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路上一直有狗仔在跟随。
  今晚出席奥斯卡的明星虽然很多，话题度和人气都不缺的大有人在，可相比较而言，获得奥斯卡影帝的埃伯特和获得影帝提名的莱昂纳多绝对是关注的焦点，为了今晚的典礼全好莱坞的狗仔几乎悉数出动，仅仅跟在埃伯特车后面的就有六七辆车。
  狗仔们觉得埃伯特和莱昂纳多的关系真的有点奇怪。
  目前公众对他们关系的唯一定义是好朋友，可自从狗仔们从事这个为人所不齿的职业开始，他们就没见过两个同性好朋友能黏糊成这样！
  虽然他们的表现也不像普通同性恋那样……可他们实在是太默契，无论是拍电影、走红毯还是一起参加颁奖典礼。
  而每一位狗仔在从事职业之初就有一个闻名全好莱坞的梦想，没有谁愿意每天蹲在草丛下面只为了拍摄到某位女明星的裙底风光，也没人愿意忍受苍蝇、蚊子和昆虫的骚扰只为拍到一点毫无价值的消息，只有成名，只有成为大狗仔，他们的口袋里才会被塞进大把大把的美元，而且只要坐在办公室就有数之不尽的线索在等待着他们。
  只要能拍到埃伯特和莱昂纳多是同性恋的苗头，他们一定会引来全美，不，全球的关注！
  即使希望再小、可能性再低，坚韧不拔的狗仔们也不会轻易放弃。
  到达目的地，埃伯特是被林恩摇醒的，强睁着眼睛朝右手边看了一眼，莱昂纳多也刚刚睁开眼睛。
  肚子饿得快要唱起双重奏，埃伯特把小金人往林恩怀里一塞，便忙不迭地跑上了楼。
  马克果然没睡，不仅没睡，他还特意把客厅装扮了一番，贴上了埃伯特的巨型海报和奥斯卡的宣传照，埃伯特一进来，马克就从厨房里飞奔过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简直是太棒了，埃伯特！你是我认识的唯一一个奥斯卡影帝，活的！我简直不敢相信，我还记得你那时候为了试镜东奔西跑的日子，可是现在，奥斯卡影帝！哇！哇！哇！”
  “如果你以后出自传的话，把主笔的机会让给我。因为我算是你传奇的见证者之一，只有我才能用最夸张的词语赞美你。”
  “得了吧，这个混蛋从来不知道什么叫夸张，他只觉得所有对他的夸奖都是应得的。”林恩冷冷瞥了埃伯特一眼，吩咐马克，“把所有和肉类有关的食物都收起来，伟大的奥斯卡影帝不需要这些，他只要有精神食粮就足够了。”
  “如果奥斯卡影帝只能吃蔬菜的话，那整个人类电影史绝对会倒退100年，为什么，因为奥斯卡影帝都饿死了呀！”
  “这个笑话一点也不好笑。”林恩弓起了背，“看在你能为我创造更多财富的份上我可以原谅你，前提是这段时间你必须服从我的安排。”
  “没问题。”
  “和华纳那边我也可以狠狠涨价了。”林恩露出贼贼的笑容，“之前为了你的声誉我喊价的时候都不敢太狠，可是现在我完全不用在意了。我得让整个好莱坞知道，我林恩·霍克不是他们心心念念的慈善家，而是比吸血鬼还要厉害的吸血魔。”
  “吸血虫？”埃伯特开玩笑似地问道，“所以你究竟打算报价多少，会不会把华纳兄弟吓跑从此把我列入黑名单？”
  “当然不会，我的报价不高，只有这么多而已。”
  经纪人先生先是伸出了两根手指，又伸出了五根。
  “好吧，这个报价确实还好，毕竟我接《无间行者》的时候片酬也有2000万了。”
  “加上票房分成。”经纪人先生蓦地来了一句，“你觉得怎么样？不要觉得我叫价太高，托比·马奎尔的经纪人在《蜘蛛侠》第一部上映之后谈的就是和这个差不多的价格，只是哥伦比亚没有同意而已。托比·马奎尔除了一部《蜘蛛侠》也没有其他票房过硬的电影，可你有《蝙蝠侠》第一部、《无间行者》和《奔腾年代》，你的票房号召力并不比他差，你还有一座奥斯卡奖杯，一个小金人难道不值2500万美金吗？”
  林恩越说越嗨，兴奋得难以自拔，埃伯特不得不轻咳一声，示意他莱昂纳多还在现场，经纪人先生才不甘不愿住了嘴。
  第162章 歪理
