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和光点了点头，等他继续说下去。
  “在这个世界，我是天道，是世界的中心，是主宰……在另一个世界，我也许就只是个凡人、蝼蚁，只能苟且偷生。”
  他担心哥哥不开心，有所保留，将自己前世的真相说成了假设的情况，说成了‘也许’，即便如此，沈和光还是皱了皱眉，捏住了他的指尖，“怎么净是想些不好的。”
  沈明渊笑了笑，“是天道也没什么了不起，还不是被哥哥你治的死死的。”
  两句就将沈和光的眉心哄得舒展了。
  沈明渊低声念着，像在发问，又像在自言自语，“我在想，若这里只是大千世界中的一个……那它究竟是我的天堂，还是地狱？”
  佛学里实际没有天堂的说法了，道学里有没有他也不知，这个问题，沈和光回答不了他，别人也无法替他解答。
  沈和光见他神色，只觉得心中不安，将人的手指扣紧了，垂眼望着说道，“这是你的世界。”
  我的世界……
  寻常的几个字，在这时忽然成了解开谜团的钥匙，沈明渊忽然微微睁大了双眼，瞬时间茅塞顿开，只觉柳暗花明、云雾尽散。
  顿悟二字，不过如此。
  “我知道了！”他激动地立刻就要坐起，恨不得跑上两圈似的，“哥，我明白了，我明白了！”
  沈和光连忙起身，将他摁回床上坐好，“明白什么了？知道如何对付它了？”
  沈明渊肩膀一耷拉，“这倒是还没……”然后又猛地攥拳，抬头，眼睛里亮亮的，“可是我知道怎么保住这个世界了！”
  先前系统对他说了太多，真真假假的话掺杂在一起，他还一直担忧着，怕自己担不起天道这个重任，怕这个世界、还有这些人出事，怕系统事败之后走极端，闹出乱子无法收拾。
  如今他明白了鬼差的话，顾虑便打消了大半。
  他知道鬼差为何故意用‘业’的说法了，也知道鬼差实际上已经暗示了些什么。
  明白了这些，自然也就明白了‘系统’的目的，明白了自己该做的事。
  ‘业’也好，‘投胎’也好，都是佛学里的说法，可鬼差却突然在此时提醒他，说鬼差的称呼不对，也就是说所有的一切并非都和佛学中的体系一样，但投胎和业力的概念都可以在他的世界里作为参考。
  完成遗愿，就可以投胎，这是正常情况，因为灵魂会需要轮回，那么不能轮回的就是要留在地狱或天堂。
  这是他的世界，有他最深的执念、最契合他喜恶的一切，也有他最深的怨恨不甘、藏着他临终前最阴暗的设想，最终这世界会变成他的天堂，还是化作他的炼狱……也是由他来决定！
  他是天道，天道若是胜过业力，则为天堂，天道若是为业力所败，则为地狱。
  这是他的世界，也是他最后的审判。
  没有判官，没有功过簿，也没有什么神来测量他灵魂的重量、心脏的重量，有的，只是这一场考验。
  像是感应到了沈明渊的顿悟，天道之力再度觉醒，变得比原先更加强大、通透，五感的敏锐度也到了极致，一时间天现异象，夜空中无端晕染出数道绚丽极光，映着那一轮红月越发如同幻境，夜色是万里无云，却能听到龙啸般的雷动之声，仿佛有仙人渡劫。
  沈明渊有所感知，连忙起身打坐调息，双目瞳孔深处紧随心念，映出一幕又一幕画面，将一切他想看的送到眼前，将一切他想知道的送入脑海之中。
  他再不需要借助窥天镜，他自己的双目便是世间最具神通的灵镜。
  他瞧见了这世界化为独属于他的天堂时的模样，也瞧见了若‘系统’达成目的，世界崩坏后沦为炼狱时的残酷模样。
  百里之外，被识破一切的系统再也躲不过天道之眼的追踪，始终无形的那团黑雾涌动、膨胀着，逐渐变作真人大小，化为好似鬼魅游魂般的人形。
  他睁开双眼，面容逐渐清晰起来，迎着天道的视线无畏无惧地对视过去，赫然是与沈明渊原本长相一般无二的脸，也是众人在寿宴之上见过的那层易容模样。
  作者有话要说：
  七千字粗长更新奉上！！
  本想把加更一口气写完一起发，作为补偿（补偿没等到我更新的小天使们还有追杀我的四位祖宗|||啊，感谢大家在上一章用摸摸头和哈哈笑给予我码字的动力……），没想到写嗨了……一转眼就天亮了？！
  通宵了忘记睡觉，如果今天份的作者君还能醒过来，晚上就还有一更，醒不过来就是凌晨qwq
  关于世界、天道、穿越的设定，这里解释的差不多了已经，这个体系以后没准也会在别的文里沿用，因为超喜欢这个脑洞der！
  每个人都会在某一世的死后去往独属于自己的一个小世界~成为那个世界的天道，对于小明来说，最适合他的独属世界就是书中世界，对于别人来说，可能就是各种其它模样的世界~
  而这些独属世界，最终也会成为每个人的vip天堂/地狱~
  开完这个脑洞之后我自己想了下，如果是我的话，世界什么样不一定，但到了那个世界以后我必须是会飞的！
  第60章 天道
  就在沈明渊与它隔着千山万水遥遥对视的那一瞬, 它忽然勾起唇角，无声地笑了。
  像是被察觉真身、最后的伪装也随之破裂后的肆无忌惮, 那黑影的笑容带着丝毫不掩饰的可怕恶意, 只一眼便让沈明渊感到不适，猛地收回了视线。
  再次睁眼时，眼前又恢复成了自身所处房间的样子, 沈和光正目不转睛看着他，“明渊, 别勉强自己，你看起来脸色很不好, 除去它的事，就交给大哥吧，好吗？”
  明渊的眼睛有些酸涩, 像是睁着太久没眨眼般不适，轻轻一揉便有些发红, 看上去湿漉漉的,
  “哥……”
  沈和光笑了笑, 从床边起身, 像是曾经做过的那样拍拍他的头，“什么都别说了，明渊乖乖在家等我回来就好，到时候我们……”
  “哥, ”沈明渊以短促的声线打断他，抬手捉住沈和光的手掌, 神色认真，“我不能永远都被哥哥护着的。”
  而且鬼差说过，这是他自己的事，这样的叮嘱绝不是听起来那么简单，指的不光是鬼差不能插手，更像是在提醒他，业的事必须自己解决。
  他不是没想过让沈和光帮自己，甚至是向其它主角求助，但隐隐地、与显出真面目的业对视之后，沈明渊便多了一种不想让更多人看见它的感觉。
  到了这种境况下，直觉已经成了做决定时候的可靠依据。
  沈和光沉默了片刻，看上去有点落寞，“这样啊，”他垂下眼帘，将眼底的情绪掩盖，“明渊长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