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沐汐不甘地停下嘴边还没说出的话，转而问道：“那我们现在还去问古副会吗？”
  “问。”
  好不容易遇到古副会在，她怎能放掉这个机会？
  两个人走了过去，就看他们仨正好站起身。
  季凝芷眼尖，立即迎上去，“副会，你现在空吗？我写了幅新的书法，想让您指教一二。”
  古鸿衍正想跟乔奈奈说话，闻言只好停下，转头看向季凝芷，“好，我看看。”
  季凝芷虽然天赋不够，可她勤奋，经常来办公室找他指教，他也乐意教这些娃娃。
  “奈奈，你也过来看看，你好歹算她们的前辈，指教一二。”
  古鸿衍已经接过季凝芷的书法摊在桌上，朝乔奈奈招了招手。
  乔奈奈不喜那两个女孩，可古鸿衍这么说，她也只好站起身。
  季凝芷不悦地蹙起眉头。
  这个女人一看就是空有脸的花瓶，让她点评她的书法？她会吗？
  那个女人还真是没自知之明，居然还装模作样地看着。
  古鸿衍瞅了一眼后就转头看向乔奈奈，“你看看，有什么说什么，说错也没关系。”
  乔奈奈的水平比季凝芷她们高了不止一个档次，特别是这段时间他们视频沟通了不少书法技巧，让他对乔奈奈的了解更深。
  她的造诣远不止眼前这么点。
  “虚有其表。”乔奈奈堪堪落下四个字，脸上没有丝毫起伏。
  古鸿衍面色露出喜色，还没来得及发表意见，季凝芷就语气冷厉愤然地问道：“你说什么虚有其表？”
  乔奈奈抬眸，淡淡瞥了她一眼，缓声道：“太在意字的骨架，缺少了字的内涵底蕴，就像是没有学识的花瓶。”
  她说得一针见血，季凝芷却听得怒火中烧。
  “你会不会看书法？说我的字虚有其表？没有内涵底蕴？你有眼睛看吗？”
  季凝芷对着乔奈奈一阵狂怼。
  她对自己的书法一向自信，现在却被一个外行人这么点评，说不气，谁信？
  乔奈奈只是应古鸿衍的请求来鉴这幅书法，而不是来跟吵架的，听见季凝芷这么说，脸上神色冷漠孤傲，并没有想回复她的意思。
  古鸿衍听见季凝芷不顾青红皂白就说乔奈奈一通，护犊子的他顿时皱起眉头。
  “奈奈说得一点都没错。”古鸿衍浑厚富含压力的嗓音传出，眼神犀利地看着季凝芷。
  “你的书法不仅虚有其表，还落笔不顺，过于苛刻要求骨架子，忘了书法本身需要的力道与劲道。”
  古鸿衍的话比乔奈奈还犀利还更直戳人心。
  季凝芷被古鸿衍这么说，脸色一阵煞白，心脏顿顿抽疼，难堪地攥紧拳头。
  “副会……”
  她咬着牙，艰难地吐出两个字。
  “我之前跟你说过好多次，让你放心写，不要过于要求漂亮的外表，要琢磨劲道。”
  “你倒是有点进步，可现在写出来的字，还是一样，你这水平，顶多比初学者好点。”
  “做人贵在虚心接受别人的意见，而不是一味的固步自封。”
  古鸿衍也是爱才心切，语重心长地跟季凝芷讲道理。
  本来这次还打算带她去见见世面，可她这性子着实不太行。
  季凝芷满脸羞赧，低垂着脑袋，眼角还泄露一丁点怨恨。
  若不是乔奈奈出现，她才不会古鸿衍说得这么难看！
  她是新生界的第一名，怎么可能输给一个外行人！
  可古鸿衍这么说，她又能怎么反驳？
  她压了压心头的难看和怒火，扯了扯嘴角，“副会，我知道了。”
  “乔小姐，对不起，是我有眼不识泰山。”
  她认错态度很好，道歉的态度也很好。
  古鸿衍不悦的神色才缓和些许，捏着胡须点点头，“知错能改就好。”
  “副会，凝芷也是一时情急才那么说乔小姐，您别怪她。”
  事情都快解决了，汪沐汐才出来做和事老。
  “副会，乔小姐，你们看看我的书法吧。”
  她勾着温柔的笑意，虚心求教，不像季凝芷那么瞧不起乔奈奈。
  季凝芷眼神暗沉地看了眼汪沐汐。
  她刚才明明跟她一起瞧不起乔奈奈，现在却让乔奈奈帮她看书法，呵呵……
  “副会，你看吧，我就不看了。”
  乔奈奈可不想再乱七八糟被人怼一通，再说，她也不太想帮这个人看书法。
