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合把手机屏幕换了个角度，给乔语他们看。
  “我最开始留意到的，不是纸片上的字迹，而是这几张纸，被撕扯的太过整齐。”他指着图片道：“你看，这里……感觉很明显，是折叠过才撕掉的。”
  “而且，每个字迹都是完整的。”穆彦成看了看说：“很明显，虽然表面上看，这个纸片被撕得稀烂，但是只要能够拿到全部的碎片，就能很快拼出全部的字条。”
  乔语点点头，问周合，“你没有把纸片找全？”
  周合摇头，“时间来不及。我就拼了这么一点，我姑姑就在外面砸门。”
  “砸门？”乔语愣了一下，“你不是说她在睡觉？怎么这么巧，你刚进去没多久，她就醒来了？还一醒来，就去砸卫生间的门？”
  周合苦笑：“你也觉得太过凑巧了是不是？一件事是巧合，两件事也是巧合，三五件呢？”
  乔语听着他这话里似乎还有别的信息便问：“你还觉得有什么事不正常？”
  周合搓了搓脸，“我说不好，没有什么特别具体的事情，也没有什么大事。就全部都是一些……比较小的事情。比如说，我觉得我需要多陪陪姑姑，可是她好像比较抗拒。当然，她现在对不熟悉的人，似乎都很抗拒。但是……我总觉得，她对我和对别人那种……还是不一样。可是你要让我说哪里不一样……我又不知道。”
  周合皱着眉头回忆，“你比如说，我在她身边待了几天，我口味比较重，她现在是病人，给她安排的饮食都比较清淡。这个你们知道的吧？”
  乔语对这个还真是不知道，只能茫然地抬头看着穆彦成。
  穆彦成淡淡地说：“是这样，有什么问题？难不成我还要交代下去，关照一下你的口味？”
  周合哼了一声，“等你这种不懂待客之道的人想起来，我怕是要饿死了！”
  穆彦成也冷哼，“你算哪门子客！”
  眼看两人一言不合又要吵架，乔语赶紧岔开话题。
  “你该不会是说，你姑姑吩咐佣人煮饭要照顾你的口味了吧？”
  周合摇了摇头又点点头，“她其实不发作的时候吧，也跟正常人差不多，可以和人简单说几句话的。但是呢，好像对着我，就没有正常过。”
  穆彦成冷然道：“原本爷爷是想接她回你们那边，对她的病情有帮助，能够缓解，如果照你这么说，就完全是起了反作用。你不是还口口声声说自己和她感情最好？怎么她还这么不待见你？”
  周合绷着脸，“你以为我扯谎呢？我有这个必要吗？”
  他瞪了穆彦成一眼，又对乔语说：“这个人脑子不好的，我不跟他讲话，还是跟你说。就是刚才说的，第一，我姑姑这个病症吧，也太奇怪了。有的人她认不清，比如乔薇澜。别的人都是认得清的，比如你和穆家人，还有照顾她的人。”
  周合指了指自己的鼻子，“没道理就特意不认识我吧？”
  乔语看了穆彦成一眼没有说话。
  有些猜测她心里早就有。可是却没有办法说出口。
  周合又接着说：“这个在我一开始过来的时候就觉得奇怪，但是那个时候我也真没有多想。病人呢，怎么能用常理去分析判断是不是？”
  他对乔语说：“不过就是吃饭这个事儿，真的也让我觉得有点古怪了。我实在是吃不惯那么清淡的菜，开始凑合了几顿，后来就干脆点外卖。结果刚叫了几天吧，我姑姑每次，我吃外卖的时候，她就来把桌子给我掀了。要么就是直接把饭盒都给我摔到垃圾桶去。”
  “然后呢？”
  “然后我这就没吃成啊，就叫厨房里给我照着做一份出来。”周合叹了口气，“我点餐肯定是点自己想吃的呗，没吃到嘴这不得心里火滋滋儿的！”
  乔语莫名其妙地看着他，“那你为什么不在吃饭前就跟佣人说，特别给你做点别的菜？”
  周合苦笑一声，“你是不知道，照顾病人本来就够累了。别看她们都不说，心里多少都有怨气。我不也不想多生枝节。只是呢，我这饭还没吃就被打倒了，她们自然会觉得不安，再去给我做的时候，也少点怨言。”
  周合冲着乔语挤了挤眼睛，“心怀怨气的人煮的饭我是不敢吃的，里面搞不好就有口水什么的……噫……好恶心……”
  乔语无语地看着他，“你跑题了。”
  周合苦着一张脸，“你怎么一点都不关心我？”
  穆彦成要杀人的目光扫了过来，周合瞪了回去才说：“反正就是这么搞了几次，我也就不敢叫外卖了，她们也知道我吃饭的喜好了，后面做饭的时候，总有那么两个菜是比较适合我的口味的。”
  乔语挑了挑眉问：“后来，也没有再出现过这种掀桌子的事情？”
  周合点点头，“嗯，没有了。倒是有两次，摔过碗什么的，但是不至于闹腾得我完全没有办法继续吃饭那种。”
  乔语和穆彦成对视了一眼，一时都没有说话。
  确实就像周合所说的，一两件事情独立分开来看，都不会让人有什么怀疑。
  但是当越来越多的巧合出现，就不得不令人怀疑了。
  周合又说：“我真的不理解，你们要是说，她这么多年来，压抑得太狠，到某一个节点，崩溃了，那可以说得通。但是现在这个节点，是不是太凑巧了点？”
  这个节点，就是太凑巧了。
  她所做的事情全部没有办法再隐瞒的时候，刚刚好，她就病了。
  没有办法不令人怀疑。
  穆彦成和老爷子，也不是没有怀疑过。
  可是有医生的诊断在，大家也只能把心里的怀疑都压下去。
  但是现在，被周合这么一说，这些怀疑，又自然升腾而起。
  周合满脸沉痛，“按说，这些事，我是不该说出来的。她是我的姑姑。”
  乔语叹了口气，“所以，我要郑重对你道声谢。能把这些话对我们讲出来。”
  周合点点头，“也就是看在你的面子上。”
  他又看着穆彦成问：“你有没有发现过什么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