  “我不会告诉托比的，你放心。”半眯着眼扯出一丝笑容，莱昂纳多挥挥手，“如果这些话被托比听到了，他一定会哭的。”
  “好吧好吧，这就是为什么我觉得谈恋爱是件麻烦事的原因。”经纪人先生跳到离他们最远的椅子上，“现在就连说话都有需要顾忌的地方。”
  埃伯特和莱昂纳多对视一眼，笑容意味深长。
  在马克这里享受的待遇绝对不是冷冰冰的麦当劳能够比拟的，吃下两口食物，埃伯特只觉得空荡的胃终于多了一丝暖意，他使用刀叉的速度和频率不由加快了一些。林恩颇有些嫌弃地瞪了他一眼：“你看起来简直像饿死鬼投胎，如果被记者拍到你现在的样子，那些邀请你拍封面的杂志销量一定会锐减。”
  “那是因为你不知道整个晚宴究竟有多么糟糕，虽然奥斯卡之夜会给明星们提供不错的食物，可是他们同样邀请了记者，没有谁会一直盯着食物看的，虽然我敢肯定现场百分之八十的人都成了恶狼。依照记者的尿性，只要你多拿了一点食物，他们一定会在第二天的报纸上写‘奥斯卡虐心虐身，大明星饿态尽显’。”埃伯特继续道，“当然，你是没机会体会这种感觉的，毕竟好莱坞即使再堕落也不会找你这么丑的家伙当演员。”
  “呵呵。”经纪人先生发出一声冷笑，“虽然你长得很帅，可是你这么烦人的家伙除了我也没人受得了你。”
  “我可以。”一直精神萎靡的莱昂纳多忽然来了一句。
  林恩对着天花板翻了一个大大的白眼，恰好这时候马克端着盘子从厨房里走出来，他便一把朝马克飞奔了过去：“亲爱的马克，这一对狗男男在欺负我……”
  马克顺毛似的摸了两下林恩的头发：“亲爱的霍克先生，嘴贱是一种病，你需要治疗。”
  “滚滚滚！我真不想和你们呼吸同样的空气！”视线放到餐桌上，林恩才后知后觉地发现餐桌上的食物已经被对面两个饿死鬼投胎的家伙干掉了一半，眼看盘子都要空了，他再也顾不上抱怨，刀叉翻飞，投入了抢食大战中，“虽然你们没饭吃很痛苦，可我也为你们担惊受怕了一晚上，人们永远只看到明星的光线亮丽，却看不到站在他们身后更加辛苦的经纪人，尤其当那位经纪人遇上一个很能折腾的家伙的时候。”
  “辛苦了，林恩，请你吃一个青椒，绿色蔬菜，很营养。”
  林恩的脸更绿了，半晌，咬牙切齿地说道：“我讨厌青椒，我讨厌埃伯特·道森。”
  一顿饭吃完，等埃伯特三人向马克告辞的时候，天光已经渐渐泛出一丝白色，外面静悄悄的一点人声也没有，或许是有的，但他们三人都没有在意。
  回到家后，埃伯特把唯一的战利品放进陈列柜里，看着柜子渐渐被一个一个造型各异的奖杯塞满，他心中也不由生出一份满意之色。
  因为太累了，埃伯特之前想象的做爱做的事的那一幕完全没有发生，他和莱昂纳多兵分两路分别回了各自的家里。这一路上还有不少狗仔追随，不过比弗利这一带的治安还算可以，埃伯特房子四周的安保措施也做得不错，所以他也就没有在意那些狗仔。
  事实上，埃伯特早已做好了心理准备。他还没有成名的时候，帅气的外表和此前金酸莓的经历已经让他比一般的明星多了几分曝光度，后来他的名气越来越大，被狗仔尾随的事情时有发生，而现在，他的第一个小金人已经到手，伴着一堆“影史”记录，他所受到的关注更会远甚以往。
  何况埃伯特还是一位艺术与商业并举的演员。在奥斯卡历史上，能够手握小金人同时硬抗票房的演员并不多，黄金时代这样的事情或许很常见，毕竟那时候的明星与电影公司的捆绑度更深，像费·雯丽和奥黛丽·赫本这种既拿小金人又能掀起票房热潮的明星着实不少，美貌与实力兼具是他们的特色。
  但是现在，电影产业在不断发展，电影的类型被不断细化，奥斯卡评委的选择也更加多元化，如果放在现在，《乱世佳人》和《罗马假日》这样的影片或许不会受到那么大的赞誉，毕竟爱情片已经不是获奖片的主流，评委们将更多的精力放在了家庭关系、夫妻伦理和人性纷争下。
  仅仅是甜蜜和分合是很难打动评委的。
  总之，不管演员的表现如何，在奥斯卡这样的场合，迎合评委们的口味才是演员的唯一选择，查理兹·塞隆、妮可·基德曼以及无数演员都走在不断虐待自己的道路上，他们必须要有突破，在演技不足以碾压其他对手的情况下，突破才是正途。
