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茵茵被当成工具，还被改换体质，期间遭受的身心痛苦可想而知，可即使这样，她都不愿意反过来对虞清清和海角楼不利。
  林玄真对她这样的选择并不意外，甚至还略微松了口气。
  要是她答应得毫不犹豫，还反过来对付海角楼，林玄真反倒会觉得这样的人毫无原则。
  她原本也不需要燕茵茵对付海角楼，叫她舍弃那些，也只是为了试探罢了。
  异火小苍需要的只是先天阴气，顶多会破坏燕茵茵的纯阴体质，却不会损伤她的水灵根。
  林玄真想了想，又道：“虽然我不打算叫你对付海角楼，但为你改头换面，改换姓名以及改变资质所需要的材料费，你还是要给的。”
  燕茵茵一脸严肃地听着这位天雷门弟子能提出什么要求，听到这里倒是有些哭笑不得。
  “那当然，若是你不放心，我可以立下心魔誓。”
  林玄真点点头，阻止她立誓，只是取过了燕茵茵一直抓在手上的那份灵契。
  她也不避忌燕茵茵在场，直接就在上面以灵力修改了几笔，将这原本的海角楼的同行契变成了一张修真界的欠条。
  债主和负债者神识一动就能知道自己实时债务的那种。
  燕茵茵没有听说过这世上还有这种欠条，但只要想到面前这女修出自天雷门五雷峰，只觉得一切都是那么理所当然。
  她接过被改动过的灵契，看了看上面一大串没有听说过的丹药和项目，本着天雷门大师姐的人不会坑人的想法，没有多加犹豫就在这欠条上烙下了神识印记。
  林玄真随手收起这欠条，一道引火诀将之点燃，冥冥之中两人便通过天道，结成了债主和负债者的关系。
  只要燕茵茵还清了债务，这道契约就会自动解除。
  这样一来，她就得保证燕茵茵不会被虞清清抓去炼化了，至少在还清债务之前。
  想到这，她准备掏丹药的手一顿。
  原来只是想叫异火小苍饱餐一顿先天阴气而已，为什么现在会演变成现在这样？
  林玄真心里叹了口气，大概是受师门的影响，她总是对这种没人疼的小可怜特别有同情心。
  她从储物镯中拿出一粒欠条清单上的黑色丹药。
  林玄真拿出的，正是她亲身试用过的药力强劲的乾坤转换丹。
  不要说是改变容貌了，就算改变表面上的性别，难度也不是很大。
  这乾坤转换丹对她这样无视大多数灵草丹药的“神兽”体质都能起效，对这些人族的效果应该更强。
  没有乾坤归元丹，应该不会失效反弹。
  燕茵茵看着那枚黑漆漆的丹药，疑惑地看向林玄真。
  “只要服下这枚乾坤转换丹，就可以按照你心中所想，在一个时辰内随意改变自己的身体。在这之后，即使是大乘期都无法识破你新身体的异常。”
  林玄真捏着那枚使用了濒临灭绝的雾绒草，而显得格外稀有的乾坤转换丹，简单解释后不忘补充：“当然，我们天雷门大师姐应该还是能够看清你原本长相的。”
  燕茵茵点了点头，正要接过那枚听上去很厉害的丹药，却又被拦下。
  “等等，我觉得现在并不是个好时机。”
  林玄真想起自己要带着邱正阳去那蓬莱遗迹，这是个让人“消失”的好机会。
  修真界每年都有修真者在各处遗迹殒命，如果燕茵茵也在蓬莱遗迹里失踪，太自然了。
  简直就是神不知鬼不觉。
  她可真是个考虑全面的好师姐！
  这样想着，她收起丹药，对燕茵茵嘱咐道：“明日我会带你和邱正阳一同前往蓬莱岛，去那蓬莱遗迹里再服下这乾坤转换丹。还有你的名字以后就不能用了，新的名字和身份，你自己考虑好。”
  燕茵茵乖乖地听着林玄真的安排点了点头，没有反对。
  她现在有些迷茫，突然发现自己可以摆脱当下的困境，重获新生，她反而不知道自己到底想要什么了。
  林玄真与燕茵茵结下了还债契约，就不用再担心她会入魔。
  以燕茵茵这种有些包子的性格，叫她反抗或许很难，但让她为自己的新生而欠下巨大的恩情，偿还大笔灵石却很靠谱。
  她肯定是不愿意欠下恩情的，所以才能容忍虞清清这个名义上的师父对她这么些年来的苛待。
  由此可见，燕茵茵原本该是个善良的人，可惜一次次被最亲的人利用和伤害。
  若不是她林玄真，燕茵茵估计今晚就要入魔了。
  又做了一件好事，还是双赢的那种，林玄真心情极好，转身准备离开。
  燕茵茵忍不住叫住她，低声道谢：“林师姐，谢谢你。”
  林师姐大概是上天派来拯救她的吧？
  这个修真界带给她的恶意太多，差一点点，她就要听从心底那个声音，放弃自己了。
  林玄真对着这个将要还债很长时间的美人笑笑：“不用谢我，人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何况你本来就没做错什么。”
  就连她自己也是，无法选择自己的出生，连自己是个什么东西都还待验证。
  不过林玄真很幸运，从她前世有记忆开始，就是满满的正能量。
  偶尔产生的一点负能量，也很快会消失无踪。
  只有上一次对小师侄突然产生的莫名杀意，让她有些摸不着头脑。
  虽然一直无法结丹，但她有足够的寿命去探寻自己的身世，甚至还有祥瑞体质这样时不时带给她困扰的“外挂”，而且天道似乎也舍不得让她死。
  林玄真觉得自己简直拿着主角的剧本！
  可转念想到自己尚未结丹，她又否定了自己这个不着边际的猜测。
  像雷繁那种开山立派，修真界飞升第一人，拿的才是主角剧本。
  她是雷繁主角生涯中，一个难以忽视的污点还差不多。
  临出门前，林玄真不忘提醒她：“对了，你千万记得，在还清你欠下的灵石之前，你的命可不属于你自己。”
  千万别辜负她的好意，转头又跟虞清清搅和在一起。
  燕茵茵听懂了言外之意，眼眶一热，早已冰冷的内心深处又涌起了一阵温暖。
  只是那温暖在她极阴体质的影响下，转瞬即逝。
  她第一次主动在心里许下了一个承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