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嘉雯也是有点意外。
  她以为公司里的孩子们都是城市里的小孩儿呢。
  又递过去几张面巾纸。
  “那样的人，你父母为什么介绍给你啊？”
  “姐，我们出身就这样能攀上什么高枝儿，大多数底层的婚姻也就这样了……”
  孙嘉雯愣了几秒点点头。
  是啊，她在大城市生活久了，加上父母也很疼爱她，就觉得天底下没有不替儿女着想的父母。
  “你去洗把脸，我去和老板说一声。”
  张欣搓着手，对着孙嘉雯哀求：“特助，求求你了千万别让老板开除我，我离开这里我的人生就真的完了……我可以很努力的工作，我可以很努力的画图，我真的很努力的……”
  她和人合租，一间房间里放着上下铺，十一平的房间里住了八个人。
  也许会有人好奇，这怎么住？
  可她们就是住下了。
  每个月八百块钱的房租，还有每天的伙食费，张欣剩下的钱全部用来进修了。
  她一直都在念书。
  学历这个东西不见得就一定有用，但没学历那一定是万万不行的，学历至少是个敲门砖。
  本身她已经不如公司里的那些人了，她再不努力她的人生就彻底玩完了。
  孙嘉雯大概和乔小麦提了提。
  小麦正在文件上签字，一笔没有落好直接签出去了。
  “什么？”
  她所经历的生活，不太能理解这种事情。
  哪怕就是家里知道她不是亲生的，也是希望她能嫁得更好。
  天底下还有父母希望女儿嫁不好的吗？
  “可能是等着彩礼给儿子订婚，钱不够……”
  越是落后的地方，彩礼越是夸张。
  雾城本身并不存在什么彩礼不彩礼的，大多数年轻人结婚就是要求有套房，虽然这已经是天价了，但房子都是写在小两口子名下的，极少数会有些奇葩，可奇葩哪里都有嘛。
  “你叫她回去安心工作吧，想要改变命运，就得付出更多的辛苦，等到成功了别人也就不能拿你怎么样了。”
  “是啊，我多嘴问一句，张欣的稿子问题出在哪里？”
  孙嘉雯也是期盼着张欣能成功。
  但……
  “不是科班出身，想象力不错产品设计也没什么问题，构图不行，应该是没学过系统化的课程……”
  这就是差距了。
  运用的不够自如，你所想的和你所表达出来的永远都是两种东西。
  那就要吃亏！
  这个图画的好不好，只决定你成品好不好的重要依据。
  师傅看的是什么？图纸！
  乔小麦有注意过张欣，人是她招进来的，她招进来的每一个人她都非常了解他们的特点。
  长处在哪里，短处在哪里。
  张欣有过几次很惊艳的设计，可只要一上稿，一出成品那就是差点东西。
  不是所有设计师都会画图的。
  不会画，你就要吃亏！
  “哎。”
  孙嘉雯只能叹气。
  你说别人帮，还能帮成什么样呢？
  带上门。
  这次就算了，如果下次家属再来公司闹事，那肯定是要报警的。
  “……你的这个情况我们也清楚，不针对你但是你父母如果再来还是这样闹，肯定是要报警抓他们的。”
  这叫丑话说在最前面。
  因为特殊情况，公司不会追究你个人的责任。
  “我知道了，谢谢特助。”
  “张欣啊。”孙嘉雯叫住张欣：“你有没有想过去报个绘画班，哪怕只学个皮毛。”
  张欣的脸一瞬间就烧透了。
  她自尊心特别的强。
  孙嘉雯一开口她就晓得了问题的关键，她画图自己也知道有毛病的，第一次面试的时候老板就说过她这个问题。
  可……
  钱实在是不够用。
  她很努力的攒啊攒的，还是不够。
  “我的意思就是，有些地方你还是要砸钱的，你要让自己的画图水平至少跟得上大脑的构思，这样你距离各种展出各种奖金也就更近了，明白吗？”
  “我明白了。”
  “去忙吧。”
  张欣红着眼圈回了设计室。
  大家都晓得她家里发生的情况了，不过也没什么好安慰她的。
  不提还可以给人留几分体面，提了那就啥都不剩了。
  学习就要钱。
  现在的社会环境，学点什么都要付出巨大代价的。
  而且她前面的课程还没有上完。
  *
  卢刚下了班过来接张欣。
  他也是在雾城打工。
  跑跑腿送快递，每个月其实也不少赚的。
  就因为赚的不少，卢刚对自己很有信心。
  他虽然身高只有一米六多，长相也一般，但他赚的钱多啊，他的钱就足以砸死张欣了。
  别看张欣在大公司上班，啥也不是！
  自己的车停在公司门口。
  手机响。
  男人嘛，就对女人肯定是带着点好奇，卢刚赚的钱不少，自然也有不少的花花心思，他偶尔会花些钱去找小姐。
  当小姐的都是脸蛋过得去的，他很享受那种被恭维的感觉。
  有些时候觉得如果能娶个小姐回家也没什么，至少脸蛋能看，不像张欣……那么清汤寡水的。
  但。
  怎么说呢，小姐毕竟不是个好出身，还是太脏了。
  因为这个，他愿意出十五万的彩礼去娶张欣。
  看着前面门口停着的那辆黑车，卢刚沉声说着：“人和人就是没办法比，有些人出生就在终点了。”
  乔小麦从正门走了出来，她拎着包踩着高跟鞋。
  她是做鞋的，所以很多鞋都是穿的。
  小腿比例被拉得长长的，只是看侧脸都美的惊人。
  卢刚骂了句脏话。
  “这种女人才叫女人，娶回家天天回去睡她。”
  能娶到这种老婆，谁不高兴？
  天天供起来也可以啊。
  觉得老天爷真不公平，凭什么有钱人就可以有这种女人？
  留给他的，就是那种长的不咋地的女人，他都可以想象得到，睡到张欣也就没什么追求了。
  这种女人瞧起来就没什么意思，死鱼一样的。
  手在半空中摩挲着乔小麦的身形，恶狠狠拧了把空气。
  真漂亮！
  小麦皱着眉头回头看了一眼，魏池年出声：“看什么呢？”
  “没，感觉有人在看我。”
  她坐进了车里，杰森为她带上车门。
  “谁？”
  魏池年向后瞧了一眼，也就瞧见一辆三轮车，那上面写着某某快递，魏池年收回视线，想着也就是送快递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