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吗？你也太多心了！”陈树冷冷一笑，一脸无辜地摊开手掌。
  纪乐言无奈地瞪了他一眼，陈树则一意孤行，走到叶凡身边，笑道：“叶凡，当年你也是咱们学校风云人物，现在混得也开。可是，咱们班也没有几个发达的同学，档次也低了，你可不要嫌弃啊！”
  叶凡没想到陈树这个当年毫不起眼的角色，现在也变得狠辣起来，不过，也不以为意，淡然一笑，道：“这酒店档次不低啊！以前我也过来吃过，我哪有那么多讲究！”
  “原来你来这里吃过？”陈树明显不相信，笑道：“我定的包厢是918包厢，寓意——‘就要发’，可是专门为你这个民营企业家讨个彩头啊！我们混体制内的，也不需要扒拉钱不是，你们先上去吧！我等等楚南他们几个，他们不认得路！”
  叶凡点了点头，和郭星雨、刘丹一起向大厅走过去，叶凡却把衣领树了起来，也把手机关了——刚刚收到乔曼的短信，说要让他陪吃饭，叶凡随口扯谎要陪老爷子，乔曼本来就住在这里，这会儿要被乔曼撞到，叶凡就没办法解释了。
  纪乐言站在寒风中，看着叶凡走进了大厅，扫视了着徐徐飘落的雪花，吐出了一口浓重的烟气皱眉说道：“陈树，你到底想搞什么飞机？好好的同学情谊，你这么搞很过分啊！”
  “过分？”陈树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你们就是心软，当年，叶凡把郭星雨搞得骨折，把我鼻梁骨打断！他叶凡眼睛都不带眨一下的，下手忒黑！要不是你们几个拉着，他能把我打死！今天见他落难，不好好折腾他一下，对得起当年他那几拳头吗？”
  “你凭什么折腾人家啊？”纪乐言笑道：“就显摆显摆你现在多威风，官多大，认识多少牛逼人物？人家混企业的，也不见得比你差啊！”
  “你们也就是好骗，他这种搞皮包公司的，黑的能说成白的，稻草能说成黄金，你没看他吹牛逼，还说来这酒店吃过饭，却把衣领竖起来遮住脸，那是他心虚了！”
  “他就是虚荣一点，往自己脸上贴金，吹吹牛逼，又算得了什么啊？”
  纪乐言劝说道：“这不是人之常情吗？你就不虚荣不爱装逼了！你丫别那么咄咄逼人，得，你等楚南他们吧，我这就进去了！冷！”
  还好，叶凡没有撞见乔曼和陈兵，直接来到了918包厢，叶凡坐下来，问郭星雨道：“星雨，你们和陈树很熟悉啊？”
  “对啊，我们都住在羊尾巴胡同，其实我和刘丹、纪乐言他们，都住的挺近。当时我们都是住家里。”郭星雨笑道：“我记得当时你是寄宿的，倒是不知道你住在哪里。这些年，也没有办法找你。”
  “我原来住青云巷那片。”叶凡笑道，“现在企业、人脉都在东海，回来的越发少了。”
  郭星雨、刘丹毕竟是小家小户出身，视野终究有限，不知道和中南海一墙之隔的青云巷意味着什么，也就没有多问。
  等了片刻，纪乐言就走了进来，先是递给叶凡一根烟，笑道：“老鼠一个人在外面等楚南那几个同学。”怕叶凡心中不爽，劝说道：“你别跟他一般见识，他这年工作比较顺利，买了车买了房，就不知道自己几斤几两了，咱就当打土豪分田地，蹭他几杯酒，由着他装逼得瑟去！”
  “放心。”叶凡笑道：“你们今天要是真要有仇，就只管在酒桌上报仇，我多少都接下来！就当还债了！”
  纪乐言没想到叶凡那么大度，对他更加佩服，在他肩膀上拍了两下，笑道：“哥们你太敞亮了！”
  拉过一把椅子坐下，亲热地和叶凡聊天：“刚才在车上，我不愿意和陈树较劲，话还没有说完。就民营企业的发展，我认为有一个量变引起质变的问题。民营企业或许初始阶段比较困难，受到官员、政府的刁难。但是真发展到一定规模，那就是政府为了财政收入，要招商引资，求着民营企业入驻！所以，叶凡，哥们真心地期盼你不要怕眼前的困难，坚持下去，做成大事儿，也给陈树那小子看看！”
  纪乐言的思路比较广阔，倒是让叶凡刮目相看。
  而且，虽然陈树事业上比他有起色，性子又张扬跋扈，但是，纪乐言的气势也没有被他压下去，刚刚在车上，反而能为叶凡说话，也说明这个人能坚持主见并且不卑不亢的人。
