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大成的一番话听得林微晴直皱眉头。
  给口饭，给个住的地方就行了？这话怎么听着怪怪的呢？
  方大成见林微晴这表情，也猜出了个大概，便继续说道：“这个张二山也是个苦命人，老婆孩子早在几年前就都死了，就剩下他老哥一个。家里的房子、地啥的也都充公了，就留了这么一个在工厂看大门的工作，这要是再丢了，他也就只能是去要饭了。”
  听着方大成的介绍，林微晴的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那个张大爷她接触过好几次了，是个特别和善的老头儿，说起来她能认识方大成，张二山的功劳很大。
  一个孤寡老人，又是个好人，林微晴还真不忍心就让他这么失业。
  不过看大门的工作林微晴早就已经有计划安排了，所以张二山就算留下来，也绝对不可能是继续打更看门。
  见林微晴听了自己的介绍后依旧皱着眉头，没有表态，方大成心里一沉，知道张二山是不能再留在饮料厂，心下也是无声叹气。
  “丫头啊，要是……”
  “方叔，张大爷的事，我来安排。至于这个工资，你就先代他领了吧。告诉他安心过年，至于以后的安排，我肯定不会不管他就是了。”
  “丫头，你的意思是……”方大成眼睛一亮，满是希冀的看着林微晴。
  只见林微晴微微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工厂这面的安保工作我会安排另外的人来做，至于张大爷，他的年纪已经不适合再做这种工作了。不过具体要做什么，我还得好好的想一想。但是让他放心，我绝对给他安排个比看大门更舒服的工作。”
  “那要真是这样，我可得替他好好谢谢你了。”方大成松了口气，“要我说，他这年纪也不该再看大门了，而且总是白天黑天的熬着，身体也受不了。”
  “嗯。”林微晴点点头，“安心过年，其他的，我会处理。”
  说完，林微晴对着其他人招呼了一声，众人出了食堂，坐着大卡车离开工厂，直接去了林微晴临时租的一个小院。
  县里的楼房要比镇子上多一些，不过还是以平房为主。
  年前的这几天要忙着饮料厂的事，不好来回坐车折腾，所以林微晴便索性租了个院子。
  院子不算大，但厢房正房的屋子不少。
  林微晴一个人一个屋，叶弘毅和林家三兄弟则是睡在大屋的大炕上。
  秦升带来的几个兄弟住在了厢房，虽说不方便做饭，可大家凑在一起，吃饭了就去张师傅的小饭店点餐，倒也热闹。
  最重要的是这个院子有两个门房。
  门房的门在门斗两侧，对着街面各有一扇窗户。
  临时开个门店什么的，卖点东西倒也方便。
  晚上门房里没人，都是空着的，入了夜，林微晴进了门房忙活了一番后，第二天门房里面就变成了库房。
  除了门口通往窗户处留下了只能一个人走动的过道外，其他地方都是堆放着各种新鲜的水果蔬菜。
  到了窗户的位置，倒是留下了能站着两个人的位置。
  一个人负责过称，一个人负责收票收钱。
  上午刚过九点，这两个门外对外的窗户就被人从里面打开。
  刚一开，就看到路边站着十来个人，一个个的都是双手插着袖筒子，头上的狗皮帽子、棉帽子都是放下了耳朵，露出来的一张脸通红通红的，也不知道是冻了多久。
  三两个人凑在一起，一边不停的跺脚，一边说话，一阵阵白雾从他们的嘴里散出。
  “开了开了！”
  有人发现了窗户被人打开，赶忙招呼起来。
  呼啦一下，十几个人都凑在了最先开的那扇窗户前。
  随着大门被人从里面打开，秦升的身影出现在了大门口。
  “你们都是来买东西的吧！把工厂发的票都准备好了，还有钱也都准备好。所有的青菜，一块一斤，凭票购买，五毛一斤，每个人最多只能购买五斤。这一侧的窗户卖水果，一斤水果，两块一斤，凭票购买，一块一斤，每个人最多购买五斤。有票的，站在左侧排队，没有工厂发的票的，站在右侧排队。优先卖给有工厂发的票的人，其他人，都往后排。”
  随着秦升的一番解释，众人的反应各异。
  有的人兴奋的去排队，也有的人打起了退堂鼓。
  五毛钱一斤的青菜？
  太贵了！
  猪肉才不过一块多一斤啊！
  至于那个水果，那就更贵了，一斤就要一块嘞！
  没有票的路人听到这话，也是大吃一惊，不过他们对新鲜的蔬菜还是很感兴趣的，至于水果，倒是也想挑上一两个，就算自己不吃，给家里的老人孩子甜甜嘴也行啊！
  过年了，一般人家在花钱上面都会比平常要大方许多。
  这次卖菜卖水果是由秦升出面，而在中间操作、维护秩序的人，自然也就是秦升的人在负责。
  至于这些水果蔬菜的来源，林微晴也早就和秦升打过招呼，说是她自己联系的客商送的，不过还是冠秦升的名。
  秦升本来还想拒绝，不过在看到叶弘毅对他微微点头的动作后，便一口应了下来。
  林微晴是从哪里找到的货源，秦升不关心，毕竟有叶老大在，林微晴会有这样的供货商，他一点儿都不奇怪。
  至于担上他的名的事，秦升就更加不介意了。
  秦升经常去南方沿海城市，所见到的世面是一般人都不曾见过的，所以无论是眼界还是心里承受能力，也要比一般人都强许多。
  卖菜卖水果的事一忙活就忙活了一整天。
  门房里原本满满当当的东西等到了晚上时，就只剩下了一些烂菜叶子。
  水果那面干干净净，除了空气中还残留着水果香气外，其它的，就算是一片叶子都没瞧见。
  当晚，这个出租房的大屋里。
  林微晴坐在炕头，林家三兄弟、叶弘毅、秦升，以及秦升身边最得力的两个年轻人围坐在一起，炕的中间堆着一堆毛票。
  秦升身边的两个年轻人一人手里拿着一个本子，上面分别记录着今天凭票购物的人员名单。
  “……总共是一百五十二人，剩下的就都是全价购买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