  洗漱完，和莱昂纳多说了一声晚安，埃伯特就抱着被子沉沉睡去了。他之前预想过如果拿了奖他会不会兴奋得一夜睡不着，可整个晚上战线实在拉得太长，即使他想兴奋也没有了兴奋的力气。
  睡得倒是出乎意料的好。
  打开窗户，窗外是一片晴朗的日光。一阵风从远方吹来，轻轻嗅着让他异常舒服。
  手机里塞满了拍电影以来认识的各路好友发来的祝福短信，埃伯特一一回了过去，等他回完短信想出去走两圈的时候，困意又一阵袭来，他干脆又睡了个回笼觉。
  “埃伯特，你竟然还在睡？”半睁着眼睛，眼睁睁看着莱昂纳多掀开了他的被子，埃伯特不禁轻声嘟囔着：“你怎么会来，我以为你也在睡。”
  “如果我不来的话，你连午饭都没有了，只能一觉睡醒去吃晚饭，洗脸刷牙去，我看到你的眼屎了。”
  “……哦。”慢吞吞回应着莱昂纳多，埃伯特觉得自己脚下正打着飘，软软的使不出什么力气。还在发着呆，后背上忽然出现了一双暖和的手，支着他一直往前走。
  休息完下楼吃饭，今天是莱昂纳多开车，埃伯特揉了揉眼皮，抱怨道：“今天果然不应该睡回笼觉的，眼皮都肿了。”
  半晌，莱昂纳多忽然来了一句：“如果给我一座奥斯卡小金人，我宁愿眼皮肿一个月。”
  埃伯特那肿起的眼皮跳了跳，他偏过头默默凝视着莱昂纳多，却收到了这人更意味深长的凝视。下意识地眨了眨眼睛，埃伯特问道：“所以，你昨天什么都没有说，是因为今天等在这里？”
  “真不好意思，被你发现了。”莱昂纳多微微一笑，宛若春风拂面，“我原本想揍你的，但是后来想了想，动手毕竟不是件文明的事情。埃伯特，拿到奥斯卡小金人是件让人感到兴奋的事情，我很羡慕你，我也无意破坏你的快乐，所以就让我一个人在难忍的妒忌和疯狂的痛苦中寂寞地哭泣吧。”
  “……”埃伯特舔了舔唇，“莎士比亚的十四行诗要拍电影了，你当最佳男主角？”
  接受到莱昂纳多杀人般的目光，埃伯特举手投降：“我错了，等会儿回去我就把我的奖杯塞进抽屉里，再也不拿出来。”
  “哼！”车子转了个弯，停在一家餐馆前面，“昨天吃完饭我的心情确实有点糟糕，为你高兴是真的，可我自己的失望也是真的，所以我特意爬到网上看了一眼网友评论和报道，你知道他们都怎么说吗？”
  埃伯特摇了摇头。
  莱昂纳多冷哼一声：“他们都说我很可怜，我和你是好朋友，所以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你拿奖。还有人预测我们的友谊会因此产生裂痕，就像当初的格温妮丝·帕特洛和薇诺娜·赖德，愚蠢的人们，我们的感情有他们想象的那么不牢固吗？如果我是你的朋友，我一定会忍不住对你嫉妒一个月，可谁让我一不小心上了你这条贼船呢，现在有了苦头也只能自己吃。”
  埃伯特自觉地没有提醒当初明明是莱昂纳多先对自己有感觉的这件事。
  而且依照他对爱吃醋爱别扭的莱昂纳多的了解，他虽然总是表现得很大度，可在这一个月的时间里，自己估计不会有什么好果子吃。
  果然，刚刚点完餐，莱昂纳多就跑到最近的报刊亭领了一堆报纸回来：“瞧瞧这些没有节操的媒体，奥斯卡之前他们对福雷斯特·惠特克大加褒扬，现在却能一致对你大赞特赞，我真想把两篇文章对比起来看，狠狠打打他们的脸。”
  “‘史上最年轻影帝’、‘27岁的奥斯卡影帝’、‘人生赢家’……这酸不拉几的标题真像是在酸梅汁里狠狠泡过了似的，翻来覆去就那么几个词，他们竟然不觉得不耐烦。哦，这里有一篇‘从金酸莓到奥斯卡，27岁的埃伯特道森究竟经历了什么’，第一句竟然就是1980年，埃伯特·道森出生在某地，这种自传体的文风简直一言难尽。”莱昂纳多板着脸在一堆报纸和杂志里翻了一圈，几分钟后他一脸兴奋地抽出一张，“找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