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平安归府
作者:墨夕颜      更新:2023-04-29 14:16      字数:2190
  秋姨娘站起身离了坐,走到厅堂中央,道:“柳妹妹,二小姐之言,实有不妥,大小姐惨遭不测,没人不痛心疾首。而小菊她,她身为大小姐贴身侍婢,更加悲痛难抑,这本身情有可原。妹妹您万万不可因她一时冲动,而让她失了性命。”
  陶芳菲见秋姨娘竟在众人前于己难堪,不禁怒火中烧,反唇相讥道:“怎么,秋姨娘您自己无所出,就不知疼惜晚辈吗,姐姐虽不是您的女儿,可素日里待您也不薄,怎的而今她孤身离世,竟不见您心疼的。”
  “你……”秋姨娘有心加以分辩,但柳姨娘做了一个停下的手势。
  “菲儿,你爱惜心疼你姐姐,这我知道,可若真因着小菊的几句话,就让她跟着菁儿去服侍,终究有失公平。”柳姨娘不疾不徐的说完,转身向小菊道:“小菊,你抬起头来,答我的话。”
  小菊得令,抬起泪眼望着柳姨娘,柳姨娘定定看着她,问:“若你真有心小姐,不愿独活,那郡王府便不以你为侍婢之身,而将以老爷膝下小女身份,为你厚葬。”
  小菊闻言,磕头谢了恩道:“小菊生是大小姐的人,死是大小姐的鬼,不过是从阳间到了阴间,一样的是伺候大小姐,小菊不求这荣华高贵之身。”
  “准!”只听柳姨娘清晰而坚定的突出一个字。
  秋姨娘自知,就凭自己之力,已无挽回的余地,只好垂泪回到座上。
  柳姨娘冷眼看着秋姨娘,道:“而今,大小姐身殁,老爷卧榻不起,这举丧之事也最是不能延误耽搁。我看既是小菊自愿,就不必再拖拖拉拉。”
  杜仲见状,花白的眉宇微蹙,走上前一步道:“夫人,您看,就这事儿,要不要老奴前去禀告老爷一声。”
  柳姨娘瞪了他一眼,不满的道:“老爷身子本不爽利,你也看见的,怎好还要去烦扰他。”顿了一顿,又道:“难道说,杜管家觉得,我今日所为也有不妥吗?”
  柳姨娘将“不妥”二字拖得极长,分明是在挑衅和示威。
  杜仲见规劝无果,也只好对小菊的事避而不谈,转言道:“不敢不敢,只是今日举丧,会不会太仓促了些。”
  柳姨娘早料定众人会有此疑虑,便朗声道:“缘何昨日出事,今日举丧,我想你们应该明白,举凡‘早夭’之命,皆是大凶,更何况大小姐乃折于郊野,更是凶上加凶,若不及早举丧,只怕对着郡王府不利啊。”
  看柳姨娘说的不无道理,杜仲也不好继续辩驳。
  及至到了申时,郡守府已然披幡挂孝,正厅之中,摆放着两具棺椁,左边的辉煌而宽阔,里面摆了陶如菁的衣冠;右边一具,稍小一些,但也不失奢华,只是还在空空如也。
  棺椁之前,小菊盛装而坐。
  “死者为大,拜别!”外请的祭祀官,对着槛外披麻戴孝的诸人道。
  于是所有人便整齐拜倒,小菊历来在跪拜别人,从未有人拜过自己,乍一见这场面只骇得站了起来。
  “请酒!”祭祀官又道。
  一个府丁端着托盘前来,托盘用锦缎盖住,上面是一盅清冽的酒。
  小菊明白,只要喝下这樽酒,自己就可以到黄泉路上找大小姐了。可终归是死人的事情,她端过酒杯的手还是有些颤抖。
  “再拜别!”祭祀官的声音又想起。
  “请!”槛外众人以头扣地,嘴里含混不清的喊着。
  “大小姐,小菊找你来了。”小菊举杯对着陶如菁的灵位,用嘶哑呜咽的声音道。
  “大小姐,您可快点,要不小菊只怕就没命了。”四儿和小五一瘸一拐在前面跑着,陶如菁手提裙摆,在后面气喘吁吁。
  原来,四儿和小五昨夜归来,禀明了情况,陶之远和柳姨娘因她俩保护大小姐不力,而重责了四十大板。今日郡守府办丧事,因两人有伤在身,不便行动,故而杜仲便将两人遣来值守郡府大门。
  看到活生生归来的陶如菁,两人先是惊吓,转而是惊喜,最后则是不容分说,催着陶如菁着急忙慌往正厅奔去。
  及至正厅之前,只见小菊斜倚在长椅上,酒盅碎落在脚边。
  “小菊!”陶如菁尖叫一声,推开惊愕不已的众人,跑到小菊跟前,抱着她就使劲拍她的脸:“小菊,吐出来,快,快吐出来。”
  “啊,小姐,您,您没有死。”小菊瞬时精神大振,想要站起来,紧紧抱住陶如菁。
  秋姨娘和老管家对望一眼,面上不动声色,心中却都无比欣喜。
  柳姨娘和陶芳菲两人,手攥着手,怎么也没想到,这天衣无缝精心筹谋的计划,竟又一次落空了。
  先是眼看小菊就要喝下鸩酒,陶之远便出现,及时阻止了她;再接着,就更令人惊骇了,这正要为其发丧的陶如菁,竟一下子现身于众人面前,并且鲜活如是。
  柳姨娘直觉天旋地转,心中暗咒那马车夫,他昨夜还迫不及待领了赏钱,而今这般光景,只恨得她想要将其挫骨扬灰。
  白白折腾了一番,还受到了陶之远的一顿训,眼见扶正的事又得后延,柳姨娘愤懑满胸。
  柳姨娘一拳打在案几上,咬牙切齿道:“那个马车夫,办事不力,还诈我钱财,定不是好东西,春蓉!”
  春蓉听到叫自己,赶忙挑帘进来:“姨娘,奴婢在。”
  “马车夫不能留!”说着,用手在脖子上比划了一下,意思是“杀”,春蓉会意,低声道:“姨娘放心,奴婢必亲自给他做份点心,送壶好酒,他可是好酒之人,到时就说是醉死的,反正就是个车夫,不会有人太过在意的。”
  柳姨娘目光狠绝,点了点头。
  “娘,那小贱人怎么就死不了,咱们为她得受爹爹的气,我,我真是气不过。”陶芳菲跺脚噘嘴,精致五官因愤怒而扭曲,变得狰狞丑陋。
  接着又补充说:“一定是杜仲那死老头,若不是他送信给爹爹,小菊那贱婢哪里就能活着过今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