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以鬼道渺渺，天道茫茫，我道日兴隆。”
  “……”
  “如何？是不是感觉这经卷乃是道门至宝？”
  偏殿厢房之中，叶小孤手上拿着那本小册子煞有其事的讲解两句，毫不意外的惹得赵雅一阵冷眼。
  这要不是时候不对，她估计真得再起一拳往他脸上招呼一下。
  一本太上道玄经讲解至此，他挪了挪脚，摆了摆手道。
  “行了行，水凉了，再加点儿热的。”
  “……”
  “快去啊，你看着我干嘛？”
  这话要是以前说起来，赵雅还真得把这木盆给掀翻了，偏偏这会儿她还真是乖乖巧巧的，一点儿不见吵闹。
  这偏殿和主殿只有一座长桥相连，不过这会儿两人也没有去探寻，暂时在偏殿住下了一段时候。
  先前他故意夸得这太上道玄经如何如何厉害，那姑娘也不认识经卷上面的上古篆体，眼巴巴的望了两天最后还是腆着脸凑到了他身前讨要那经卷。
  这小羊别的地方不去，偏偏到了他这虎口，叶小孤自然是没少收拾她。
  虽不说是真的动手做什么，但是这端茶倒水洗衣叠被的事儿，他也没少使唤那姑娘做。
  如今这一天天的过去，他优哉游哉的把经卷讲解一遍，任由谁都看得出来这就是一本道理论述，根本不是什么修行功法。
  那姑娘自然也是气得不行，这会儿不知道心里在盘算些什么。
  闲散之间，这院子的装潢布局其实颇得他的心。
  即便是经过了千百年的悠久岁月，这里的桌椅板凳不算，连着榻上的锦被薄毯都还和新的一样，丝毫感觉不到这地方是历经了无数的春秋。
  在沙漠之中走了那么久，如今能够坐在这么个装潢精美的地方泡脚看书，不得不说是一种享受。
  叶小孤心中的思绪未尽，没过一会儿就见着那姑娘提着一个木桶走了进来。
  这里好歹是个修行之人住的地方，自然是没有伙房锅炉之类的东西，偏偏他还使唤着这姑娘去院儿里搭了个灶台。
  如今见着她提着一桶水走进来，他还不免挑了挑眉头，习惯性的苛责一句道。
  “不是告诉你要用木柴慢慢烧吗？你是不是又用真元了？”
  “……我用你大爷！”
  话刚说完，那姑娘拎起水桶就是一倒！
  他见着她进来的样子就感觉不妙，一见她动手就侧身躲闪，勉强算是躲过了迎头的一下却还是不免被泼到一点儿边角。
  “姓叶的！我tm……”
  “过来。”
  “我过来个屁！你等着我过来。”
  赵雅骂骂咧咧的骂了一句，话语之间说是气势十足，真迎着他的目光却也难免有些心虚。
  他随手拍了拍黑裤，习惯性的没上衣反倒是帮了个小忙，正巧没被泼到。
  “太上道玄经我已经讲了，差不多也是时候兑现你的承诺了。”
  “我何时承诺过什么？”
  “别折腾了，过来。”
  “我才不过去！”
  闹到现在，这姑娘一时还真是有些心虚，自然不会轻易走过去。
  叶小孤站在她面前，挽起的裤腿正好显出了膝盖上的一圈黑斑，那就是混沌之息浸透进膝盖关节的残留。
  经过了这么些日子，那伤口非但没有缓和多少，反倒是平白的扩大了些，隐隐连着半个膝盖好像都变得一片黑。
  这会儿他虽是言辞冷淡，却也没有走过去拽那姑娘一把。
  赵雅眼看着他站着不动，暗自也瞄见了他膝盖上的伤，正巧刚才泼的水倒了他半条裤腿儿，如今看起来莫名的还有些落拓。
  她心中也是不忍，抿了抿嘴儿还是走过去搀扶着他走到了榻前。
  “我也是蠢，早知道你是个废物还跟着你这么折腾了好些日子。现在你就在这儿歇着吧，我还得去看看其他地方有没有别的线索。”
  “……”
  “你别拉着我，松手。”
  说话间，她随手拍了拍叶小孤的手，本来还以为他很快就松手了，没想到他还拉得更加紧了些。
  两人这段时间在一起虽是玩笑随性，但是她到底是个姑娘家，这会儿隐约也感觉到有些不对劲儿，下意识的抬起头看了他一眼，正巧见着他目光之中闪过的情绪。
  就好像是看到了一团燃烧的汹汹大火，她心里一慌，急忙转过头故作冷漠的说道。
  “你别跟着我来这一套，我知道你没这心思。”
  “关了灯还不是都一样，怎么就没这心思了？再说我家的雅夫人这要脸蛋儿有脸蛋儿，要身段有身段儿的，我叶某人怎么会没这心思？”
