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谷里静悄悄的，只有潺潺流水的低吟。
  水是红色的，从躺着的人身体下流过，经过站着的人脚下。
  “一共二十具尸体，其中一个是女性，不过尸体看起来有点古怪。”一名佣兵向白起汇报道。
  白起微微点头，神情冷峻：“过去看看。”随即又问：“哪里古怪？”
  佣兵道：“这女人下半身缺了那玩意。”
  尸体没了半边脑袋，被扒的赤身裸体，摆了个大字。白起瞥了肚脐以下三寸的位置，没有体毛，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个隆起像个白面馒头。这他吗是什么怪物？白起从身边佣兵手里接过电话打给李牧野，把这里的发现向小野哥做了汇报。
  二十名cia行动小分队成员全部被消灭，但赛琳娜的尸体有些古怪。
  李牧野正乘坐墨西哥议长兼安全部长卡洛斯·罗德里格斯的私人专机飞行在大西洋上空。
  这位商人出身的政坛新贵才三十八岁，就已经在这个一点五亿人口的国家坐到了一人之下的位置。他也是乌托邦城制药厂的股东之一。上任以后颁布的第一条命令就是取消用军队来对付毒贩的规定。正是因为这个人的存在，让有着墨西哥正义象征之称的前安全部长埃尔南德斯丢出那句著名的言论：下一个墨西哥总统将是世界上最大的毒枭。
  李牧野瞥了一眼白起发过来的儿童不宜的画面，立即想到这是一个克窿技术下的成年体。
  一般意义上的克窿技术，克窿出来的都是从胚胎开始的生命体。而地下城最先进的技术却已经能够制造催生出成年体。这种新生命几乎完全免疫了人类历史上出现过传染病，拥有强健体魄和不亚于基因提供者的智商。唯一的问题，也是最大的优点就是这种生命体是没有繁殖后代系统的，没有后代族群，必然会大大降低背叛的概率。
  赛琳娜很可能跟老巴顿或者施罗德有勾结，或者说在北美高层，有一部分人是被这俩人控制在手的。
  这是一个极高端的游戏。
  正如白无瑕说的，只有具备足够能力的人才够资格参与进来。这个资格就是要达到五级能力的水准。对于原力觉醒者而言，这是一道分水岭，不足五级的能力者跟普通人区别不大，稍有不慎，很容易会被现代武器击杀。
  这个能力划分的说法是施罗德在很久之前提出来的，只存在于西方的高术江湖圈。所谓能力有很多种，白无瑕介绍说，四级以前的能力者都还是普通人范畴，充其量就是有那么一点点特殊天赋，有些人的心灵感应敏锐可以预测吉凶，还有的是天生怪力惊人，又或者与某一种元素天然亲密，然后能借助特殊道具做出一些神异的举动，无论是哪一种能力都不值一提。
  只有四级以上，能够感知原力，不借助外物便能与至少某一种暗物质能量沟通了，才算是原力觉醒级别的人物。老巴顿的克窿体就是一个五级心灵能力者。而他的老对手施罗德则至少比他还高一个级别。还有那些鲛族人，只要能以人形态示人的，至少都算是五级能力者。还有像龙公明这种，生命力和精神意志都超越凡俗局限，即便没有进化出什么神通奇能，也可以算是五级能力者。
  白无瑕能在北美站稳脚跟，掌控世界上最大的贩毒网络，在西方核心区域创立邪教，招募数十万罪犯，还秘密控制了不计其数的西方世界的大人物，连施罗德都默认她平起平坐的地位。虽然她没有正面回答说自己是几级能力，但李牧野却可以根据这些事实做出判断，这个稳坐文榜第一十六年的无暇魔女在这个实力划分体系里，至少是六级能力者。
  李牧野指示白起将尸体焚毁，封锁消息，继续保持高度警惕，随即挂断了电话，陷入沉思中。
  小野哥判断这个赛琳娜有很大可能是施罗德的人。
  这也解释了施罗德集团在经历那一夜的奇袭后，为什么没有再采取任何行动。原来他是想通过合众国官方渠道来对付特调办。这当中一定有白无瑕的因素。看来就目前的局势下，施罗德也不想与她正面冲突。
  白无瑕，尽管李牧野自信对她的情感世界尽在掌握，但对她身上其他方面，却如对这个世界一般，了解越多反而越觉得自己认知的太少。
  白无瑕告诉小野哥说，在施罗德关闭地下城以前，全世界范围内的达到四级的能力者不足两百人之数，其中绝大多数都是来自东方的，注重精神修养，追求人体极限的武道家。另外的极少数则是老巴顿在地下城淘汰放逐出来的新基因人种。正因为特异者太少，以至于人们少见多怪，甚至没办法认可神话真实存在过。
  人类世界之所以会发展成这样的局面，是有其背后深刻原因的。
  大洪水以前的人类，动辄就能活个几百岁，甚至有古籍记载，当时有族群寿短者八百。而现在的人类，活个一百多岁就已经十分罕见。并且很少有天赋异禀之辈，可以领悟到神话时代的神通异术。对此，白云堂先贤曾留下古籍写道，洪水过后，贤能者罕见，愚蠢鲁钝者众。白无瑕的观点是，现今的东西方人类所继承的都是次选过的基因。
  她甚至认为，人类历史上存在过施罗德划定的能力体系里的极限能力者，九级能力者。而对于现代人的遗传基因来说，那已经是不可能企及的高度。施罗德希望能够通过改变人类基因编程的方式，优化甄选出好的遗传基因，淘汰掉那些垃圾基因，培养出进化层次更高级的新族群。
  虽然她没有明说，但李牧野从她的语气里能够感受得到，白无瑕其实是认可施罗德的想法的。只是立场不同而已，其实她现在西方世界里所做的，跟施罗德针对东方世界的人口所做的并无多大区别，甚至还要更邪恶。
  也许这就是她和陈二姐之间最大的区别。相同的心机深沉，相同的巾帼不让须眉，相同的超凡能力。白无瑕冷厉决绝，除了自身所爱者，对其他世人毫无感情。而陈二姐却有着对本民族深刻的情感归属感和悲天悯人忧国忧民的情怀。
  历代白云堂主，都是造反专家杀人的魔王，掀起过无数血腥。在这一点上，自己深爱的这个女人比起她的先辈祖师们，丝毫不遑多让。李牧野隐隐有一种预感，她现在只是遵守跟陈二姐的约定暂时把战火烧到了西方，但在未来，一定还会烧回来。如果她把在西方世界做的勾当移植回国内，自己这个特调办主任又该怎么面对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