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语愣了一下，刚才海小姐提到过祝家。
  也就是穆彦成的生母家。
  乔语小声说：“听起来是的。”
  祝家和穆家当年联姻，也算是地位相当。
  只是听说，穆彦成的生母病逝后，父母伤心过度，很快就接连去世了。
  而且他们只有那么一个独生女儿。
  偌大的家业，有一部分被穆家接手。剩余的，都被几个远亲瓜分。
  那些亲戚可能是怕穆家出尔反尔，纷纷把产业变卖后就远走他乡。这么多年来从不与穆家甚至帝都的任何人来往。
  这么多年过去，大家似乎也都忘了祝家的存在。
  乔语沉吟了一下，问穆彦成：“你想通过海小姐了解下……”
  “人都已经不在了那么多年，了解不了解，又有什么区别。”
  穆彦成垂眸，语气漠然。
  乔语却叹息，“怎么会一样呢？”
  或许对别人没有太大区别，对穆彦成却是绝对不同的。
  他幼年丧母，脑海里根本没有太多关于自己生母的记忆。
  但有些渴望和向往是人的本能，与生俱来。
  乔语从前没有想过这些问题。她是从小被爱包围着长大的孩子，体会不到这些。
  等到现在，自己的母亲骤然出了意外，她才能感知一二。
  穆彦成却是抬眸一笑，“没有关系。要紧的是把握当下。”
  他握住乔语的手，“等咱们的宝宝生下来，定然不会有什么遗憾。”
  乔语嘴唇翕动，却没说话了。
  过了片刻，海小姐端着个托盘又走了进来。
  乔语瞬间被托盘上精巧的小点心吸引住了目光。
  “这都是适合有身孕的人吃的，没有香精色素，味道比较清淡，试试看。”
  乔语拈了一块放在嘴里，惊讶地转头对穆彦成说：“跟吴妈做的……有点像……”
  只是味道更好，造型更精美些。
  海小姐笑着点头，“这也证明了，我可没说谎。”
  穆彦成沉吟了一下问：“海小姐可愿见见故人？”
  海小姐愣了一下，摇了摇头，“不用了。”
  穆彦成指的是吴妈和祝妈。
  两人虽然都没说明，却是很清楚对方的意思。
  穆彦成便点点头，也不勉强。
  只是他和乔语回家后，还明显有些心不在焉的。
  乔语看在眼里，便问：“要不然咱们叫吴妈和祝妈来打听打听？”
  穆彦成漠然道：“你不是每天回来都忙着复习功课？”
  乔语撇了撇嘴角，“我今天累了，偷个懒还不行了？”
  穆彦成无奈地笑笑，“当然行。”
  乔语哼了一声，把自己拿回来的点心摆到桌子上，叫人去请吴妈和祝妈过来。
  吴妈倒是一直都在照顾她，还在厨房给她准备宵夜，马上就过来了。
  祝妈最近，很少出现在众人面前。
  只是她身份特殊，即便留在穆家什么都不做，也没有人会说什么。
  这会儿突然被人请过来，祝妈脸上也是淡淡的，并没有什么不安。
  乔语笑着把自己带回来的点心往前推了推，“今天我们在外面尝到家蛮特别的点心，你们也尝一下！”
  吴妈马上拿了一块来吃，顿时瞪大了眼睛。
  祝妈则只是看了一眼，便问：“海家大小姐回来了？”
  乔语愣了一下，诧异地问：“您怎么知道？”
  祝妈哼了一声，却不是冲着乔语，而是道：“只有她能做出来这么矫情的事儿。”
  乔语有点哭笑不得。
  倒是吴妈，没好气地瞪了祝妈一眼，“你怎么不说你自己？”
  “关你什么事儿！”
  祝妈说完就对穆彦成说：“少爷要是想打听海家和卢家的事情，就问她。我不想提那两家那些破事儿，膈应得慌！”
  说完转身就走掉了。
  乔语和穆彦成面面相觑。
  “她就是这么个狗脾气！”
  倒是吴妈，反而无奈地帮祝妈说好话。
  乔语笑了笑并不介意。
  她知道祝妈不是说不尊重自己还是怎样，而且她特别感激当初自己最狼狈的时候，祝妈带着她度过一段安宁的日子。
  穆彦成更不可能计较。别看他平时嘴上不说，单凭他单独给祝妈安置到一套房子里，就知道他心里对自己生母昔日旧人有多看重。
  也就是从这些细节上，乔语才断定，别看穆彦成一副云淡风轻的样子，心里对他生母的事情，其实还是特别在意的。
  但是有件事很奇怪，在穆家，他的生母好像就是个禁忌话题。
  穆家旧仆也不少，却几乎从来都没有人提起。
  穆静芝和老爷子，也很少提。
  乔语琢磨着，要么是为了顾忌周洁云，要么是怕穆彦成听到反而难过。
  只是既然今天已经提到，她便忍不住要问一问。
  “吴妈，我们今天听海小姐说，当年她和祝家人也是比较熟悉的。她还提到了卢家……听说您和祝妈，都在卢家生活过？”
  乔语小心组织着语言。
  她想问的其实是祝家，却好像把重心都放在了卢家。
  也不知道穆彦成听出来没有。
  乔语小心翼翼地瞟一眼穆彦成。
  他脸色依旧淡淡地，看着电视上正在播出的新闻，好像并没有在意她和吴妈在聊什么。
  吴妈倒是听出来了，深深地看了乔语一眼，点头道：“海小姐说得对！”
  乔语没有说话，睁大眼睛看着她，显然是等着她继续说下去。
  谁知道，吴妈就说了这么一句，便闭口不言了。
  乔语正在诧异，穆彦成突然关了电视站起身，“很晚了，走吧，去休息了。”
  乔语无奈，只好磨磨蹭蹭跟着他走到了楼上。
  “别在问了，她们都不会说的。”穆彦成对乔语道：“别那么无聊了，做你自己该做的事情！”
  乔语一下子就觉得，心里说不出是什么感觉。
  有生气，有委屈，更多是懊恼。
  她为什么要去多管闲事？
  穆彦成说完就走进卫生间去洗澡，完全没有留意到她垮下来的小脸。
  乔语自嘲地笑了笑。
  果然，人会膨胀。
  最近穆彦成不过是给了她三分颜色，她自己就开起染坊来了。
  正在生着闷气，乔语的电话响了。
  屏幕上闪烁着“爸爸”这个有些刺眼的称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