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3节
作者:
紫微 更新:2023-04-14 04:27 字数:6404
一炷香已然点完,可是绝大多数的学子根本无一点头绪,渐渐露出了焦躁的情绪。抱怨、愤懑、落寞纷扰而至,那些淡定与雍容,自信与高傲被狠狠的抛在九霄云外。
而这个小书童仍然神情专注,小手轻轻地摆动着圆环,对于众才子的抱怨置若罔闻,独自一人陶醉在她的精神世界里,小嘴微翘,鼻翼微张,一张小脸分外惹人怜爱。
“你这厮,在偷看什么?”一个严厉中带着狞笑的声音在他耳旁回荡。
陈小九从欣赏的思绪中回过神来,却见崔州平这厮不知何时竟然出现在了他的面前,眼中满是火苗,面色通红,一脸怒气。
“你个狗屁马夫,竟然也敢前来班门弄斧,冒充什么才子?你可晓得这是什么地方?”崔州平不屑一顾道。
“啊,好臭好臭,我说怎么会无端传来一股骚气,原来是崔公子到了。”陈小九还已颜色道。
“你敢骂我?”崔州平怒火更胜。
“昨日一别,分外想念哪!今日一见,啧啧……,崔公子好似清瘦了许多,难不成公子吃坏了肚子,拉稀了不成?弄得满嘴臭气,臭不可闻”陈小九手拿连环,闲来无事,满嘴奚落道。
很多才子破解无门,苦思无果,已经彻底放弃了希望,听见这边声音吵闹,纷纷放下了圆环,围着两人的身影开始看起了热闹。
“这小子不是那个朱家的马夫陈小九吗?”
“哪里,分明是朱家三掌柜!”
“就是那个把崔公子贬的一无是处的混小子?”
“正是他,崔州平在他眼中就是渣……”
听着众人的奚落,崔州平脸色变得越来越难看,望着陈小九手中完好无损,分寸未动的圆环,狠狠的拍了一下羽扇,轻蔑道:“你休得花言巧语,哼……,既然别人称你为机智过人?眼前这个十八连环你可解得开?”
“解得开怎样?解不开又怎么样?”陈小九微眯着眼睛,直视崔州平挑衅道。
“此十八连环是我老祖宗独家所创,你这马夫大言不惭竟然敢与我叫板?”崔州平怒吼道。
陈小九上前一步,手臂一挥冷笑道:“崔公子,我只问你,我若解得开怎么样,解不开又怎么样?你可敢答我?”
周围的那些苦思无果的才子,听闻一个马夫竟然与崔家三代掌门人叫板,纷纷赶来瞧热闹,周围人等越聚越多,水泄不通。
崔州平望着陈小九那奚落的神情,不由得浑身颤抖,有股说不出的害怕,但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否则将被众人引为笑柄,还如何做得三代当家人?
他装出一副无所畏惧的样子,冷笑中带着一丝阴狠道:“你若是能解得出这个十八连环,我崔州平便拜你为师!你若是解不开,哼……,你就乖乖的给我磕三个响头,然后滚出摘星楼!”
这厮可是够狠的啊,陈小九凛然不惧,遥向四周微笑道:“诸位才子,大家可能为我作证?”
一众才子振臂欢呼,愿意做证。
陈小九手拿圆环,胸脯一挺,自信跃然于表,云淡风轻道:“十八连环,环环相扣,难度之大,旷古绝今,但我若破之,如掌上观纹!”
众人听得此言,俱都倒吸了一口冷气,暗想马夫果然自大。一双双明亮的眼睛都定格在了陈小九手中的圆环上。
“此环最初源于三连环,破解供需五步,九连环难度稍大,破解供需三百四十一步,而十八连环,解之供需六百八十二步……”他嘴上慢慢解说,手中不停的拆解,只听得一声声的圆环撞击一声,而后那些铁环便神奇的从陈小九的手上一一跌落,叮当响声四散滚在地上。
那声音环佩清脆,听在众才子耳中,分外觉得悦耳与惊奇,可是听在崔州平的耳中,却蜚短流长,宛如地狱孤魂之声嘶力竭的呐喊,一点点的将他的魂魄收走。他盯着滚落在地上的圆环,双目无神,浑身颤抖,一丝丝的冷汗不断涌出,心痛得如同针扎一般,惊魂不定。
不一会的功夫,连为一体的十八连环在陈小九上下其手的拆解下,各个击破,最终化为十八个独立的圆环!