  “……”
  本来赵雅也算是习惯了他的玩笑，但是这会儿听来不知怎么的，她就是有些心虚。
  两人面前的这木榻和这偏殿厢房的装潢一般多是雍容奢华之感，金丝穿线，芙蓉织锦又寻了那龙啊凤的，看起来还颇为喜气。
  那姑娘低着头一时还没什么言语，叶小孤却凑近了她那脂白的天鹅颈边深吸了一口气，轻叹道。
  “叶某身边倒也不缺姑娘，唯独这佳人难再得，像是雅夫人这样的还真是少见。”
  “……姓叶的，你知不知道你说这话让我特别恶心。”
  “恶不恶心那是你的事，反正我已经看上了你，你就说怎么办吧？”
  他话语之间满是无赖样，这会儿明明该让这姑娘痛骂两句，没想到她一时却沉默无言。
  赵雅这么默不作声，一时反倒是让他略微有些下不来台。
  他倒也不是真的就那么渴，虽然也算是好些日子没闻着肉味儿了，但是以前吃得太撑，一时半会儿还真是没什么心思。
  更重要的是这姑娘身份特殊，说是来历不明也不为过。
  是猫是老虎都分不清，他还不至于这么急着去摸两下。
  她也是心机深沉的主儿，一见着他不动手，隐约也明白了他的心思，默不作声的就打算转身离开。
  没想到她这不走还好，这一走惹得叶小孤径直就把她推到了那木榻上。
  这姑娘像是只小猫似的叫唤两声，闹出的动静倒也不大。
  他也心知其中分寸，仅仅只是腻了一会儿没有做出什么过分的事。
  “帮我倒杯茶过来。”
  “……”
  赵雅一时也没有应声，单单只是看着他，那张俏丽的小脸蛋儿略微见着些红霞。
  叶小孤左右是避不开她的目光，顺手就捏了捏她的鼻子，玩笑道。
  “怎么？吃了个凉菜不算还想我试试正席？”
  “姓叶的，你真那么喜欢那姑娘？”
  “那姑娘？”
  这话问得稍微有些远，他一时还没有反应过来，过了一会儿才明白过来却是笑了笑，随手拍了拍自己的胸膛。
  “如何能不喜欢？我与我家培培身心如一，命魄相连，世间再无更亲的一对。”
  “……”
  赵雅目光之中闪过一丝不易觉察的情绪，明明是话到嘴边却没有说出口。
  叶小孤还只当做这姑娘是有些嫉妒王培，一时还忍不住笑着和她闹了两下。
  玩闹之余，这漫漫光景无处消磨，一时还闲着没什么事可做。
  “不如雅夫人给为夫再来首曲儿？”
  那姑娘闻声皱着眉头瞥了他一眼，丝毫不掩饰眼里的鄙夷和不屑。
  偏偏他还嬉皮笑脸的看着她，似乎是不以为意一般。
  左右是这样熬着，她径直伸出手虚握了一下远处的烛火，淡淡的说道。
  “姓叶的，你知不知道这是什么地方？”
  “什么地方？不是东陵秘藏吗？难不成这不是道门的地方？”
  “那你知不知道为什么道门最后会迁到这里？”
  “天师身陨，他们在原来的地方待不了吧。”
  “为什么待不了了？”
  “这……”
  她接连追问，叶小孤本来对这些事就不伤心，怎么能答得上来？自然是一下子就哑了嗓。
  赵雅衬着烛火看了看自己的手，那烛光微朦显得她那精致的手都略微有些暖色。
  他在一旁瞧得真切，顺手还想牵着摸两下却被她一巴掌拍开。
  “又没脑子又多学多问，活该一辈子被人牵着鼻子走！”
  “那是，我就是条老水牛也就只能犁犁这软和的高粱地。”
  “你再伸手试试？我一会儿真收拾了你，你还得在我面前哭兮兮的。”
  这姑娘连说带骂的，一时还颇为有些气势。
  叶小孤嘴角微微一扬，随意的玩笑间倒也不以为意。
  赵雅稍微正了正脸色，收敛了几分心绪，淡淡的说道。
  “天地万劫轮回，仙人鬼妖各成一势，妖道中兴，人道势微，彼此本就不两立。”
  “把手给我捏两下。”
  她刚开了个头，他就嬉皮笑脸的要过去牵她的手，被那姑娘反手一巴掌拍开不算，迎头还“啪”的一声被甩了一巴掌。
  这一下，他还真是老实了。
  赵雅得了这么点儿安静的空闲，自顾自的又看着自己的手，淡淡的说道。
  “道门所存，汇聚万道之势。当年道门衰颓，虽然少不了人心思变，更多的却还是宵小作恶。以至于后来符剑分家，道门势微，各大宗门闯入道门抢夺秘传功法作恶无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