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上的石头滚落到一边，田苒不知道怎么办，她不想看到妈妈的眼神，也不想让董恬知道是自己打的她，心里既害怕又紧张，看着被砸了一下后脑的董恬慢慢转着头，田苒赶紧看了看护栏下宽阔的江面，没等董恬转过头看自己，田苒就一把把她推到护栏边。
  猛一向前，手机从兜里落了下来，摔到瘫坐在护栏前昏睡的田卓身边，董恬后脑直发着愣，整个人行动也不利索了，双臂顶住护栏让自己承受着身后人的推力，眼睛逐渐模糊了起来，忽然没有了力气，一个前推就让她翻过了护栏。
  眼前的董恬忽然消失，田苒一愣赶紧来到护栏边上，刚才尽想着董恬打自己的画面，手上推得就更用力了起来，往护栏下一看，才发现董恬摔下护栏的时候还抓住了护栏，以至于此刻整个人都靠着这只手的力量挂在护栏上，抬头看清了护栏上的人，瞳孔里将她的脸不断放大着，最终只变成了出口的两个字：“苒……苒……”
  田苒再也抑制不住心里的情绪，捂上自己的耳朵：“不要叫我！不要叫我！”
  好像又感觉到妈妈拉扯着自己的胳膊，田苒忽然又变得惊恐起来，嘴上求着饶：“妈妈……我错了……不要打我……不要打我……”
  可是现实却是，董恬抓着护栏濒临掉河，听到田苒向自己认错求饶的声音，忽然一心里一酸。
  田苒出现了幻觉，跪在地上求着根本就不存在的董恬不要打自己，猛然听到一阵物体坠落入水的“噗通”声，周身一颤，哭红了的眼睛大睁着，看了看靠在护栏边上的田卓，这才分清了现实，眼睛盯着刚刚还妈妈被抓过的护栏，此刻只剩下印在护栏上的血手印，她不敢上前去看，耳边恢复了平静。
  望见一边被自己丢掉的石头，这才慌乱着用脚把石头一同踢到江中，慌慌张张地跑开。
  刘逐沉重地呼了一口气，一手搭在桌子上，透过玻璃窗看了看里面的田苒，安浪也觉得每一口呼吸都是那么地困难。
  秦芜进来给三个人送便当，并没有对田苒的陈述太过吃惊，看到秦芜手上的便当，抹了抹脸：“我进去给她吧。”
  从秦芜手中接过一盒又进了审讯室里，安浪却放下自己的便当，没了食欲。
  听到这个消息，秦芜轻轻瞥了眼田卓的口供，看来他是想保住田苒，可惜这种保护毫无意义，手上一顿，在安浪不知道怎么办等着她交待的时候，秦芜把桌子上的笔录本推到一边：“安浪，你去告诉田卓，田苒的心理问题并没有被完全解决，她是未成年，加上心理方面的问题，法院会酌情考虑缓刑，如果他再坚持，我们谁都帮不了田苒。”
  安浪听着认真地点了点头，瞥见秦芜在卷宗一栏刻意注明了董恬对田苒的长期家暴以及田苒定期到心里治疗中心治疗的记录。
  擎风集团大厦。
  在总裁办公室门口停了停，来人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服，这才敲了敲门。
  “进来。”
  像是知道来人的身份，柏子成放下手上的工作，抬起头来看着丁洛进到办公室里，这才听到丁洛开口：“柏总。”
  “丁少。”
  柏子成忽然联系自己，不过就是为了把姜若凡整下台，丁洛神态自然，坐到办公室中央的会客沙发上，柏子成也起身来到沙发上坐下。
  姜若凡和姜家夫妇的血缘鉴定也应该出来了，看了看倒扣在茶盘上的水杯，丁洛伸手将杯子放正，给自己倒了一杯水，食指和拇指指腹在顺着杯沿微微转着。
  “有好些日子没见到柏总了，柏总还是这么雄姿英发啊。”
  客套话柏子成并不想听，尤其是从丁洛嘴里说出来的客套话，但是脸上并没有表现出讨厌，看着在办公室里没把自己当成外人的丁洛。
  “你帮了陆觅，也帮了我。”
  丁洛微微一愣，忽然一笑：“我可没听说过谢人是这么个谢法的，把我叫来你的办公室，不如请我吃顿饭来的爽快。”
  帮助陆觅的事嘛，丁洛参与进来不过是顺水推舟，柏子成有些失笑，朝后一靠：“我谢人的方式从来不会那么俗套。”看了看丁洛所坐的方向，用眼神朝他指了指：“没记错的话，擎风和贵公司的合作案就放在那个抽屉里。”
  嗯？合作案？丁洛眼神一眯，最近丁氏并没有和擎风的合作啊，难道说是擎风主动向丁氏抛橄榄枝了？半信半疑地伸手拉开抽屉，拿出早就躺在里面的文件，随手翻了翻，果真是擎风打算和丁氏合作，而且还是和丁氏最新发展的服装设计方面的合作，丁氏最近正愁着这个问题，柏子成的合作方案就来了。
