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识破
作者:关忆苝      更新:2023-04-28 21:10      字数:2112
  执歌反倒有些羞怯起来,微垂着眼眸,小声道:“我想请你在立春之日陪我去山下祈春镇,我想去买布料。”
  萧夕好奇问道:“你执掌整个布坊,还会缺布料用?”
  执歌脸颊飞红,颇显俏美:“布坊所织布料式样陈旧,早就不时兴了,祁春镇最大的布店里有今天最流行的式样,狱台城就只有你与我同为女子,我就只好烦劳你陪我去挑选布料啦。”
  想起执歌前天为猎祜吃醋的事,萧夕便猜到执歌的意图,她定是想做身漂亮衣裳去讨猎祜欢心,这份小女儿情思,萧夕自然不好推辞,况且据牛耷所言,辟马在立春之日亦会出城去山下祈春镇,正好借此机会去打探一番。
  于是萧夕答应道:“好,到时候我陪你去祈春镇。”
  执歌乐道:“你真好。”一抬眼正好看见太子白泽捂着胸口,脸颊微白,不由皱眉,“辟马居然给你配这么个病怏怏的人来伺候,改天我让长兄给你换两个身骨好的。”
  萧夕忙哄道:“不必换,反正用惯了,布坊事情繁杂,执歌狱官还是快些去吧。”
  执歌拎着软鞭,又瞥了太子白泽一眼:“就算不换,也得请妙常医官来瞧瞧,他医术高超,最喜欢琢磨各种疑难杂症,人虽有些古怪,性情倒好。”说着便转身离去。
  萧夕走到太子白泽跟前,望着他微白脸颊,关心道:“今天怎么会不舒服?大医给的药不管用吗?”
  太子白泽轻轻摇头:“昨夜跟人交手,疲劳所致,并无大碍。”又凝视着萧夕,眼眸露出锐利锋芒,“你该不会要赶我走?”
  萧夕顿时“噗哧”笑出声来:“我怎会赶你走,我还指望你帮我对付辟马呢。”转念又道,“既然执歌说这位妙常医官医术高明,改日我会想办法请他来给你瞧一瞧,说不定他真有办法治好你。”
  太子白泽暗暗苦笑,自己这病乃天生胎症,连天昭台的御医都束手无策,又岂会被小小医官治好,然而却不忍拂却萧夕好意,只好微微颔首。
  萧夕含笑道:“今夜估计要更晚才回来,别等我吃饭。”说罢便抬脚朝门外走去,很快消失在黑石路上。
  萧夕日夜赶工,终于在立春之日前将抄录的册籍全部交给老狱官,总算不辱使命。
  待到立春当日,卯时一至,整个狱台城撞响浑厚钟声,城中所有犯人悉数聚集在西城门下,换上寻常百姓所穿的麻褐衣裳,接受狱卫核查牌碟。
  萧夕就站在城墙上,望着下面脸上带着欢喜神情的熙熙攘攘人群,不由心生感叹。
  执歌站在萧夕身侧,看着萧夕脸上露出怜惜神情,轻轻拍了下她肩膀:“或许你觉得这些人看上去很值得同情,他们终年都被关押在狱台城里劳作,只有每年立春之日才能够获得一天的自由。”
  萧夕轻叹道:“我知道他们都是犯下过错之人,然而现在他们却都是期盼与家人团聚的寻常百姓而已。”
  执歌却神情凝重:“你的心实在太软,对于那些残暴不轨之徒,你若同情他们,只会给其以机会,反过来被他们所害。当年狱台城前任医官私通城外药铺从中牟利,阿兄念在他家中夫人病重难治,本欲从轻责罚,然而这个贼医居然给阿兄下毒,当时阿兄还剩最后一口气,命人把他抬到赏罚阁大殿,当场治了贼医的罪将其杖毙。”
  原来狱台大人的病是这样来的,萧夕又问道:“你刚才说狱台大人被医官下毒差点害死,那么后来呢,是谁又把他给救了?”
  执歌答道:“就是妙常医官,他恰好在祈春镇行医,只略施医术就解了阿兄之毒,从那之后阿兄就把他留在狱台当医官。”
  看来这位妙常医官果然名不虚传,有机会一定要请他给太子白泽治一下病。
  萧夕正琢磨着,突然眼尖地瞧见辟马肥硕的身影在人群里耸动,他穿着灰褐衣裳,戴着斗篷,夹杂在人群中很是低调,却被萧夕一眼识破。
  萧夕忙对执歌道:“赶早不赶晚,咱们现在就去祈春镇上给你挑布料去。”
  二人早就换上百姓衣裳,这会儿便走下城门,混在熙熙攘攘的人群里朝着山下祈春镇走去。
  祈春镇坐落在狱台城山脚下,因着狱台城是整个才州唯一一座狱台,全部郡县的犯人都被关押在这里,因此前来探监的百姓都会在祈春镇歇脚,镇上热闹繁华。
  尤其是在立春之日,狱台城所有犯人都会被准允出城,来到祈春镇与家属团聚一日,因此这天镇上便会异常盛闹。
  大街上因为国丧之故,歌舞坊悉数关门,然而其余门店却依旧顾客满盈,许多百姓在门外放鞭炮庆祝立春,祈求风雨调顺,五谷丰登。
  萧夕携着执歌就跟在辟马身后,隔着闹哄哄人声,辟马独自一人,根本没发现被人跟踪,而执歌则只顾着看大街上的热闹,亦没注意到辟马。
  冷不防一家店铺突然燃放起鞭炮,噼啪乱响,人群一涌,便将萧夕与执歌挤开,瞬间隔开数丈之外。
  萧夕眼见辟马在前面拐角一转不见,忙弯下腰在人群里穿梭,好在她身材娇薄,轻盈灵活,总算没有跟丢,眼下两件事无法兼顾,萧夕只好暂时弃执歌不顾。
  辟马扭动肥硕腰身在街巷间穿行,还不时警惕朝周围张望,最后走进一间周围僻静的农舍里。
  萧夕贴站在小巷外面的街角看得真切,正准备追上去,却听身边传来不耐烦的驱赶声:“快走快走,别挡在跟前,今天客人多,没有剩下多余的饼!”
  萧夕循声望去,原来小巷口对面有一家面饼摊,两个垂髫小孩一大一小,衣裳破旧,正眼巴巴瞅着新鲜出炉的面饼,想来是饿得很,被来来往往的人群撞来挤去也不愿离开。
  年纪稍微大点的男孩手里握着一枚铜贝,指着被店主扔在炉边的半张饼,商量道:“老板,这张饼烤破了,多半卖不出去,我用一枚铜贝换这张破饼,可以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