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都说酒肉穿肠过，食物不过在你身体里走了一遭，只有当它进入血液循环，它才真正成了你身体里的一部分。
  沈敬一明白这个道理。他也要成为陶陶身体里的一部分，他要陶陶离不开他。
  那天夜里他就那么看着她，看到旭日东升。
  寒假到来，拒绝了母亲多次要他搬过去同住的建议，一个人待在书店楼上。而陶之微和家里人同住，几乎不能夜不归宿，天气太冷，只偶尔约着柯玉出去转转。
  陶之微对他倒是还是以前那个样子，但又有些不一样了。她会有意无意的让他一个人做很多事。或许是见不到他了，他的撒娇统统失了效，她不是每次都会心软出来见他。
  她想让他不那么依恋她，她想让他们和别的正常男女朋友那样，他知道，但他不允许。他会在她跟柯玉出去玩的时候远远跟着，她吃了什么，他就跟着买什么；她看的什么电影，他就买一个可以看得见她的位置……但她就是不肯轻易见他。
  她明明说了会一直陪他的。
  终于，小崽子连哄带骗的在新春过后约到了她。家里的暖气一直开着，怕她来了冷；她爱的小零食也全都备齐了；特意把家的里里外外都打扫了一遍，甚至窗帘，床单也都换上了她喜欢的款式，这一切都只为了他心爱女孩的到来啊。
  这个家不再冷清，这个新年也不再孤寂。
  “陶陶，新年快乐。”捧着她的脸轻轻吻她。
  “我给你准备了新年礼物。”
  小崽子声音轻轻地，带着惊喜的期待，“快给我看看。”
  陶之微自带欢快出场音效，从背后的包里拿出了一本厚厚的五三……
  刚发芽的嫩草在这一刻瞬间蔫吧下去。整张脸皱成一团，眼里的嫌弃和失落说明了一切。还是他最不喜欢的语文……
  “不喜欢吗？”
  “喜欢……陶陶送的我都喜欢。”
  伸手接过来快要膈应死了，两个指头捏着边边把它丢在角落。一回头，一个超迷你的小型手提箱出现在他眼前。
  睁大了眼睛看她，眸子里沁着流光，越发朝气。
  陶之微笑弯了眼睛，“这是第二份礼物。”
  他没有急着去打开，而是一把抱住她，他就知道那本破五三是逗他的。小崽子几乎没有收过什么礼物，他从来不屑于别人的心意，这是唯一一个，他满怀期待，又无法言语的珍贵。
  “陶陶，快让我亲亲……”
  两人滚在地毯上抱成一团，深深吻着，好久都没见过她了……
  末了紧紧抱着她，催促着她打开。咬着她的耳朵，心里紧张的乱跳，这还是第一个特意送他的礼物呢……
  小小的手提箱打开，里面是一个更小的迷你小音箱。小小一个可以拿着握在手里。复古的金属壳亮铮铮的，一看就精致的不行，蹭着她的头发，“这是做什么的？听歌的吗？”
  “可以听歌，也可以听我录给你的声音。”
  小崽子一听连忙伸手拿起来，上下左右倒腾了半天，“可以听陶陶的声音吗？”
  “我给你录了几段，刻在磁带上了。你可以慢慢听。”
  头枕在他腿上，绕着她的发尾卷着玩儿，“为什么突然送这个？”为什么不每天过来跟他说话。
  “这几天我爸妈都在家，不能天天陪你，你一个人在家，想我了就可以听一听啊。”
  “不能给我打电话吗？”
  “那你是不喜欢吗？”
  “喜欢喜欢。”小崽子伸手圈着她，在她怀里蹭着。
  笑着捏他的耳垂，那里肉肉的，陶之微很喜欢揉，“可以打电话，但还是想送给你。”
  “陶陶在里面有说喜欢我的话吗？”知道她不好意思，没在她面前放出来。
  “有啊，还给你讲了一些小故事，还给你读了一些文章，都要高三了，要好好学习知道吗？”
  “知道啦，我成绩很好的。”
  揉乱了他的头发，从桌上拿了一瓶饮料，是她喜欢的桃子味，沈敬一手快，接过来帮她开。她喝了一口递到他面前，他的眸子愈发幽暗，夹着不明的情愫，暗哑着嗓音，“陶陶喝。”
  不明所以地看了他一眼，乖乖喝了一口，还没来得及咽下去就被他抬着下颌吻住。香浓的蜜桃味散了满房间，外头还下着雪，这会儿却像一切静止了般，陶之微只能听见自己的心跳声，舌被他牵扯着，又亲又吮，水声好不淫靡。
  天知道他有多思念他，每每给她发了消息都要看成千上万遍，夜里为了等她的一句晚安，一晚上能断断续续醒七八次看手机，朦朦胧胧的梦境却又真实的，被可怕包围着，梦里好像回了消息，梦里好像打了电话，梦里梦里……全都是梦里。
  她不在身边的日子，连梦境都在折磨着他，生生逼着他夜夜难寐又不敢扰她。
