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
  “天之道, 利而不害；人之道, 为而不争。大王, 何须去在意那些……”
  “咔！”刘宝全从摄像机后面探出头来, 横着眉毛，“你背课文呢？”
  秦臻臻木然的从床上爬起来, 理了理头发，没看他, 也没说话。
  这是她拍摄的第一个镜头, 也是拍摄的第九条。
  沈荷吟站在片场外, 气得直咬牙。
  这个刘宝全分明是故意要折腾秦臻臻，一会儿说要露胸口, 一会儿说要露大腿, 都露了说秦臻臻妩媚不够，现在够妩媚了又说她背课文？！
  妈的她一个女人看得都要硬/了好吗，还背课文？！
  有背课文背成这样的吗！！
  不止沈荷吟, 一直在刘宝全旁边站着的的一个胖胖的男人似乎也有些看不过去了。
  “刘导，我觉得这姑娘表现不错了。”
  “不错？！”
  刘宝全闻言一把将头上的帽子扯下来扔到地上, 转身冲着对方怒目而视, 肆意喷洒着口水, “不错？什么叫不错？！怎么不错了？！你说不错就不错了？你是导演还是我是？要不给你？你来拍？”说着呸的往地上啐了啐口水，语气带着深深的鄙夷，“别忘了，你导演的名号前面还有个副字呢，我倒不知道, 剧组里什么时候轮到你说话了？”
  他这番话说得辛辣，即便当着众人也毫不留情面。副导演的面皮抖了抖，原本细白的脸颊迅速涨红，嘴唇翕动两下，还是没说什么，讪讪退到一边。
  副导演有些示弱的举动换来得是刘宝全更为尖锐的嘲讽，而剧组的其他人似乎已经对刘宝全这样的态度习以为常，一个个冷眼看着，像是在看一个笑话。
  不知过了多久，刘宝全终于心满意足的闭上了嘴，而此时副导演的脸已经红透了。他紧咬着嘴唇，指尖在不停颤抖。
  “废物！”刘宝全最后啐了一声，重新走回到摄像机旁，“全体准备！”
  原本都围在一旁看笑话的工作人员一哄而散，各自回到岗位上准备开拍。秦臻臻有些不忍的看了副导演一眼，见对方耷拉着头谁也没看，拖着沉重的步子缓缓走回到一旁，噗通一声在椅子上坐下，愣愣的盯着地面，不知在想什么。
  调音师站在他旁边，大概是嫌他有些碍事，皱着眉不耐烦的踢了踢凳子，示意他靠边点。副导演忙不迭的起身，拖着凳子往旁边挪了挪。
  “秦臻臻！”是刘宝全在吼，“愣什么呢！过来！”
  秦臻臻没动。副导演闻声抬起头，和她的目光撞在一起，有些局促的冲她笑了笑，然后又垂下头。
  “秦臻臻！！！”
  秦臻臻应了一声，拎着轻薄暴露的长裙，缓缓朝着摄像机走去。
  一直遥遥坐在远处的影帝宋江承突然偏过头，问旁边的秦千爱，“你觉得她的演技怎么样？”跟着不等秦千爱回答，径自说了下去。
  “其实我觉得还不错，不知道刘导为什么总是不满意，是真的对电影要求高呢，还是因为看不顺眼想要为难呢？小爱你和刘导关系最好，你觉得呢？不过说起来这个小姑娘和你的外貌相似，想来定位也是差不多，如果她起来了，恐怕你的地位就要不保了。”
  宋江承不到四十，镜头前一副温文尔雅的模样，但合作后秦千爱才知道这人的嘴有多贱！
  她狠狠瞪了他一眼，像是没听到他的话似的在椅子上挪动了两下，闭眼假寐。
  因为一直在喊NG，原本半天能拍完的戏硬生生拖到了后半夜还没收工，整个剧组都陪到了后半夜，虽然工作人员面上不显，但眉眼中的不耐烦已经掩盖不住。化妆师几次给秦臻臻补妆的时候下手都很重，画眼线的时候最后一笔拉多了，就直接上手扯着她的眼角擦。秦臻臻被扯得眼角酸涩，忍不住嘶了一声还被嘲讽“这点苦都吃不了还当什么演员。”
  一直耗到凌晨两点，几乎全剧组的人都撑不住了，刘宝全这才肯收工，“剩下的明天继续。”
  工作人员如蒙大赦，几乎是霎时间散开去收拾东西，还能隐约听到几声抱怨。
  “终于能散了。”
  “哎呦累死我了……”
  “真是够能拖累别人的。”
  “这些人真的太过分了！”
  沈荷吟一直等在片场外，闻言连忙冲了进去将秦臻臻从床上扶起来，气得脸都白了。
  一下午的镜头都是半躺在床上摆出妩媚的模样，秦臻臻觉得自己半个身子都已经木了。她揉着脖子，觉得从肩膀到脖颈都酸疼酸疼的。
  “真是没想到啊，这个刘宝全盛名在外，里子居然是这样一个人，跟那些街头的小混混没什么差别。这种人是怎么拍出那么牛/逼的电影的？”
  沈荷吟说着伸手也去捏秦臻臻的脖颈，接着抱怨道，“他们就是成心折腾人！明天还得拍一天，不知道能不能赶上晚上的录像了，要不我取消了吧？”
  “明天看时间吧，”秦臻臻一边拧着脖子一边道，脸上的表情不知为何有些凶狠，“我倒是怕明天他们手下留情，不敢这么折腾我了。”
  说着她朝秦千爱的方向望去，只见秦千爱正在喝水，她的助理在她身后收拾东西，刘宝全则站在她旁边不知说些什么。
  秦千爱的表情有些冷漠，刘宝全的模样却是异常的和蔼亲切。而在刘宝全身后几步开外的地方，站着的是之前帮秦臻臻说话的那个副导演。
  大约是累着了，不管是谁都一夜好眠。
  第二天一大早，秦臻臻就带着沈荷吟出现在片场里。化妆师大概是没睡饱，还是板着一副面孔，下手没轻没重，妆容画得十分粗糙。
  秦臻臻也不计较，收拾妥当后就往定点走，一反昨天认真的模样，反而有些吊儿郎当的。
  她们到得早，片场只有寥寥几人，大部分人还在准备东西。刘宝全也还没到，反倒是昨天的那个副导演正拿着个本子，在摄影机旁边不知划拉着什么。
  想到昨天的事，秦臻臻就拎着戏服上前，主动跟他打招呼，“副导演好。”
  副导演像是被吓了一跳，连忙把手往后一背，局促的点点头，“好、你好。”
  他手里的东西一晃而过，秦臻臻没怎么看清，但扫了一眼隐约觉得像是分镜头。
  可为什么一个副导演要画分镜？
  “昨天真是谢谢您了。”秦臻臻没时间细想，几乎是下意识的挂上了笑容，放柔了语调，“还连累了您，真是过意不去……”
  “太、太客气了，”副导演像是看不了秦臻臻自责的模样，偏过头去连连摆手，面皮又开始有些发红，“我……太客气了。”
  秦臻臻觉得他客气局促得有些过分了，正要再说些什么，突然听到刘宝全的暴喝声从身后响起，“干什么呢你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