围观众才子鸦雀无声,一双眼睛在陈小九与崔州平之间晃来晃去,良久,猛然爆发出振聋发聩的喝彩之声。纷纷举着手臂高声喊道:“拜师,拜师,拜师……”场面之疯狂,直冲九霄云外。
第二百零八章 汉诺塔
崔州平面皮红得发紫,一双眼睛熊熊怒火,双颊隐隐颤抖,张口骂道:“你个马夫,胆敢如此欺我,我堂堂举人,岂能服你?”
此言一出,引来众位才子无数非议,纷纷指责他言而无信,丢了读书人的脸。
“孽子,住口!”一个威严的声音带着怒火远远传来。随后一个镇定自若的脚步声也逐渐走进,而后一动不动的立在崔州平面前。
“我崔家敏而好学,不耻下问,难道你连这基本的家规都忘了吗?”崔远山浑厚的声音响起:“愿赌服输,覆水难收,男子汉大丈夫,拿得起放的下,这点事情做不到,岂能成为崔家三代第一人?”
“父亲……”崔州平为难道。
崔远山向他冷冷的哼了一声,又向陈小九道:“教子无方,让这位才子笑话了!”
这个崔远山倒算是个敢作敢当的博学大儒,人家都说老子英雄儿好汉,崔远山一身傲骨,怎么会生出来这么不争气的儿子呢?
陈小九看到崔远山那副咬牙切齿、恨铁不成钢的样子,微微一笑,随意道:“算了,令公子既然不愿拜师,强扭的瓜不甜,无须勉强,只是以后收敛一些就好,不是人人都如同我这般大度海量!
“孽子,还不快滚!”崔远山怒目瞪了他一眼骂道。
你海量个屁啊,你若海量,我便是大海无量!崔州平狠狠瞪了陈小九一眼,哼了一声,无可奈何的去了。
“这位才子,你能破得我家老祖所独创的十八连环,实在是人中之龙,希望你能走得更远,做得摘星楼闯五关的第一人!”崔远山由衷赞美道。
“你说什么?这个十八连环是崔家老祖独创?”陈小九闻言惊奇道。
“却是我家老祖独创,公子为何如此奇怪?”崔远山诧异道。
“既然如此,我便斗胆撒猜测一下!”陈小九沉吟半响道:“第二关可是汉诺塔?”
崔远山闻言,双目一凛,放出万丈光芒,大惊道:“公子难道有未卜先知之能,竟然猜得出老祖宗所出题目,当真匪夷所思!”
陈小九眼中闪烁出精光四射的神采,十八连环与汉诺塔是东西方文化的精华,十八连环代表东方的横向思维,广而袤,横向无限延伸。而汉诺塔闻名于世,代表的则是西方的纵向思维,深不见底。两种思维方式截然不同,相互弥补,但都孕育出了智慧的火花。
在这一刻,他的心波澜起伏,犹如万马奔腾,再也平静不下来,他隐隐觉得,事情竟然会如此离奇,崔家老祖的神奇之处令他耳目一新,勾起了他前世早已磨灭的斗志。
陈小九目送崔远山远行,却猛然听到叮当环佩之声,他好似明白了什么,回头见小书童一脸专注,并没有受到方才众才子喧嚣的影响,而手中的圆环却从十八个减少到了十七个。这一下令陈小九目瞪口呆,这意味着什么,他心知肚明。
小书童脸上的浮现出纯真的笑意,一双白嫩滑腻的小手灵巧的穿梭在圆环之间,织就了一副美轮美奂的画面。
这个小妞有些意思,十八连环,一环扣一环,能解得第一环,剩下的便可以根据这个方法逐渐推进。两柱香的时刻堪堪已到,小书童双手一放,混为一体的十八连环,已经分斥成为了十八个独立的圆环。
怪事年年有,今年特别多,这一幕被众多才子佳人叹为观止,纷纷投来艳羡和嫉妒的目光,均没想到一个小书童有如此智慧,能解得崔家老祖的绝学。
小书童胸口微微起伏,鼻尖上隐隐有些汗珠,更增添了一天纯真的韵味,陈小九上前刮了刮她的小鼻子,赞美道:“小妹妹你不光长得美,还聪明的紧呢,哥哥好开心呢!”
小书童语笑嫣然道:“大哥哥,不是我聪明,是我以前见过这个游戏,我哥哥曾经玩过的。我无聊的时候便在一旁看着,只不过比这个简单了很多,那个是九连环,这个确是十八连环。
“你哥哥是谁?竟然这么厉害?我倒真想一见!”陈小九眼珠一转,随口问道。小书童可爱的吐了一下舌头,狡黠笑着道:“我哥哥就是我哥哥啊,我不告你你!”