  叶凡看刘丹眉目如画，姿色和郭星雨相比不遑多让，也是班花、校花一级的人物，但也能死心塌地地跟着纪乐言过苦日子，说明这个人还是有人格魅力和能耐存在。
  叶凡并不介意陈树的装逼行径，当年那个叶凡的确做了不少埋汰事儿，他现在也只能兜着。
  叶凡一边抽烟一边笑道：“你的想法是不错的。华夏医疗改革方案提出，要促进民营医疗卫生服务业的发展，为居民提供多层次全方位的医疗服务，以弥补公立医院的不足，所以，民营医疗卫生服务企业会有更长远的发展！”
  “叶凡你倒是有雄心壮志啊，这一番话说得跟财经节目访谈似的！”陈树在二十多名同学簇拥下走了进来，笑道：“这是准备先预演一番啊！”
  “我瞎扯呢！”叶凡笑着起身，和几个同学握手，大家都能叫出叶凡的名字，还能随口讲出他几件埋汰事儿。
  但是叶凡还真得记不起来他们的名字了。大多只有一些很模糊的印象而已。毕竟，燕京四中学生分化的很厉害，叶凡这种豪门权贵组成了一个相对神秘和团结的小圈子，和他们这些平民子弟并无很多交集。
  本质上，这次聚会的发起人是陈树，他先致辞，气氛很是热烈，但是，入座的时候，虽然没有经过刻意的安排，但各座位的亲疏远近就彰显了出来。
  陈树自顾自地在第一个桌子的正中坐下，其他一些混得不错或者有一些背景的同学都挨着他坐下，那个桌子立刻就坐满了。
  叶凡则主动选择了第三个桌子，郭星雨则挨着叶凡坐下，纪乐言迟疑了一下，也拉着刘丹笑道：“咱们和叶凡坐一起，那边太挤了！”
  叶凡这个桌子的，大多是一些混得不怎么如意的同学，大多是在私企打工，有的甚至在街面上摆摊度日。
  短暂的交流之后，酒菜上来，大家喝了几杯酒，气氛也变得热烈起来。有人生活如意，更多的则不如意。
  叶凡读的是五年制的医科大学，他们中的很多人则已经工作了两年，每个人都有这自己不同的人生轨迹。
  有的已经结婚，有两个女同学已经当起了小妈妈，但总体来说，大家当年的雄心壮志已经被时间打磨得彻底消失了，在平淡的生活中归于平凡，被房子车子票子弄得纠结不堪，再没有了当年的单纯和无忧无虑。
  有的人说自己已经资产百万元，发了点小财；有的则痛恨自己的老板黑心，加了无数班，薪酬却微薄得可怜；有一位女同学则说自己的老公现在已经做到了公司副总，年薪百万元，还有带薪旅游；有的则说，自己的未婚妻是某大型国企董事长的侄女儿，明年他就能调到那家国企担任高管。
  而叶凡那个桌的人，则显得有点沉闷，大多数人混得并不如意，只能默认不语，意兴阑珊地吃菜、喝闷酒。
  那个说老公已经升到公司副总的女同学问郭星雨，道：“星雨，你还在那家餐厅做服务员吗？当年你在学校里也是班花啊，总不能怎么埋没了自己……”
  “我还在那里工作……”郭星雨并没有提出自己刚刚被提拔为领班的事情说出来，这点成绩对她来说很值得开心，但是在别人看来，依旧不值一提。
  叶凡笑着说道：“星雨，我相信你，只要努力，就一定能做出一番成就的。行业并没有高低贵贱之分。”
  “叶凡，你还是先管好你自己吧！”
  那名未婚妻是大型国企董事长侄女儿的男同学接着酒劲儿说道：“当年你在学校也是风云人物，但是，那是打架打出来的。你看人家陈树当年不显山不露水的，不也混出来了？”
  那名老公是公司副总的女同学则附和道：“是啊，叶凡，学校和社会不一样，在学校，你怎么捣蛋，大家顾念同学友谊都由着你，但是，在社会上，还得要努力啊！你看看陈树，现在都混到副科级了！还在卫生部的要害部门！”
  说话间，大家都不无艳羡地望向了陈树那个桌子，那个桌子的同学都是一些事业有成的人物。
  有的刚刚做一两年就是副科级干部，有的是企业高管，还有几名自己做生意的，都已经有小一两百万的身家！
  提到陈树，好几名同学都感慨起来，说他在学校的时候，一点不起眼，成绩也一般，现在却混得是最不错的，根本没法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