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咦，还有什么惊喜吗？”
  顾元昊还沉浸在自己的喜事里哩，他并不大清楚娘亲前些日子在书院这边的经历。
  夏盈扯扯嘴角。“有啊！白鹿书院的山长也觉得你哥哥是可造之材，打算自己亲自出面，为他量身打造一套最适合他的成长之路。你说，这是不是又一个大惊喜？”
  “真的呀！哥哥你太幸运了！”顾元昊赶忙点头。
  只是，顾元泷脸上不见多少喜色，顾拓也一副深思的模样。
  夏盈就不明白了。“泷哥儿你这是什么反应？”
  “我只是在想，如果山长亲自上手教导我的话，那么我短期内必定不能去参加秋试吧？”顾元泷把心里的疑虑说了出来。
  “这倒是！”夏盈颔首。
  “那我不想跟他。”顾元泷立马摇头。
  “那怎么行？”
  “不行！”
  马上，夏盈和顾拓异口同声的否决了他的这个想法。
  顾元泷闻言一怔，顾拓就对夏盈招手。“你来和他说吧！”
  夏盈就道：“泷哥儿，你是个聪明的孩子，这一点我和你爹都清楚。但是山长说得没错，你虽然聪明，但年纪还是太小，在这个世上的阅历也太浅。尽管早慧，但这并不是你小小年纪就踏足外面的大世界的理由。你应该抓紧时间打牢基础，然后再出去应对外头的大风大浪，这样你以后的每一步才会走得更稳。山长这么安排，他是真心为你好。”
  “孩儿明白。只是，经过这件事，我在书院里就不能行商了，多少双眼睛都在盯着我哩！本来我就对这几年的收益不满意，我还打算尽早拿到功名，任何好做大事哩！可要是听凭山长安排的话，我又哪还有空闲去做其他的？”
  说白了，这个孩子是打算尽早的站出来为他们分忧。
  夏盈沉下脸。“泷哥儿你这么想就错了！”
  顾元泷正色。“还请娘亲明示。”
  “还用问明示吗？慧极必伤，这是先人留下来的千古真理。你早慧，要是生在大户人家里，从小被人好生引导教诲，或许早早的拿到功名，这是一段佳话。然而偏偏你长在咱们这样的人家里头，我和你爹能教你的东西太少了，你的根基本来就不稳。这样的你，对付平时那些小打小闹还行，可要是真正面对外头那些年纪高出你好几轮去、心思老辣狠毒的人，你可能是他们的对手吗？”
  “你可得知道，现在面对张胜水对你的种种逼迫，你还得谋划这么久，再加上我从旁协助才能一举把他们给打趴下。可我终究是个女子，这个世道能让女人自由发挥的地方太少了，尤其官场那一块更是不把女人当一回事，我肯定很难伸手。这样的话，一切全都得靠你自己。我不放心！”
  “我也不放心。”顾拓道，“你太小了，多历练几年更好。”
  他的话少，但分明也是支持夏盈的决定的。
  顾元泷咬唇。
  他还是不愿意屈服。
  夏盈就直接把这个孩子给拉到身边来坐下。“泷哥儿，娘知道你只是不忍心看到我和你爹太过辛苦，你想尽早为我们分忧。但越是这样，你就越是得抓紧一切可以的机会充实自己，千万不能急功近利。”
  “而且你怎么就不想想，如果你真的能成为山长的亲传弟子的话，这是多大的脸面？不止你出师以后再出去混名头更响亮，我和你爹在省城里做事也能更顺。山长的名号可比吴先生的更好用！这也是一举两得的好事哩！”
  “以及你舅舅，我们说好了要等他过来省城的。眼下就是一个不错的机会，咱们又怎么能只顾自己单飞，却丢下他不管？独木不成林，这个道理还用问教你吗？”
  顾元泷这才垂眸。“娘亲教训的是，孩儿知错了。”
  夏盈舒口气。
  “你没有错，你一开始的安排也不错，只是那是在没有山长出面的情况下。但现在既然山长都主动站出来了，那么你就该相应的改换一下策略。这叫顺势而为，懂了吗？”
  顾元泷点点他。“是，孩儿听您的。”
  “只不过……”马上他又问，“为什么山长会想要亲自教导我？我今年入书院已经是第三个年头了，他也才见过我几面，我们之间根本连话都没有说过。”
  “没有吗？一句话都没有？”夏盈闻言好生惊讶。
  那天和山长谈话完毕，她因为太累了，所以回来后就一头倒下睡了个昏天黑地，都没来得及找顾元泷问清楚他和山长之间的情况。
  结果现在，她就被顾元泷吐露的实情砸了个猝不及防。
  顾元泷依然摇头。“真的没有。山长那样的大忙人，一年到头在书院里出现的时候都不多，偶尔我们见到了，那也是一群人一起聆听山长教诲，我们从来没有单独说过话。”
  夏盈脑子里又一阵嗡嗡作响。
  “这一位真不愧是白鹿书院的山长！就这份定力和耐心，泷哥儿你就得好好学学！”
  顾元泷都入学两年多了，那一位也观察了他整整两年，这才作出决定，他藏得可真够深的！
  看着夏盈的反应，顾元泷眉头微皱。
  “娘，您到底怎么了？昨天从思过堂出来后，我就发现您的神情不对。一直到现在，您说起山长的时候态度也怪怪的……是不是我被关在思过堂的时候，他欺负您了？”
  “怎么会？他那么超凡脱俗的一个人，怎么会欺负我这么一个小女子？”夏盈连忙摇头，“我只是没有想到，他竟然一开始就已经相中了你，然后暗中观察你这么久，然后再趁着你的布局，他也因势利导给我布了这么一个局！运筹帷幄之中，决胜千里之外，说的就是他这样的人了。”
  她是真的服气了。
  这样的手段，这样的心胸，这一位要是人在朝堂的话，恐怕早就成为一方大员了！
  夏盈心里如此想着，她就一把抓紧了顾元泷的手。
  “泷哥儿，你们山长的确是个人物，你一定要跟着他好好学，把他的本事都学到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