  古鸿衍似乎明白乔奈奈的心思，也没逼她，点点头，“那你跟老莫去旁边坐坐，我等下再带你去逛逛。”
  “好。”乔奈奈神色不变，看了眼莫天尧，两个人去了旁边坐。
  古鸿衍看着汪沐汐的作品，婉转地点评几句后就让她们回去。
  临走之际，季凝芷还暗暗瞪了乔奈奈一眼，不过乔奈奈并没有注意到。
  莫天尧很能聊，乔奈奈烦躁的情绪一下子就烟消云散。
  古鸿衍走过来，看她，“其他部门的部长还在外面有事，老闵等下会回来，我们在这里等等他，见个面再出去看看帝都大学。”
  “好啊。”乔奈奈欣然应下，“不过帝都大学我之前逛过，也不用再特地去逛。”
  她来国书协主要就是认人，再顺带看看自己的师兄。
  她一直只知道外公收了徒弟叫闵硕康，是国书协的会长，却一直没见过面。
  “也好，那等下我们就留在国书协交流书法。”
  古鸿衍本来就是打算让乔奈奈多留在国书协一会儿，多写写字。
  可又怕她一小娃娃跟他们这些老头子在一起太无聊，才想着带她出去逛逛。
  乔奈奈：“……”
  古副会真是爱字如痴啊！
  不过想当初，她外公也是这样的，为了写书法，能一天都不从书法出来。
  更是早早将公司丢给舅舅管理。
  “好。”她笑着应下。
  等了两分钟，闵硕康就回来了。
  “老闵你可终于回来了，我们正要去写书法。”古鸿衍说着闵硕康，起身将他拉过来。
  “看看，这个就是我跟你说过的乔奈奈，你认识吧？”
  他像是献宝一样跟闵硕康介绍乔奈奈。
  闵硕康停顿了几秒钟就认出眼前的人，脸上的线条都柔和了，喊道：“奈奈。”
  他去h市学艺时，乔奈奈正在学校读书，他只看过她的照片。
  她是越长越漂亮，不过整体骨骼倒是没变，一眼就让人认出来。
  “闵师兄。”乔奈奈落落大方地朝他点头，抿唇一笑。
  “啊？”莫天尧有点发愣，“你喊他闵师兄？那你们岂不是同辈的？”
  他本以为可以当乔奈奈的前辈或长辈，可人家跟闵硕康是同辈……
  “嗯。”闵硕康点头，转头看向莫天尧，“我跟奈奈都是师从李老，她喊我一声师兄是正常的。”
  莫天尧：“……”
  好吧，少了个小辈。
  “你们叙旧就等下次吧，我正想跟奈奈交流一下写书法的事情。”
  古鸿衍走过去拉住乔奈奈的手腕，将她往桌子那边带。
  上面已经摆好上好的宣纸，笔墨纸砚全是现成的。
  在古鸿衍的催促下，乔奈奈提笔写了几个字。
  她也没刻意压制住自己的天赋，用中上的水平写下的。
  古鸿衍立即夸道，“你这水平是又进步了！不亏是我看上的人！”
  他拿着放大镜又凑近看了几眼，“你快多写写，要是能超过乔哥就更好。”
  到现在他们国书协都没找到乔哥，乔哥就像是人间蒸发了一样。
  要不是偶尔还有乔哥的书法出来拍卖，他们都要以为乔哥是一个古人，在现世界不存在的。
  闵硕康仔细盯着乔奈奈写出来的字，跟乔哥是有几分相似。
  难道师父在他们不知情的情况下又收了个徒弟？
  想着，他就看向乔奈奈，问出心中疑惑。
  乔奈奈摇头，“我并没有听外公说又收了徒弟。”
  她知道闵硕康是猜测乔哥可能是外公另一个徒弟，她又不好直接承认自己是乔哥，怕他们吓到。
  闵硕康点点头，也没再多想。
  “老闵，你看奈奈这字，再过不久肯定能超越你我！”
  古鸿衍对乔奈奈的赞誉颇高，脸上挂着的笑都舍不得收敛。
  在书法协会待了三个小时，乔奈奈才终于能离开。
  不对，应该说，古鸿衍才终于肯放人。
  代价是，乔奈奈留下十幅新写的书法给古鸿衍研究。
  乔奈奈戴上装备走出国书协办公室的大门，上了电梯，下了楼。
  刚走出一段时间就被一个女人拦住。
  “你到底是谁？”季凝芷语气里夹杂着一抹愠怒，怒视她。
  乔奈奈突然被人挡住去路，还听见一道怒气冲冲质问的声音，眉心不悦地蹙了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