短短三年间, 他们尽可能地走遍了整个华夏。
  程舟抬头看着空荡荡的天空, 等了半个多月, 来自西伯利亚的风吹了这么久，也没有新的蓝色棉花团从遥远的西方飘过来，似乎所有的棉花团全被他吞没了。
  可是这些能量远远不够, 他不得不冒险, 把目光移向了远方接踵而至的庞然大物，高阶异兽的晶核里也存在着不少能量呢。
  不到万不得已，程舟不想动用好不容易积攒下来的能量去猎杀这些高阶异兽，他是为了积攒能量, 而不是本末倒置耗费大量的能量去猎杀异兽。
  没了程舟的能量开挂辅助，霍越泽尽心尽力帮着他近攻，两人的精神力攻击配合及其默契, 虽然过程艰难，但也有惊无险地挖了相当多的异兽晶核。
  即使忙于奔波杀戮，程舟也没受过多少苦, 就连走累了都能随时爬到霍越泽身上撒娇求亲。
  那个冷冰冰的霍越泽已经被程舟彻底融化，心甘情愿把程舟抱在怀里宠着。
  后来, 程舟在一个小型安全区撞见了一个小孩子, 那个孩子和小汤圆儿有着及其相似的眼睛, 年纪也刚刚好差不多。
  程舟还碰到了祁渊和陆洋，那两人居然凑到了一块, 无名指上戴着一模一样的戒指, 感情相当不错。
  飓风佣兵队依然还在, 只是熟悉的脸孔少了很多。在这个地方，死亡随时都有可能到来。
  程舟把那个和他有缘的小孩子托付给了飓风佣兵队照顾，每隔一个月就会过来拉着那个小孩子说说话。
  程舟近乎想念地看着那个孩子的圆眼睛，从空间纽扣里拿出自己在外面搜刮的好东西，一股脑给那个孩子推了过去。
  然而在外杀戮总有意外发生。
  ——他们遭遇了异兽潮。
  程舟被迫和一群高阶异兽缠斗，冲天的蓝色能量只稍微迟了一步，害得霍越泽为了护他而身受重伤。
  那一爪子挠的太深，血肉模糊翻卷，狠狠伤了霍越泽的元气。程舟心疼地抱着他哭了半天，两人躲在山洞里修养了好几天，男人的脸色总算没有那么苍白。
  “我不想收集能量了。”
  程舟轻轻亲了下他背上还未长好的伤口，抽噎着说：“我们回西北吧，我想和你安安稳稳看那里的沙漠，我们就在那里好好过日子，不要这么辛苦奔波了。”
  霍越泽安慰道：“没事，舟舟，这次只是意外，你不是想回家吗？”
  “不回了！”程舟气愤道：“我把天上的棉花团都吞没了，我攒了将近四年的能量，结果这点能量还不够我回家的，鬼知道还要攒多久呢？”
  最重要的是，他不想再让霍越泽受伤了。
  “真不回家了？”
  “不回了！我想和你回西北，”程舟依偎着他亲昵说道。
  “也行，”霍越泽伸手弹了他一脑门，“等我再养两天能站起来走了，咱们先回趟基地，给你的空间纽扣里装点吃的，然后动身回西北。”
  程舟嗯嗯点头，“对对对！回西北，也不知道刀哥有没有被塔娜追到手啊？”
  塔娜就是看上刀疤想方设法搭讪的那个女孩子。
  “他肯定躲不过那个女孩子的纠缠的！”霍越泽笑道。
  程舟也笑，说：“你往那边挪挪，我想和你挤着睡。”
  霍越泽闻言往右挪了挪，程舟像是猫一样钻进了他的被窝，额头贴着他胳膊亲昵地蹭了又蹭。
  霍越泽好笑道：“你是小黑犬吗？蹭个没完了。”小黑犬是程舟在塔西基地养的一只小仓鼠。
  那只仓鼠大概是变异的方向有点歪，身形没有变大，反倒缩小了一半，通身溜黑光滑，及其可爱。
  程舟也和他皮，“不，我是小默！”
  “…………”这冷笑话太无聊了。
  可是两人却不约而同笑了起来。
  霍越泽背上有伤，趴着不能动，忽然叹息道：“我觉得这辈子太短了……”
  程舟惊喜了一下，以为他要开口说情话，催道：“然后呢？你快点说呀！”
  “舟舟，你帮我往下拽拽被子，太短了盖不到我的脚。”霍越泽幽幽道。
  “…………好的。”程舟收回了惊喜，默默蹬了蹬腿，把被子蹬了下去，刚好盖住霍越泽的脚。
  霍越泽在他耳边猝不及防轻声道：“我爱你。”