  柏子成谢人的方式果真不一般，随随便便就是一个合作案，投资上千万，虽然高兴是高兴，解决了投资方的问题，但是还是不由得疑问起来：“柏总，丁氏的设计品牌服装，之前并没有听说擎风有刻意关注，你怎么会选择和丁氏合作呢？”
  既然是作为谢谢他的礼物，丁洛也不怕冒昧地问这个问题会让柏子成收回这份合作案，但是一些事，他不问明白也不敢接擎风的这份合作。
  柏子成轻轻瞥过桌子上的杯子，眼中忽然变得有些迷离深邃，是啊，擎风怎么会关注到丁洛才刚创立起来的设计师品牌呢，想起那件现在依然挂在自己衣橱里的定制西装，就想起了秦芜脸颊上甜甜的梨涡，好看的手伸向水杯，同样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机缘巧合吧，我觉得frederick系列还不错。”
  听到frederick的时候，丁洛眼睛一亮，这不就是丁氏和欧洲品牌一起涉及的高端定制男装吗，而且这个系列也只出了一件，前不久才听说这唯一的一件男装在线下门店销售了出去，细细品了品柏子成的话，不由得一惊，那件衣服是被他买了去的，有些哑口无言地看着柏子成。
  明明擎风旗下也有设计师品牌，但柏子成却买了丁氏出品的服装，这难道还不够让丁洛吃惊的吗。
  “这既是谢你，也是为了让姜家的设计品牌尽早滚出擎风。”
  当初申姜联姻，虽然带来了不少利益，但是姜若凡的野心并不止步于此，踢走姜若凡之后，姜家在擎风名下的设计师品牌自然也会跟着姜若凡滚蛋，但是生产线和市场还需要保持稳定，先找好替代的设计师品牌才不至于混乱，不如就给丁氏一个机会。
  原来是这样，丁洛不得不佩服柏子成的先见之明，再看着手中的合作案，也没有那么大的压力了。
  “那就先谢谢柏总给丁氏这个机会。”
  “丁少言重了。”
  这明明就是擎风和丁氏之间的双赢，也是柏子成拉拢丁洛的手段，想来丁洛也想到了这个层面，自然对于这份合作案是恭敬不如从命地接受了，柏子成对付姜若凡是有原因的，只是柏子成不确定丁洛的立场，也不知道他帮忙调查姜若凡是出于什么目的，到目前为止，他是没有看出丁洛的其他打算的。
  “姜若凡整容，甚至她不是姜若凡，柏总层层深挖，是她做了什么对不起柏总的事吗？”
  毕竟是名义上的夫妻，柏子成这么做实在太不讲情面了。
  “那丁少呢？帮助我紧咬着姜若凡的喉咙不让她有喘气的机会，又是为了什么？”
  柏子成顺着丁洛的话反问他，丁洛又一瞬间的失神，最后才淡淡把喝了口水说到：“为了，找一个人。”
  看向车行驶的前方，已经到了容易起雾的郊外了，望着渐渐陌生起来的景物，她这才开始紧张起来，放在窗户上的手僵硬地搭了下来，看了看驾驶位上开着车的司机。
  “师傅，你是不是开错方向了？”
  听到后座的女乘客这么问着，男人没有作出一点反应来，只是专心开着车，像是自动屏蔽了她的话，女乘客忽然整颗心都提了起来，这个司机为什么不说话？快点告诉她是他开错方向了啊，心里尽量不朝其他方面去想。
  “师傅，师傅，你说句话啊，你为什么不回答我，我要到的地方，早就已经过了！”
  情绪渐渐开始激动起来，男人虽然听着，但依旧不做声，感觉到后座女人的紧张，她着急地拉了拉车门，却是被提前上了车锁，就连车窗也没有办法升降，紧紧拽了拽了车门无果，满脸既是委屈又是着急。
  “救命啊！救命啊！”
  索性扯开嗓子喊了起来，男人也没有管她，直直朝白雾中行驶着，偶尔有对向而来的车，但是因为白茫茫的雾，可见程度很低，就连自己车面前的路都要全神贯注地注意着，谁还有那个心思来关注对向车的动态呢，更别说车窗把她的求救声音生生堵在了出租车内，也让人听不清到底在喊些什么。
  盲目地看着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开始用手击打着窗户，在男人看来，无论她做什么，都插翅难逃了，像是故意气她一样，男人自顾自打开驾驶位的车窗，一阵冷风随着打开的车窗猛一灌着穿到后座上，阵风掀起她的刘海帘，本来想抓住机会朝窗外呼喊求救，还没有来得及开口，就听到从驾驶位上传来的口哨声。
  口哨声显尖锐，在此刻的情况下突然响起，与这样的气氛完全不符合，这哪是什么曲子，明明就是夺命曲，索命歌，浑身的细胞仿佛在一瞬间被冰冻起来，泛着瘆人的冷，从车中传到浓浓的白雾中，黄色的出租车全部淹没在雾里，不知去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