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穆彦成眼里，乔语这个女人的举动，真的越来越古怪。
  她无非是怕自己迁怒于人，就赶紧把护工给支开了。
  连只狗，她都想护着。
  难道不是该先想想自己要怎么脱身才对吗？
  穆彦成的目光扫过乔语头上的纱布，和手背上连接的输液管。
  好吧，这女人是知道她自己无处可逃。
  反正，他越来越觉得，在他心里，乔语开始面目模糊，很多事情，根本不能用常理或者是以往的认知去推断。
  “那个……她们送饭过来的时候没有跟我讲你要过来用餐……不然我……我帮你叫外卖吧？”
  乔语四处摸索了半天，在枕头底下把自己的手机翻出来，才发现没电了。
  她满脸尴尬地看着穆彦成，穆彦成也不说话。
  乔语哪知道他在走神，只是觉得他从进门就开始盯着那些吃剩下的饭菜一言不发，实在挺吓人的。
  “我……不是不讲卫生啊……护工也挺好的，就是还没来得及收拾……”
  乔语小心翼翼地打破沉默，穆彦成终于抬眼看了看她。
  “你累不累？”
  乔语莫名其妙，“我？我这躺了一天，不累啊！要累，也该是你累吧？公司里应该很多事情要你处理。”
  穆彦成皱着眉转身到一旁坐下。
  这女人真的摔坏脑子了。他明明是在讥讽她每个人都想护着，看着就累，她却听不出来。
  穆彦成懒得再跟她说，只是扫了一眼桌上的剩菜，淡然道：“你胃口不错。”
  穆彦成这是在说她该出院了？
  “还好吧……”
  其实她吃得很少，见护工每吃饭就叫她一起吃了，然后还有蠢狗，什么都想尝一尝，不给吃就又是跳又是拱的，有几次都差点把人家护工的筷子给拱掉了，看得人又好气又好笑。
  偏偏被它黑豆豆一般的眼睛水汪汪的盯着，满脸卖萌的笑容，你还没有办法拒绝它。
  好在这些饭菜是病号餐，很清淡，也没有大葱之类对狗子来说不能食用的东西，乔语和护工就分了不少给它。
  穆彦成这一坐下，傻狗就不听乔语的招呼了，摇头摆尾地蹭了过去，举起一只前爪，对着穆彦成的手扒拉扒拉个不停，硕大的脑袋在人家眼前又是晃悠又是拱。
  虽然不会说话，那表情和动作，都在准确无误地传达一个意思：“快摸我呀快摸我！”
  穆彦成盯着蠢狗嘴巴边上看了看，抬头似笑非笑地对乔语说：“今天有点忙。”
  这是想找人聊天？
  乔语斟酌着说：“你辛苦了。”
  这话说了和没说基本上没区别，但是起码，不至于犯错吧？
  穆彦成唇角一弯，“刚下班我就被姑姑叫了过来，说你在等我共进晚餐。”
  乔语：“……”
  送饭来的人，根本没有提这茬儿！
  可是她这么解释，穆彦成不会信的吧？
  乔语便弱弱地说：“我……我太饿了……”
  “人家不是说，生病的人不会有什么胃口？”
  “我不是生病，我是受伤……需要补充能量快点康复。”乔语干笑几声，“我……毕竟特殊吧……”
  “确实特殊，”穆彦成伸手捏住蠢狗的长嘴巴，傻狗子还以为他在跟自己玩，一点不反抗，大尾巴摇来摇去，乔语都能感觉到空气被它的尾巴搅动带起一阵阵风……嗯，还有狗毛。
  穆彦成把狗的嘴巴朝着乔语的方向，“你看，饭都吃到狗肚子里去了。”
  乔语：“……”
  这么拐着弯儿的骂人！至于么！
  可她不敢争辩，只能小声说：“那是剩饭……”
  “我连剩饭都没得吃。”
  乔语：“……”
  穆彦成今天不正常，绝对是不正常。做什么非要跟一条蠢狗比？
  乔语深深怀疑，摔伤脑袋的到底是自己还是他了！
  “我出去吃个饭，待会儿过来，让人把这蠢狗送走，给我弄张干净的床过来。”
  穆彦成说完起身就往外走，留下乔语目瞪口呆。
  他人手也不给一个，这要自己从哪里给他变张床出来？
  乔语万般无奈，只好赶紧给穆静芝打了个电话。
  穆静芝听完穆彦成的要求也是哭笑不得，告诉乔语她会安排人办好，乔语才松了口气，赶紧让护工把剩饭拿去丢了，又开窗透气。
  等穆彦成回来的时候，穆静芝派来的人也到了，拿来的只是张简易的折叠床，被穆彦成用嫌弃的目光打量了一番，倒也没说什么。
  等安顿好之后，穆彦成便合衣躺了上去。
  乔语赶紧伸手把灯给关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人，别人都在外面，空气一下子显得很安静。
  其实时间还早，乔语估摸着，也就是刚刚九点的样子。
  她白天睡了一整天，这么早自然是睡不着的。
  只是穆彦成看起来想休息，她也不敢发出任何动静，翻身都是小心翼翼的。
  “乔语。”
  穆彦成的声音骤然在黑暗中响起，把她吓了一跳，翻到一半的身体僵硬在那儿，也不敢继续，姿势别扭到了极点。
  “我……吵到你了？对不起！”乔语的声音怯怯的。
  穆彦成那边又没有动静了。
  过了片刻，乔语正要把自己那个身翻完，穆彦成又冒出来一句：“那个被你打断鼻梁的男生，怎么回事儿？”
  乔语愣了下，“什么？哪个？”
  穆彦成被气笑了，“你到底打断过多少人的鼻梁？”
  “哪有！”乔语琢磨了一下才反应过来。
  “你说的是那个事儿啊！这都多少年了……”乔语想了想说：“那男生叫梁志文吧？那不是因为他欺负我们班级里一个刚刚死了爸爸的男生嘛，他把人家爸爸的遗物给扔到厕所去了，那个被他欺负的男生人瘦小，打不过他，我看不过眼，就……找了另外几个男生把他给揍了！”
  穆彦成皱了皱眉，“那么，那个你把饭卡扔人家脸上的女生呢？”
  乔语满脸茫然，“哪个女生？”
  穆彦成哭笑不得，“你是不是欺负人多到你根本记不住的？”
  乔语不以为然，“我从来没有欺负过谁。要是有……那就是他欠收拾……”
  这个回答，很有乔语特色。
  最欠收拾是她本人才对吧？
  穆彦成揉了揉额角，“你留在乔家的东西，什么时候，我让人给你送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