  程舟瞬间兴奋，“嗯嗯嗯，我也爱你的！特别特别爱的那种！”
  说着两人同时歪头亲了一下。
  霍越泽不甘心地意有所指道：“舟舟，等我伤好了，你要好好补偿补偿我……”
  程舟没好气地拍了他一巴掌，“都什么时候了还想着乱七八糟的，以后再说！”这就是变相地答应了。
  两天过后，两人踏进了熟悉的小型基地。
  程舟来过这里太多次，熟门熟路地往飓风佣兵队所在的别墅区走。
  “老程，别过去——”陆洋站在巷子里，身上遍布血迹，抚着胸口声嘶力竭喊道。
  然而为时已晚。
  粗壮的树藤凭空出现，眨眼间就攻击了过来，霍越泽察觉到近在咫尺的凌厉风声，下意识把毫无防备的程舟推了过去。
  “扑哧——”
  程舟甚至还没有反应过来，这个基地很小，他来过很多次，从来没有人敢过来袭击他们。
  霍越泽低头看着穿胸而过的树藤，眼前黑了黑，慢慢倒了下去。
  “啊…………”满目的鲜血染红了程舟的眼睛。
  他慌忙捂住男人胸前碗口大的血洞，大声哭喊道：“不……不要！你等等……你坚持住，我扶着你去找医生，医生……”
  “这里的医院在哪？在哪？”他近乎崩溃地喊道。
  霍越泽也想尽力坚持住，他不忍心丢下程舟一个人，可是眼前却越来越黑，他的声音微不可闻，带着不甘心的遗憾和叮嘱。
  “舟、舟舟，你……好好的活……”活下去！
  男人抓着他的手无力地滑落下去。
  “不要……”程舟急得哭喊道：“不要，你别死，我不许你死，霍越泽，你醒醒，你别扔下我，我害怕……”
  他明明哭得溃不成军，却下意识死死拽着那抹黯淡成灰的意识，仿佛拉扯着仅有的希望。
  “我不许你死，我不许你死，王八蛋，”程舟颤抖着，从空间纽扣拿出来一块能量晶石，抖着手把那抹快要溃散的意识塞了进去。
  他这才抬头，死死盯着前面的人群。
  站在他面前的这些男人穿着讲究，姿态高高在上，身上的力量威压一个比一个重。
  “可算是注意到我了，我都没想到这个小地方居然还有一个罕见的空间异能者？藏得可真深！这副模样儿长得这么好，怎么就跟了霍家的那个废物呢？”
  样貌俊朗的男人走上前，身上带着强大的威压，“你也是双系异能者吧？哎我和你一样啊，咱们都是空间异能者，可惜我的空间太小了，只能藏几根树藤，带不了多少东西，有了你就方便多了。”
  “楚航，你可别废话了，把人带过来，我们忙着呢。”后面人群里的另一个男人说道。
  “行了，别发愣了，你叫程舟是吧？”楚航蹲下身轻声道：“你跟着霍家这个废物，还不如跟着我们哥几个呢，乖乖地和我们走，别逼我动手段。”
  程舟充耳不闻，恨恨看着缩在一个男人腿后的那个小孩儿，圆乎乎的眼睛胆怯着望过来。
  他轻声说着：“是你出卖我的？”
  除了霍越泽，也就只有这个小孩儿知道他有空间。
  “舟舟哥哥，我也是为了你好，楚哥哥他们很厉害，他们是来自京都的，你跟着他们肯定更有前途的！”
  “前途？”程舟笑了，“你才这么小，就知道什么是前途了？”
  “我觉醒精神力了，我以后也会很厉害的！”小孩儿胆怯道。
  程舟闭上眼，怪不得能出卖他呢，原来是破了他留的禁制……
  楚航不耐烦道：“别废话了，起来！”
  程舟抬头看着他，积攒了多年的蓝色能量慢慢显现，沉重的威压犹如泰山压顶，气势如云。
  楚航当即惊得后退了几步，“你——”
  他是不是看走眼了？
  那小孩儿说程舟就是跟着霍家的那个废物吃软饭的，异能等级并不算高。
  没想到是个深藏不漏的。
  气势完全不输于他们当中的任何一人，甚至更加强大。
  那群男人也谨慎地后退，有人喊道：“楚航，你过来！”
  “跑什么啊？”程舟哑声说：“你们都要死的！”
  话音未落，砰的一声，血雾一个接一个炸开，漫天的血雨染红了地面。
  程舟抹了把脸，抱着霍越泽，愣愣地说：“没事的，我肯定能救活你的。”
