这个前任首富从前为海市做过很多慈善啊。”
  “有的。重型病人，24小时轮流监护，不准寻死，药不能停。”
  “我不是问这个……”
  “没了。”林小谷道，“什么首富慈善，都是过去式了，听说时家人也没有管他，都是这个时贺做人太不厚道了，现在也是报应吧。”
  季桃想说那些都是传闻，电视剧里有钱人的世界不是都挺复杂么。电梯正好到了一楼，门外宋童特意在等她。
  季桃跟林小谷打完招呼兴奋地挽着宋童的胳膊走向大门出口。
  “看见啦，我们这个新院草真的好帅呀！”
  宋童：“照片呢照片呢，让你拍的照片呢？”
  “呃，dbq我搞忘了。”
  宋童气炸：“桃子你太不够姐妹了，只顾自己爽。”
  “不是……”刚刚她自己也没接触时贺多久，并且她刚弄清楚时贺精神状态时林小谷就进来了，“我下次给你拍，不，明天我带你去见时贺！”
  宋童还端着一副不好哄的架势。
  季桃在医院对街奶茶店买了奶茶请罪宋童才消气。两个人做同学这么久，季桃也知道她不是真发脾气，定好明天去看时贺的计划才分头乘坐地铁回家。
  下班高峰，地铁车厢拥挤得没有落脚的地方，季桃一米六五的个子瞬间淹没在人潮里，被夹来挤去时收到她妈妈宋娴发来的微信。
  耳机里嗓门声很大：“几点钟到家？路上给我买这个小白菜回来，收到吱个声。”
  知道她常认错小白菜，老母亲特意附了一张绿油油的照片过来。
  季桃回：【吱—】
  顺利完成任务到家，宋娴拿走小白菜去厨房洗，一边择菜叶一边念叨她买得不新鲜。季桃早习惯了老母亲这样，找了个舒服的姿势躺在沙发上刷手机。
  浏览器里搜索着“时贺”。
  无数标题跃进视线，最多的还是在讲时贺不会做人。他名下房产、豪车、湾流全都被拍卖抵债，媒体说如果这些年这个年轻商人在生意场上没那么狠绝，没那么独揽万丈光芒，也不会落到如今这种没人帮忙的下场。
  但季桃追多了爱豆的花边新闻，对这些从来没当过真。她不是当事人，没有亲身经历，更未曾亲眼目睹，不会像网上这些新闻写的去跟风相信、落井下石。
  她还是觉得时贺是很惨一男的。
  *
  第二天还是白班。
  季桃刚到护士站就听到护士长许禾青在说“好惨”。
  季桃放下包问：“青姐，什么好惨啊，她们又闹事啦？”她看向隔离墙里的女病人。
  “不是，是男病区刚进来那个。”
  “啊，是时贺？他怎么了？”季桃坐到许禾青旁边追问。
  不用说名字也能猜到会是时贺，因为整个医院他已经是焦点了。
  “昨晚差点把值班护士吓得半死，太惨了，一个病人一个护士都太惨了。”
  许禾青说昨天后半夜里时贺发病，精神狂躁的他把值班护士吓得差点跳窗，男护士磕了一跤，受了些伤，伤倒是不严重，就是被吓得不轻，申请转移看护，不想再负责时贺这个病人。
  “那时贺他怎么样？”
  “自己也伤到了，吓人过程让他很有心理满足感，打了镇静剂才稳定下来……”
  许禾青话还没说完季桃便跑出门。
  宋童正在门口，季桃拉着她一起过去。
  男病区护士站已经来了不少女护士，院长章弘也在。季桃她们听了一会儿，目前情况是男护士们不想被分配去照顾时贺，女生们争着想照顾，章弘不答应，最后林小谷被安排成时贺的责任护士。
  章弘离开后，女护士们争着想进去看时贺，林小谷放完一批，宋童抢着要进，季桃忙拉住她。
  “等下。”最先进去的一定会再撞一回枪口，谁知道时贺现在是个什么情况。
  宋童很相信季桃，坐下等。
  林小谷笑：“怎么不进去，昨天不是很积极吗？”
  “你们才说时贺情绪不稳定，我等下再进。”季桃问，“他伤得严重吗？”
  “还行吧，一点点皮外伤。倒是二胖被吓得不轻，也不知道时贺他是怎么办到的，大半夜装鬼把这么个大男人吓得差点跳楼。”
  病区里忽然传来女生成片的尖叫。
  林小谷脸色一变冲进去，季桃和宋童也赶紧跟上。
  女护士们蜂拥般从隔离观察室跑出来，冲出安全门才惊魂未定地松口气。
  林小谷：“怎么回事？”
  “时贺他发病了，要掐死我们。”女护士们，“呜呜好可怕！”
  季桃眉心凝上少有的冷肃：“不该这么多人围着他看的，就算是个正常人也会受到惊吓。我进去看看。”
  林小谷追上来，想劝退时季桃已经进了隔离室。
  病房里昨天那名病人已经转移，此刻只剩时贺一个人。
  他正从被栏杆锁死的窗前来回走动到病床这头，听到开门声略抬眼皮朝门口看了一眼。
  季桃望见时贺右边眉峰贴的创可贴，青年皮肤泛着清冷的白，略勾了下一边唇角停在她身前。
  季桃竟有点紧张，感觉空气里多出一股压迫感。
  时贺挑起那只受伤的眉峰，林小谷上前把季桃护在身后，想说离开。
  季桃：“我不要紧。”她昂起脸望着时贺，不知道他发起病来是个什么套路。
  空气短暂静止，跟进来的宋童也觉得时贺气场有点凶，扒在门口不敢靠近。
  季桃不怕安静，她在等。
  时贺从她脸上收回视线：“我早餐不吃白粥鸡蛋，以后别端给我。”
  啊，什么意思？
  这看着不像发病，他一脸专注很正常啊。
  季桃刚要说“好”。
  “我手指长出来了。”时贺伸出一只手指，“早餐就吃手指肉，饺皮用菠菜汁做，混着波斯顿大虾，很美味。”
  季桃心惊肉跳。
  难道时贺他以前是首富时有这种犯罪的饮食癖好？
  这也太可怕了叭！
  宋童瞧见柜子上放的饺子，“呕”着跑向护士站找垃圾桶。
  时贺冷睨着季桃：“听懂了？”
  “……听懂了。”季桃仍在呆滞中。
  下一秒，她被林小谷拉回护士站。
  林小谷脸色惨白：“我跟你说了精神病就是精神病，你还说他帅，这个病人真的太可怕了，我都不敢当他的责任护士！”
  “等等，你不觉得时贺他刚才说话时很正常吗？”
  林小谷说季桃才不正常。
  季桃认真想：“时家人把时贺送过来时总留下了监护人的电话吧，你打个电话问问那边，我们需要多了解他才能照顾好他。”
  “还打什么电话……”
  “打一个，难道你想做下一个跳窗的人啊。”
  接听电话的是监护人的助理，那边工作很忙，等了十几分钟后才回复过来。
  时氏集团股市崩盘前一天，时贺受伤的手指终于痊愈，因为很担心不能及时签订一份重要文件。
  还有，他早餐的饺子必须是瘦脂肉，不是吃手指肉。
  结束通话，季桃跟林小谷对视一眼：“所以时贺他潜意识一直记着那次重要文件的签订，担心自己手指受伤不能签。他的世界里他还是首富，早餐都要吃波斯顿大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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