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吞吞到了大堂，被她妈一把扯了过去。
  “打你电话，为什么不接？”说着话恶狠狠拧了张欣一记。
  这个孩子，现在就是翅膀长硬了！
  不听管教了！
  老大老二都特别听话，到了老三，她就总是有主意。
  念卫校可以不花多少钱的，她就偏要去念什么设计，设计是给你念的？
  一个农村走出来的娃娃，有什么眼界？以为自己能麻雀变凤凰呢？
  不是她瞧不起自己生的孩子，实在是一个村那么多的人，考大学的不在少数，最后怎么样了？村里那些考大学回来的最后不都去打工了，现在流行的职业叫什么？销售。
  其实说白了不就是干推销嘛。
  想想都觉得可怜，念那么多年的书，最后去卖东西，这叫什么事吧。
  她女儿张欣，长得不出奇打小也没什么了不起的天分，能成功？
  她怎么就那么不信呢。
  觉得孩子现在就是心野了。
  她和孩子爸爸替女儿找的相亲对象，都是条件偏好一些的，能害她吗？
  “妈，你弄疼我了。”张欣试着想要逃离开母亲的钳制，但是太难。
  她妈是长期干农活，力气一大把，哪里是她这个级别能拧得过的。
  张欣她妈又掐了张欣一把。
  农村养孩子就是糙，觉得自己生的自己养的，打两把捏两把都不叫事情。
  “跟爸妈回家，准备嫁人。”
  “我不回去。”张欣摇头。
  “你不回去？你要干什么啊？”
  张欣说：“我在这里上班上的挺好的，我的将来不见得比别人差。”
  “不比别人差？你知道这里房价多少钱一平？你就是干十辈子你买得起吗？你只赚钱一点钱不花是吗？我看你就是念了几天书把自己念傻了，以为自己是什么了不起的人，你连个正经大学的文凭都没有，你拼得过楼上的那些人？别以为在大公司工作就脸面上有光，你现在工资就这么点，回老家也能找到一个月三千多的工作啊。”
  张欣在雾城工作，每个月开到手大约能有四千左右，但要扣出去房租吃喝拉撒，最后剩到手真的没几个钱。
  但是如果回了老家，嫁了人就在附近的超市工作，上一天的班一个月也有三千左右的，吃家里喝家里，超市一般中午都是供饭的，那三千多就都攒下了。
  母亲觉得自己养了个傻孩子。
  “我自己赚的钱，我可以自己做主，我不回去。”
  张欣她爸指着孩子就骂了脏话。
  大堂经过的人皱着眉头看过来。
  张欣的脸涨得通红。
  “咱们出去说。”张欣妈上手拉女儿。
  “我不出去！”张欣喊了出来。
  为什么哪怕丢脸，她也要坚持留在公司大堂？因为一旦出去，她拧不过父母就很容易被父母带走。
  那时候就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了。
  “反了你了！”
  张欣爸扬手就要打。
  “你打吧，你就是打死我，我也不回去。”
  张欣妈挥开丈夫的手：“打打打你就晓得打人，有话好好和她说。”转头看向女儿：“你也这么大了，父母来这里能是为了什么？还不是因为你的终身大事，你看不上人家什么？人家彩礼出十五万，家里也有房也有地的。”
  依着她看，其实条件不错的。
  张欣心脏跳的厉害：“那个人我原本就不喜欢，他根本就没有一点才能，初中毕业就是个打工的。”
  她虽然学历不高，可自己还知道努力进修。
  自从她爸妈动了心思，那个人和她见过几次面聊过很多次。
  全程接触下来，张欣的感觉只有糟糕两个字可以形容。
  张嘴闭嘴就是骂人，抱怨社会抱怨国家抱怨老天爷，说他机会不好命不好等等一类的，赚了钱就晓得吃，对未来根本没有规划。
  如果她没有念书，没有跑到雾城来看外面的世界，可能她就认了，觉得人生也就那样了，可她走出来了，她晓得做人得努力，女人这辈子不能靠男人，因为靠不住！
  没有学历，没有一技之长，眼下还能靠年轻找点活儿干，那四十岁五十岁以后呢？
  “什么叫喜欢？你懂的什么是喜欢？你这个死丫头把喜欢不喜欢的挂在嘴边，哪有那么多的喜欢？我们谁不是听父母的，相了亲觉得差不多就嫁了，初中学历怎么了？你学历有多高？”
  “别和她讲那么多，赶紧的回老家。”
  “你死了那份心吧，就是死也不会回去的。”
  “死丫头，你竟敢顶嘴。”
  张欣的爸爸对着女儿直接挥过来一巴掌，啪的一声，直接打偏了张欣的脸。
  “老子告诉你，你和谁结婚你说了不算，那十五万我们都收了，回头就给你们办婚礼。”
  儿子那边谈了一个对象，要二十万的彩礼，家里还要起一栋楼，都是钱啊。
  他们夫妻俩也不是印钞机哪有那么多的钱？大女儿二女儿被他们挖了一个遍，现在主意打到了老三的身上，你们是我生的，那就得为这个家做贡献。
  你弟弟结了婚，生了孩子有后了，你们才有后盾可依靠的。
  趁着结婚赶紧把彩礼拿到手，然后结了婚过了门管上家里的钱，就可以借一些给娘家，出去打工呢也可以背着婆家搭娘家点，这样儿子的楼也就能盖起来了。
  “怎么回事儿啊……”
  保安见有人动手，就吭了声。
  公司里极少会遇上这种情况。
  一般都是闹事的才会这样吵吵嚷嚷。
  ……
  孙嘉雯递给张欣几张面巾纸。
  “到底是怎么回事儿？”
  都吵到她这里来了，如果不给出一个合理的解释，恐怕公司得让张欣走人。
  公司没有义务替你的私生活买单。
  “特助，你帮帮我吧……”
  张欣哇一声哭了出来，讲了起来。
  那男的她见第一次的时候就想带着她去开房，说大家相亲都是这样的。
  而且吃饭的过程中也是毛手毛脚的。
  “……我真的不能被我爸妈掌控命运，我听了他们的话我这辈子就完了……”
  说她自私也好，说她冷心冷肺也罢。
  她不愿意为了家里奉献自己。
  她有很美好的未来，她不做白日梦但找丈夫她也得找个能有一技之长的，她不能往低了去找，她明明可以在大公司里上班可以拼机会，她不想回到老家去超市上班。
  卫校她只念了半年，她现在根本当不成护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