  他还没忘，她现在的心思。她可以陪他，但都是有条件的，要相信她，要不疑她，可他怎么做得到，他要她一切都在他视线范围内，他要她心甘情愿被他用爱包裹着。
  “陶陶……我好想你。”
  被他吻的晕晕乎乎的，她也好难过，可是要让他成长起来啊。
  “陶陶今天可以不回家吗？”
  “家里有人。过两周吧，过两周他们可能会出远门。”
  “两周好久……要两周都见不到吗？我好不容易放假。”
  陶之微喂他吃了块水果，“明天也来陪你好不好？”
  “好。”其实不好，他想陶陶每天都在，他不想上学了，起码不想上高中了，每天都要去学校，他怕。
  见他又低落的样子，知道他在想什么，即使是高二，假期也是很短暂的。沈敬一又枕着她的腿，鼻子酸酸的喘不过气，他好怕……
  一只胳膊被他抱的紧紧的，只得放下果盘去顺他的毛，一时语塞。
  硬着头皮找话聊，“你不是走读的吗？我偶尔可以过来陪你吃饭啊。”两人学校不过半小时不到的距离。
  沈敬一没接，两人都心知肚明，这短暂的相聚只会让他更加思念。心里堵堵的难受，他不想接下来的一年半还这样过。他想每天都能见她，每天回家都不是一个人，他要陶陶。
  “陶陶……”
  “嗯？”
  “我下半年就高三了。”声音闷闷的。
  “我知道。”
  “如果我换个房子住，你可以跟我住在一起吗？”
  “什么？”这话说的太离谱，陶之微不由得惊讶。
  沈敬一起身，手撑在地毯上，两人不过半个拳头的距离，“我说，我搬去你学校附近，你从寝室搬出来跟我住好不好。”
  ……这让她很为难，她是想让他独立的，不是让他更缠着她的。这跟她的目标是相悖的，于情于理都不该答应。
  “我不想让你学习分心。”
  “你心里知道，你不在我才会分心。”
  陶之微别开了脸，纠结的神色让他跟着难受，他紧接着就说，“我什么都听你的，家务我来做，什么都交给我，你只让我每天回家都能见你一面好不好……”
  卑微的语气实在太令人怜惜，弱弱的声音里包含了多少孤注一掷的希冀。
  陶之微看着远远的柜子上，是她的照片，小崽子选了简洁又美观的相框裱装好，正对着沙发，相框边就是她上次带过来的绿植，这屋子自从他母亲搬走，她的生活痕迹就越来越重。
  头被他扳过来，他总是不能忍受她在他面前走神。
  “陶陶什么条件都可以提，我都听你的好不好。”亲昵的碰着她的额头，将她的头发撩起露出光滑的玉颈。
  “……好。”
  ！他本来已经做好了和她撒泼打滚的准备了，为什么答应的这么快？她不是想让他不要缠着她的吗？她不是想和他像别的情侣一样有自己的空间吗？她为什么会这么干脆？
  看他一脸的不可置信，陶之微也很揪心，她也不知道该不该答应，可是一想到接下来一年半她的小崽子都要一个人回家，一个人吃饭，一个人写作业，一个人奋战高考，她心里就不是滋味。她家小崽子成绩这么好，不能在最后关头出事啊。
  她也心疼他，但是……心理上对她的依赖怎么比得过高考重要呢？时间多得是，不急于高三这一年的对吧？
  对的吧，陶之微在心里自我安慰着。
  小崽子一回过神来，立马伸出小拇指放在她面前，“拉钩。”
  非要盖了章才算数。开心的恨不得现在就搬出去跟她住。
  陶之微想了一下，其实也可以不用搬，如果离她学校近了，那他就要起的更早了，她如果搬出去可以申请不早读，她其实可以迁就着他的。关键是不想他再为她花不该花的钱了，她默默盘算着，要么不搬，要么她租个房子。
  尽量照顾着青少年的敏感情绪，“其实住在这里挺好的，离你学校近，你也住了这么久了，突然换个环境会不会不适应？”
  “不会不会，跟陶陶住哪里都适应。”
  小崽子已经沉迷于同居后的美好生活了，一放学就能跟陶陶一起吃饭，第二天没课了还能缠着羞羞，可以每天都看得见她，每天晚上抱着她说悄悄话，最重要的是，她的每一天他都可以参与了。
  他现在无比庆幸他的母亲再不济也算是个小富婆，这么多年给他的零花钱全被他攒的好好的，他也可以好好养着陶陶呢。心里美滋滋的冒泡泡。
  ……
  陶之微是真的想咬自己的舌头，果然话不能说太满，现在连后悔的余地都没了。
  ————————
  如果我说，我想同时开一偏新文会不会有人骂我花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