这小丫头偏不上当啊,陈小九摸着她的小脑袋道:“你真是个机灵鬼!”
他心里暗暗打鼓,崔远山一口咬定十八连环乃是崔家祖宗所独创,而小书童竟然又说她的哥哥曾经玩过?这明显是一个很矛盾的问题,难道其中还有什么不为人知的秘密?
第一关战罢,两千多位才子中只有十人解开了这个十八连环,概率虽然很低,可是陈小九依然感叹,大燕果然人杰地灵,能在这第一关中过关斩将的才子,如果任其发挥所长,以后必非常人。
过关的各位才子满脸微笑,自信高傲之情一览无余,能在崔家老祖宗亲自设计的关卡中崭露头角,本身就是一件十分荣耀的喜事。没过关的才子摇头叹息,意兴阑珊的逐次退出了考场,身份由参与者变成了旁观者,落寞之情自不待言。
崔远山将十人聚在了一起,面含微笑道:“众位才子,能在千军万马中杀出,成功闯入第二关,这是你们至高无上的荣耀,世无与伦比的光荣,我为你们高兴,期待你们第二关有更好的表现!”
他满含深意的看了陈小九一眼,又朗声道:“下面进入第二关——汉诺塔!”
正在众位才子四处寻找楼梯之时,忽然感觉脚下一动,缓缓升高,平稳到达二楼,众才子面面相觑,崔远山微微一笑道:“此乃老祖宗发明创造,无需惊讶。”唯有陈小九见多识广,一副淡雅高深的模样。
十位才子才女,每人分得一张桌子,两边各有横板挡住,在桌子上放有三根铁柱,其中一个柱子上放有十个从大到小的铜盘,正在众人不明所以时,崔远山又道:“此物即为汉诺塔,也是由老祖宗开创的一门新学问。”
“汉诺塔由三根柱子构成,其中在一根柱子上,从下往上安大小顺序摞着十片圆盘。现在规则为把铜盘从下面开始按大小顺序重新摆放在另一根柱子上。并且要严密遵守一个原则,在小圆盘上不能放大圆盘,在三根柱子之间一次只能移动一个圆盘,如果谁弄虚作假,立刻赶出摘星楼,两柱香烧完之时,我当前来检查!”
崔远山又深深的看了陈小九一眼,朗声道:“现在,开始!”每位才子面前都有一为崔家老学究检查遗漏,防止作弊。而崔远山却选择站在了陈小九面前。
众学子一见闯关开始,纷纷拿起罗盘上下其手实践起来。唯有陈小九站在那里,好似没事人一般的故作微笑状,崔远山见到陈小九这幅作态,大惊失色,忙问道:“这位才子,你为何还不快快动手?时间不多,难道你要放弃吗?”
陈小九听闻,随手把玩着罗盘,随口笑道:“崔先生,我在想下一关是什么题目?”
崔远山惊得目瞪口呆,这小子方才猜中了第二关的题目,难道第三关他也能未卜先知?他直视着陈小九的双眼,十分好奇道:“你可猜得出来?”
“如果我猜的不错,第三关必是考教棋艺!”陈小九信誓旦旦道。
崔远山上下仔细打量了陈小九一遍道:“敢问公子尊姓大名?”
“不才陈小九,朱家一马夫也!”
“公子高才,洞察之先机,无人能敌!”崔远山彬彬有礼,抱拳一揖道。
陈小九急忙还礼,心中不禁感叹,崔远山如此博学大儒,尚能礼贤下士,而崔州平区区一介举子,便不知天高地厚,当真令人嗟叹!
第二百零九章 找茬
陈小九之所以能猜中第三关为何物,便是因为在他刚刚进入国安局时,第一个考题就是是十八连环,第二件考题便是汉诺塔,引用前辈们曾经的说法:“你们都是国家顶尖的人才,是精英中的精英,在这个世界上,你们不应该怕任何事情,凭你们的智慧,可以完成一切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陈小九清晰地记得前辈曾经说的话,他也认为,凭着自己的智商,抠出来上秤一量,足足有二斤重,区区过关斩将的小事,岂再话下?
