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会尽快带陶大夫进宫，娘娘的病不能再拖了。”
  “好。”百里衍点头，“我会帮助你的。”
  姜静姝告退，带着阿良离开。百里衍目送她们出去，视线直直落在姜静姝的背影上，直到看不见，才收回目光。
  老嬷嬷还有顾虑，上前一步，担忧道：“殿下，姜姑娘真的有办法医治娘娘的病吗？此事事关重大，要是暴露的话……”
  “不会的。”
  百里衍下意识回答，眼中难得闪现亮光，浮现出一抹温柔之色，“她肯定有办法，她从来不说没有把握的话。”
  老嬷嬷是过来人，看到殿下对姜姑娘态度不同，一下子往另一方面想去。
  不过……姜姑娘已经定亲了啊！
  殿下从来不对女子感兴趣，唯一一个交好，能说得上几句话的，竟然是已经定了亲的女子。
  唉，这该如何是好……
  要是娘娘清醒过来知晓这件事，肯定也会担忧。
  “嬷嬷，这些日子辛苦你了，母妃的事情一定要封锁住，不要透露一点风声。”百里衍严肃吩咐。
  老嬷嬷点了点头，“殿下放心，老奴会照看好娘娘的。”
  “嗯。”
  百里衍刚一转身，就看见娴妃踉踉跄跄的在跑，神色慌张，“女儿，我的女儿……我的女儿在哪里？”
  娴妃脸色苍白，横冲直撞，没注意到面前的椅子就撞过去。
  “小心！”百里衍立刻赶过去扶住娴妃，“母妃，不要再乱跑了，小心伤到。”
  百里衍无奈，深深叹了口气。
  内心又在猜忌，到底谁要借他的手害母妃，要是今日没发现香里有毒，母妃怕是……
  他后怕，下意识手捏紧。
  “母妃……您一定会没事的。”
  娴妃慌慌张张，一直在挣扎，口中念叨着女儿。
  下一刻，突然抬起脸，看向百里衍。
  百里衍扯了扯嘴角，“母妃，儿子在这儿呢，您不会有事的。”
  娴妃眼神陌生，像是在看一个陌生人，直勾勾盯着他，“你是谁？你为什么喊我母亲？”
  “母妃，我是您的儿子，衍儿啊！”
  “不……”
  娴妃嘴唇发颤，摇了摇头，随后猛的把百里衍推开，用力过大，百里衍身形趔趄，倒退了两步。
  “母妃……”
  “不，你不是我的孩子！我只有一个女儿，我的女儿……”
  娴妃模样疯癫，百里衍以为母妃又犯病了，想耐心相劝。
  娴妃低头，怔怔看着自己的双手，神色恍惚，“我乖巧的女儿，生下来时都没有哭，白白净净的……我把一颗夜明珠放到她怀里，希望她日后能像夜明珠一样即便蒙蔽灰尘，也会散发光泽……”
  “然后……我的女儿……”
  “啊！”
  娴妃捂住自己的头，脸色狰狞，“好疼，好疼……”
  她看到柱子，快步冲过去，用头磕撞柱子，砰砰作响。
  “我的头好疼……”
  百里衍怔怔，呆楞在原地，一下子忘了动作。
  刚才娴妃的举动恍恍惚惚，但话语清楚认真，她说……她生的是女儿，还往襁褓里放了一颗夜明珠。
  百里衍见过夜明珠，母妃日日夜夜擦干净灰尘，不让任何人触碰，有的时候呆楞的看夜明珠，一看就是一天，神色哀伤。
  他很好奇夜明珠的来历，询问过几次。
  但母妃明显避而不谈，只是有一次开过口，说这夜明珠本来是一对。
  他本以为母妃是把另一颗夜明珠弄丢了，没想到……
  百里衍浑身发冷，手微微发颤。
  母妃把其中一颗夜明珠送给了女儿，那么……他是谁？他是何人？
  百里衍混乱，心乱如麻，一时间忘了动作。
  老嬷嬷从外头走进来，看到娴妃用头撞墙，吓得急忙扔下手上东西跑过去，“娘娘，娘娘！”
  “娘娘，别再撞了……小心伤到自己啊……”
  老嬷嬷抱住娴妃，苦心相劝。
  “殿下，您也劝劝……”话说到一半，老嬷嬷转过头，发现站在屋子里的殿下早已离开。
  百里衍匆匆走出屋子，脸色难看。
  母亲的话语在脑海里回响，越放越大。
  母亲睹物思人的模样，失心疯时温柔喊女儿的样子……
  怎么会这样……
  如果母亲真的生过一个女儿，那么孩子在哪儿？肯定会被封为公主，养尊处优……但宫里没有这么一个人。
  百里衍浑浑噩噩走出宫，回到府邸。
  *
  姜静姝出宫之后径直去宁草堂找人。
  陶启明在研制新的毒药，府邸里烟雾缭绕，气味呛鼻。
  姜静姝用手帕掩着口鼻，才走进去，“陶大夫。”
  没过一会儿，房门猛的打开，陶启明边咳嗽着边走出来，“咳咳咳……又失败了，到底是哪里出了差错？”
  “咦？姜姑娘，你怎么来了？”
