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手骨不可能是因为正面撞击而碎裂的,您看,想要把一个人的手骨弄成这样的粉碎性骨折,只能是捏碎的，当然,您也能说是踩碎的,但是,缪妙少将的手背上，出了碎骨倒刺的伤口,并没有什么其他的伤……所以,我认为还是捏碎的。”
  谭封尝试着用手势演示给杨珥看,杨珥点点头,道，“没错……”
  “能捏碎缪妙少将的手骨,这个人的力气很大啊,或者说，不一定是人,还记得之前我说的那个领路的军士吗？那玩意基本不能称为人了。”谭封眯缝了一下眼睛，继续道，“更何况，缪妙少将又不是蠢货,怎么可能让一个陌生人来捏自己的手骨？能触碰到他的手,产生交握姿势的，应该……是他认识的人。”
  “所以，还是怀疑军士里面有非人的东西。”杨珥略微压低了声音说道。
  “是。可能就是之前那个领路的军士,也可能是还未被我们发现的东西。但是没关系，迟早都会露出马脚的。”谭封站起身，看着缪妙胸膛的塌陷，道，“这里，应该是被重创的，直面撞击。”
  他伸手比划了一下形状和长度，道，“应该是这种样子的，因为他胸膛的伤是一次性导致的，所以应该是等级武器迎面重击，因此他没有躲避的时间和余地。”
  杨珥想了想，点点头，觉得这个分析没问题。
  谭封定眸看着缪妙腿上的上，过了一会儿，他伸手触碰了一下缪妙的小腹处，微微侧头，道，“果然，胯骨也碎了。”
  杨珥：……
  不知道为什么，他真的觉得缪妙少将有点惨。
  “从胯骨，大腿骨，膝盖骨，小腿骨，甚至是脚骨都碎了……着两条腿大概是没什么用了。就算后来回到帝国医治，也是废人一个。”谭封微微眯缝了一下眼睛，道，“如果我没猜错，他的尾椎骨，乃至整条脊骨，背骨，应该都碎了。全身上下基本没什么好地。”
  “就算他活下来了……”杨珥叹了口气，“恐怕这辈子，也只能躺在床上了。”
  “也不一定。”不知道为什么，谭封忽然想起了自己那可怖又烦人的自愈能力，道，“活着就慢慢养呗，总有一天能养好的。”
  虽然杨珥觉得这个估计太过于乐观了，可是时至如今，也只能这么想了。
  “造成这种骨折，如果只是直面撞击，恐怕很难做到吧。”杨珥微微抿唇，道，“但是……如果是多人围击。”
  他的话没有说完，杨珥便知道谭封所指的是什么意思了。
  如果缪妙在毫不知情的情况下，被那种非人的东西围攻，的确会导致这样的伤势，这些东西伪装成他的身边人，紧握住缪妙的手，控制住他之后，用等级武器猛然袭击……不，也许都不需要是等级武器。
  如果真的是这样……那那个军士说缪妙在昏迷前说“不要进去”这句话，是真的还是假的？
  这一切的理论仿佛都出现了问题，似乎又回到了原点。
  “殿下，我们似乎还没查看周围的环境，也许能看出其他原因。”谭封笑道，“还有啊，殿下，这种猜测暂时就别跟其他军士说了，因为我们也不能确定，跟着我们进入这个中心基地的，还是当初上军舰的那波人吗？确定没有被掉包？”
  杨珥点头，他也有这种顾虑。
  他们二人从研究所这边走出去，一路上碰到不少军士，面色如常的点头示意，一出去，两人便立刻坐在了小美的背部，黑色的鹰翅展开，急急掠向其他地方。
  “空间进行移动的时候，两个空间之间会产生切割面，我们必须注意它的切割面，不然很容易受伤。”杨珥笑着，随意扬了一下手腕，道，“这就是后果。”
  “嗯。”谭封应道，将杨珥的手腕压下，不让他随意乱动了，道，“您还是好好养着吧。”
  “你觉得我们这次会看到什么？”杨珥忽然问道。
  “不知道，不过我已经做好心理准备了。”谭封的眸光微深，道，“您最好也做好心理准备。”
  杨珥点头，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吐出，道，“我知道，第八星域这么大的地方，却看不到人，就连尸体都看不到，可能是聚集在一处，也可能是被吞了。无论是哪种可能，也许当我们看到的时候，视觉冲击都会很大。”
  “星际发展了这么多年，已经朝着越来越文明的方向发展，可却还是存在星际狂兽，如同远古时代的残酷血腥。”谭封低声道。
  杨珥沉默了一下，他微微一笑，温声道，“也许正是在发展呢？虽然星际一直在发展，大家都朝着越来越文明的地方，但是，文明不代表仁慈，也许代表了更加的残酷。资料上所显示的母子分娩，现在几乎看不到了，基本都是在基因室培育出来的。”
  “殿下，您这个思想很危险啊。”谭封笑道。
  “可事实的确如此，孩子在基因室进行培育时，就会用仪器测试其智商，优胜劣汰，通过测试其发育程度，再通过数据比对，确定他是否有出生的资格，是否会对社会产生危害。”杨珥的唇角微微下压，他的眸光暗淡了一下，道，“优胜劣汰，从一出生就注定了……一旦发现这个生命体不对，就采取销毁措施，或者流放至其他低级星域。”
  “殿下这么想，陛下知道吗？”谭封有些好奇。
  “不知道。”杨珥偏过头，看了眼谭封，笑道，“这就你知道了。我从未跟别人说过这种话……但是真的，文明不代表仁慈，文明只是代表进步，但是无论是科技的进步还是其他方面，一旦规则更加完善，淘汰制度也就更加完善，在这种强大的武力之下，任何一场小小的战斗，都会剥夺无数人的生命，而这些生命最终化为了数据库里冰冷的数据，成为了下一场战争的参考值。”
  “这样也没什么不好。”谭封笑了，道，“至少牺牲了小部分的失败品，为大部分的人留下了一个完善的，和平的世界。有时候，为了大部分人的安全，牺牲小部分的不安定因素，也是十分正常的。”
  “也许只有这么想，能让我感觉好受点，但是实际上，我们都有错，也都有罪。”杨珥面带笑意，他道，“但是这是必要的，有罪便又罪吧，我……已经不在乎了。”
  他有身为储君的宽容和仁爱，但是也有未来帝位的手段与杀伐，必要的牺牲在所难免，他能做的，就是别让这些牺牲白白浪费了。
  两人交谈期间，小美已经掠向了一片树林，这片树林也许都不能称为树林了，因为从中间开始，四周的树木全部倒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