若想获得破译专家的称号,思维方式与超高的智商双管并重。而锻炼思维方式,十八连环与汉诺塔却为重中之重,缺一不可,十八连环为横向思维,是中国古典密码的基础,汉诺塔为纵向思维,是西方纵向思维的延伸,只要将两者有机的结合起来,便能窥探很多种类密码的本质,无往而不利。
陈小九是久经考验的精英,对于这两个题目自然是非常熟悉。但这一切只是成为出色的破译专家的基础,想要成为超级破译专家,成为一个出类拔萃,无人企及的破译先锋,必然还需要另外一种无法学习的东西,那就是悟性。
悟性是一种本能,是别人无法学习的东西,任何人,缺少了这一种东西,无论智商再高,情商再好,总是缺少了一种灵性。从而也无法达到人生的一种高度。
而在国安局,检验悟性的最简单方法,莫过于复杂非凡的棋谱。陈小九之所以猜到第三关考教棋谱,就是因为他猜中了崔家老祖宗出题的套路。
不过有一点陈小九甚为诧异,崔家老祖宗与前世的他处在不同时代,不同环境,因何而能将前世的方法完完全全的模拟出来?这一点,让人左思右想也猜不出其所以然!
他脸上露出苦笑的神情,望着桌子上的汉诺塔久久缓不过神来,而其他众位才子早已在崔家众位遗老的监督下上下其手,为通过第二关考试而努力。
小书童也没有动手,眨着大眼睛一脸好奇的盯着陈小九,粉腮含笑,若有所思道:“大哥哥你怎么还不动手?”“哥哥无从下手!”陈小九从深思中缓过神来,和蔼可亲的对小书童道:“小妹妹,你为什么也没有动手?”
小书童眨了眨眼睛,略有些狡黠道:“这个汉诺塔,我以前……以前也曾看过!”
陈小九听得诧异良久,又心知肚明问道:“难不成你又见过你哥哥玩过这个游戏?”
“是的。“小书童十分羞赧的点了点头道:“我哥哥很厉害,三下五除二,用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便将这个汉诺塔解开了,我只是怔怔的看着他摆弄,便也学了个八九不离十!”
陈小九心中突然浮现出了白衣公子那冷酷的身影,他现在几乎可以断定,这个小书童必定是白衣公子的妹妹无疑。凭着白衣公子那古怪的秉性与出人意料之外的行事作风,解开这几个古怪刁钻的游戏,应该不是什么十分稀奇的事情。
小书童见陈小九又陷入了沉思中,一张粉嫩的小脸仔细观瞧着他的一举一动,一会的功夫便又绽放出盛开的花朵!
众位才子初时信心满满,以为老祖宗出题也就维持第一关的水平,可待仔细研究下去,心神慌乱,豆大的汗珠苏顺着额头一点点滑落,再想下去,后背已然被冷汗侵透,神情中透着股说不出的烦躁与惶恐。
转眼间一炷香的时间已经过去,虽然众才子冥思苦想,绞尽脑汁,依然无人能够解出这个玄妙的汉诺塔。
崔远山望着一脸玩味的陈小九,言语中殷切关心道:“这位才子,你为何迟迟不动手?难道你解不开这个题目吗?”
陈小九十分好奇,他不明白崔远山为何这么盼望有人能过得第二关,要知道,若是能够闯过五关,崔家便要拱手献上千金,这对于崔家来说绝对不是一个小数字,为何崔远山却这般急切希望有人破关呢?其中一定有什么猫腻,只是我还不知道罢了。
他沉吟半响,他玩味一笑道:“崔大家,崔家老祖所出题目太难,我无能为力!”
崔远山摇了摇头,一脸不置可否道:“公子休要骗我,我已经五十多岁,论起来,总算多吃了几年咸盐,真话假话,我还分的清清楚楚!公子既然能力挽狂澜,便当用心图之,千万不要浪费了大好时机!”
崔远山眼睛果然毒得很,他怎么会知道我在说谎呢!陈小九狡黠一笑,胡思乱想着其中的猫腻。待向右边望去,却见孙建这厮赫然便在其中,心中不由得莫名惊讶,这个混小子,竟然能闯过第一关,看来也是个不得不防的枭雄啊!
眨眼间,半个时辰已过,虽然众才子绞尽脑汁,也没能突破第二道防线,他们深知自己无力创造奇迹,便将桌上的汉诺塔推到一边,自动放弃,而后便围在陈小九身旁观看他英勇表现。
孙建的身影也在其中,他自知无法解得此题,便站在陈小九身旁观战,走到跟前却惊奇的发现陈小九仍在傻傻的守着汉诺塔,没有一点想要动手的迹象,他心中不由得冷笑了起来,随口奚落道:“啧啧……,马夫就是马夫,也不见得多厉害嘛?竟然连动手都不敢,枉负盛名啊!”
“孙公子说的对,马夫就是马夫,第一关也只是凑巧罢了,讲起真本事,怎能比得上我们这帮苦读寒窗的才子!”一个马屁精随口附和道。
“你懂什么?这叫真人不露相,露相不真人!”一个才子反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