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女人，不管她有多么坚强，身为心爱着她的男人，都不会忍心看到她独自死撑的样子。
  此刻，我就是如此。
  我已然确定，在我离开乌镇去秦皇岛的这几天里，佟雪也经历了什么事情，且，那些事情是她不愿跟任何人诉说，想要凭借自己独立承担的。
  我记起了过往，那个秋夜中，离我而去的决绝女人。
  彼时的佟雪，一力承担起了生活给她的磨难，她不想拖累我这个出身平凡的男友，所以找了一个男人无法容忍的借口与我分手，自己筹钱治疗父亲的病症。
  幸好，老天会在一些时候眷顾可怜人。
  佟雪有白湘那样的一个朋友，佟父也因为积极治疗，摆脱了病症......从白湘口中得知这一切的时候，我无比自责，也无比压抑，我没有想过自己会跟佟雪还有什么故事。
  但命运，总会跟人开上一个又一个的玩笑，她来到了乌镇，就在我身边跟我一道创业。我知道，这次自己不能再放她离开了，对她表露了心意，也许诺往后余生跟她牵手走下去。
  她说，她担心我是因为遗憾而重新对她表白，所以有了三月之期。
  我可以等，不过九十天而已。
  可现在，在我从秦皇岛回来之后，当我再度提及约定，佟雪竟然有了否认的意思！我怎能不误解？在误解的同时，残存的理智，也让我发现了问题。
  这个时候的佟雪，跟三年前那个秋夜里的她，有了重合在一起的趋势。
  她，又承担了什么事情？
  即便语气柔和，我依旧是从正面问出了缘由，并且，我在心底告诉自己，不管佟雪找什么借口，我都要从她这里知道真相，跟她走下去。
  正如我在医院时看透的那样：张瑶身边还有亲近的人陪着，佟雪在离开了北京之后，身边还有谁呢？
  佟雪没有言语。
  在我问过自己的疑问之后，她就一直保持着沉默。
  桥里桥上的行人换了一批又一批，河道上也没有了游船......时间，就这样悄悄地流逝着。我跟她一起保持沉默，在这份沉默里，我没有心慌，也没有焦虑。唯一存在的想法，便是希望佟雪能够坦诚。
  不管最后的结果如何，我都想知道她现在承受的东西是什么。
  一阵风过。
  她的发梢重新被风吹的凌乱，只见佟雪轻轻抬手，将它们归拢到一起，她终于开口对我说道：“陈默，我真的什么事情都没有，只是想明白了一些问题而已。”
  “那你犹豫这么长时间？”
  她一开口，我就选择了不去相信。
  “我只是在消化问题，不行吗？”佟雪侧过了身子，淡淡的说：“我在想，自己究竟是哪里让你产生了误解......还是说，是你活在自己的世界里，用你的意志来想我的事情。”
  平淡还是冷淡？
  佟雪的这种语气，让人多少有些心寒。
  长吁一口气，我对她反驳道：“我了解你，就像你了解我一样。”
  谁知，在听过我这句话后，佟雪直接很大声的说：“你了解我？你凭什么说自己了解我？”
  “就凭我是陈默，是你这辈子唯一的一个男人！”
  我没有因为她的质问而逃避，也没有因为我的心绪而慌乱......就这样简单，甚至有些粗暴的将自己内心深处的想法说了出来。
  因为了解，因为我曾、也想在未来，是她的男人。
  猛的，佟雪蹲了下去。
  双臂抱着头，轻声呜咽。
  很突兀。
  我不知道自己哪里说错了话，但，让自己心爱的女人哭了，就是我的错。我赶忙走到她身边，蹲了下来，右手轻轻搭在她的肩膀上。
  “小雪，有什么，我跟你一起承担。别自己扛着了，那样很痛苦的。”
  我原本觉着自己可以扳回一城，但在我看到她眼泪的刹那，我就知道，自己输了，输的很彻底......相比于她对我感情的宣判，这样的方式，更让人难以接受。
  至少，宣判的时候她没有流泪。
  “陈默，为什么你要逼我？”佟雪声音哽咽的问。
  “我只是不想看到你痛苦......那样我会觉得自己无能，小雪，我不是一时冲动，也不是因为愧疚，才想要跟你结婚的。”
  “那是因为什么？”
  佟雪依旧没有抬头，“因为我只是你最为合适的结婚对象，对吗？”
  “不......”
  我下意识的想要反驳，可在不字脱口而出后，我心中又有些动摇。
  “别傻了，其实她才是......她可以让你少奋斗三十年，她也很爱你。”
  佟雪开始把我往外推。
  这点，更是我不敢想象的事情！毕竟，不管男女，对待感情都该是自私的啊。
  “我已经跟她了断了！”
  “真的么？......就算你跟她了断，可她未必想要跟你了断。”
  “是她自己说的。”
  “......所以，最后的结果，就是你出现在我面前，进行所谓的忏悔？”
  “......”
  即便哭泣，她也那么有理智。
  真他妈像个笑话。
  “怎么不说话了？”佟雪再度对我问道：“是被我戳破心事了吗？”
  闻言，我从地上站了起来，摇晃着身体说：“佟雪，你不想告诉我可以，但你不应该这样伤人的......你自己问问自己，这么些年里，我陈默，他妈的有没有做过什么对不起你的事儿？你可以质疑我的人品，可以质疑我的能力，唯独，你不能质疑我的感情......在面对你的时候，我真是纯粹的。”
  心，很疼。
  我想就这样的陪伴在她身边，帮着她一起承担，那些让她感到绝望的事情。
  可佟雪却一味的将我向外推，用行动，用言语。
  我可以确定她有苦衷，但，这就是她的理由吗？爱情并不是像歌词里形容的那样，它不是精神鸦片，也不是无聊的消遣。
  爱情，是两个人之间，灵魂与肉体的契合！
  一个人自私或高尚，都无可厚非，可是两个人的时候呢？成全是爱，但不是爱情。同理，高尚也一样，我只是个平凡的男人，要的不是什么大爱。
  我要的，不过是两人三餐四季的小爱。
  她却不能给。
  或许，别人眼中的佟雪是对的。
  但在我心中，她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