  陆洋踉跄地走到他面前，慌张地安慰他道：“老程，你别怕，祁渊他们很快就回来了，你跟我们走，我们带着你……”
  程舟含着眼泪说：“你能帮我找个担架吗？那边有座山，那座山很高，山顶上还有雪，他以前说过，在山上能看的很远。”
  “好，我给你找，你等等，你等等，老程，你等我啊……”
  *
  末世第十年。
  程舟亲手埋了那个人，从此远离安全区，开始了孤身闯荡。
  他很久没再说话，见了异兽就追，哪怕是低阶异兽，也不肯放过晶核里的那点能量。
  他也受过伤，狼狈地躲在山洞里发着呆，蜷缩着睁眼熬过天黑。
  空间纽扣里的水喝完了，他就去最近的基地，一次性塞满空间。至于食物，他渐渐开始注意着地上能吃的野菜和瓜果，强迫自己将那些硬邦邦的东西咽了下去。
  时间对于他而言已经没了意义。
  直到有一天，程舟偶然路过塔西基地，呆滞的眼神动了动，忽然就想起了从前在这里的快乐时光。
  他踏了进去。
  刀疤果然和塔娜结了婚，模样已经变了很多。
  他们的孩子都已经长成了青葱少年。
  就连陆洋和祁渊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搬到了这里，眼下有了些皱纹，感情依旧。
  刀疤发现了站在门前很久不动的黑衣人，戴着兜帽看不清脸，鬼使神差道：“程舟？你是程舟吗？”
  他早就听闻黑衣人的传言。
  传说那人所到之处，异兽数目日益减少，直到没了高阶异兽，那人就自动寻到了另一个地方。
  有人贪图他的空间，那人手段狠辣，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甚至眼睛眨也不眨屠了一个安全区。
  人们感激他，却又害怕他。
  陆陆续续的传言听了好多年，可是谁也不知道黑衣人究竟是谁。
  程舟摘下兜帽，张了张嘴，哑着声音说：“现-在，是-多-少-年-了？”
  刀疤看着他几乎没变的样貌，昔日灵动的眼眸也变得呆滞冷漠，有种落泪的冲动和悲伤，“末世第三十六年，已经过了二十多年了。”
  程舟哦了一声。
  “程舟，你歇一歇吧，”刀疤想走过来拉住他，“我们都不怪你，越泽也不怪你，他肯定最不希望看到你这么辛苦，你做的已经够多了。”
  “没-事，我-好-着-呢。”程舟躲开他的手，摸了摸前面的门框，已经掉了漆，没了记忆里的熟悉面貌。
  他再次带上兜帽，缩地成寸，眨眼间行至极远处，很快就消失不见。
  末世第四十九年。
  华国初步完成重建，一座座崭新的城市拔地而起，生机渐显。
  而被遗忘在漫漫岁月中的程舟，终于攒够了犹如汪洋大海般的强大能量。
  他在顷刻之间踏遍九州四海，四处寻找着能量不稳定的空间节点，却始终没有顺利找到。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偶然一瞥，忽然就看见了眼前的希望。
  ※※※※※※※※※※※※※※※※※※※※
  ————
  全文完！
  这个故事，中间因为忙于毕业和论文断更两次，感谢所有追下来的小天使，如果没有你们的继续支持，恐怕我也坚持不下去！
  如今总算是敲完了最后的结局。有始有终。
  关于下一本新文《beta在六零》。
  基本的年代资料和具体背景也已经整理好了。
  大概是发生在西北农场和一个大城市的故事，虽然背景架空，但应该是一个很有年代气息的环境。
  但是因为接下来三次元忙于工作，还有分心学习考研，所以打算至少囤稿十万再开，不然没有办法保持稳定更新。
  各位小天使可以先收藏，开文了我们再会！！
  不见不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