  他这才看到站在院子里的姜静姝。
  姜静姝微微点头，打了个招呼，开口道：“陶大夫，我有一事相求。”
  一想起娴妃，姜静姝的脸色变得凝重，四皇子和裴远联手害娴妃，以便更好掌控权势，这一次，又岂能让他们如愿。
  “有个患者，中了海棠花和木根皮的毒，毒性已经侵入五脏六腑……”
  话还未说完，只见陶启明目光一亮，“混合毒？”
  “对。”姜静姝点头。
  陶启明搓着手，急不可耐，“快，带我去看看！好久没见到棘手的毒了！”
  姜静姝哭笑不得，不知道该怎么说，患者伤的越重，中的毒越深，陶大夫就越喜欢，他此刻样子就像是看到绝色美人一样，双眼泛光。
  “此事急不得，想要去见患者，还需要陶大夫你做一件事。”
  “什么事？”陶启明感到心头痒痒，恨不得立刻飞过去见中毒之人。
  姜静姝把易容的事情说了出来。
  陶启明听了瞪大眼，“你让我扮作女子？不干不干！我堂堂七尺男儿，怎么可能做出扮作成女子的事情来！”
  “我绝对不会做的！”
  陶启明坚决反对，板着脸摇头。
  姜静姝只是淡淡笑了笑，并没多说什么。
  翌日。
  房门口，姜静姝又些好奇的往里观望。阿良也是感到好奇，时不时的抬眼，视线瞟过去。
  过了许久，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一个穿着青色长裙的女子走出来，女子身材高挑匀称，面容清秀，美丽中还带了几分潇洒风姿。
  姜静姝看了弯起眉眼，“不愧是陶大夫，易容成女子也毫无破绽！”
  青衣女子撇了撇嘴，称赞明显不受用，他才不想要这种称赞呢！
  阿良惊奇的看着陶启明，上上下下打量，十分震惊，就连她也发觉不了陶启明是易容的，简直完美，浑然天成。
  陶启明哼哼两声，“快走吧！要不是罕见的烈毒，我才不会做出这种事呢。”
  “……”
  姜静姝笑而不语，她早就知道陶大夫会答应，只要是罕见的毒，就会让他挪不了脚，就算是天涯海角，都会赶过去。
  ……
  姜静姝带着阿良和陶启明进宫。
  至于为什么要带上阿良，她深思熟虑。
  假如娴妃的毒解了，说不定四皇子和裴远会再次下毒害人，为了保险起见，这段时间要有人在娴妃身边照看。
  再说了，陶启明一个男子也不方便亲自给娴妃诊治，有阿良在旁边相助，会方便许多。
  她询问过阿良，阿良也愿意去照顾娴妃。
  百里衍把他们带到娴妃宫殿。
  “这两日娴妃娘娘的情况如何？”姜静姝走在百里衍身边，开口询问。
  百里衍明显心不在焉，抿着唇，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殿下？”
  一声呼喊，百里衍才回过神，“啊，你说什么？”
  姜静姝抬眼看百里衍，他脸色难看，眼里充斥着红血丝，像是好几天没睡好的样子。顿时心中一软，就算贵为皇子，心也是肉做的，定然是担心娴妃，才没有休息好。
  “殿下，您放心，陶大夫一定会尽心尽力为娴妃娘娘解毒。”
  “嗯。”
  百里衍声音闷闷，提起娴妃时，脸上闪过古怪神色。
  走进娴妃的殿里。
  陶启明忍了一路，早就心痒难耐，急匆匆走进去，也没打招呼，径直走到娴妃面前伸手把脉。
  老嬷嬷面色古怪看了眼陶启明，又看向姜静姝。
  “姜姑娘，这位就是陶大夫？”
  “对，陶大夫医术高明，医治过许多人，我母亲的毒也是他解的。”
  老嬷嬷没怀疑陶大夫的艺术，只是疑惑，陶大夫不是男子吗？怎么进来的是一个清秀貌美的姑娘？
  陶启明认认真真给娴妃把脉，今天娴妃难得平静，乖巧坐在椅子上任由把脉。
  一盏茶的功夫后。
  “的确是中了海棠花和木根皮的混合毒，毒素已经侵入五脏六腑，所幸还未入骨髓……”
  陶启明用男子声音道。
  “哎呀！”他的声音着实把老嬷嬷吓一跳，“是……是男子的声音！”
  姜静姝解释，“陶大夫用了易容术，装扮成女子模样进的宫。”
  老嬷嬷捂着心口，走进过去，看了好几圈，“这么一个清秀的姑娘，竟然是男子扮的？”
  陶启明故意咳嗽。
  “她的毒可以解，只不过需要用拔毒的方式解毒，再配合服用汤药，精心调养才可以。”
  老嬷嬷激动，泪意朦胧昏花的眼，“娘娘的毒……真的可以解吗？太好了……太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