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了？”穆彦成满脸焦急，“您二位该不会还有那种老思想，讲什么男人不许接近产房之类的？我已经跟医院签了协议，是要进去陪产的！”
  “怎么会！”见他少有的把焦虑都摆在脸上，吴妈失笑地摇头，“不过是想跟您说句话。”
  “什么？”穆彦成稍稍压制自己焦躁的心情，冷静下来才反应过来，要不是有什么要紧的事情，她们是不会在这个紧要关头拦住自己的。
  吴妈郑重地说：“少奶奶和夫人不一样。”
  “少奶奶不是夫人。”祝妈也说了一次。
  两人的话不一样，意思却都差不多。
  像是怕穆彦成还不明白，吴妈又说：“少奶奶的身体情况很好的，产检也一直正常，别怕。”
  穆彦成沉默了片刻，才重重地点了点头。
  他都没察觉到自己的慌张，其实源自于童年的阴影。
  那些事，他虽然不记得了，可是潜意识却帮他牢牢记住，从未忘记。
  自从乔语的预产期越来越近，莫名的不安就狠狠攫住了他。
  到了今晚，一听说乔语临产，他的眼前，甚至开始不受控制地出现大片大片鲜红的血色。
  虽然总是一晃而过，却足以令他心惊胆战。
  连祝妈她们都看出了自己的慌乱，乔语又怎么会看不出？
  穆彦成惊觉后便满心歉然。这个时候，最慌乱的，最害怕，最无助的应该是乔语。自己应该给她力量，给她勇气，而不是反过来还要她来安慰。
  “悲剧不会重复的。”祝妈语气沉沉，“不会的。”
  “是，不会……”
  穆彦成的话戛然而止！
  脸上期盼坚定瞬间转为痛苦！
  吴妈和祝妈一起发出惊恐地尖叫！
  穆彦成捂着脖子，“砰”地倒了下去！
  “少爷！”
  两人慌乱至极地看着穆彦成的脖子上喷涌出大量的血来！
  “怎么回事！你站住！”
  穆彦成身后传来一声惊怒地吼声，随即穆铭辛合身扑了上去！
  场面乱作一团，祝妈顾不得别的，扯着嗓子叫医生。
  穆彦成的嘴唇微微翕动，显然是有话要说。
  “别说话！别说话！”看着他脖子上惊人的伤口，祝妈被吓得六神无主。
  “乔语……是……我妻子……遗产……都给他……”
  穆彦成却硬是说完这句话，才失去了知觉！
  “少奶奶！少奶奶还在里头！”
  祝妈这才想起来，乔语就在不远处检查！
  怎么又是这样？
  难不成穆家的悲剧又要重演？
  她整个人都呆愣住了！
  “快送他们去抢救！”穆静芝不知道什么时候来了，看到眼前的一幕，身体晃了一下，幸好被姬秉禾扶住。
  姬秉禾看着穆彦成被医生抬走，穆铭辛按住了行凶的那个女人——阿森。
  可是他的身体里也在源源不断地淌出鲜血。
  两个警察闻讯赶来，面色微白，忙上前铐住阿森。穆铭辛也被送去医治。
  “她是到医院来做复查的……这段时间经常来……一直很老实，我真的就是一转头的功夫……”
  其中年轻那个显然是被吓到了。
  “先别说这些。该追究的责任，自然会追究。”姬秉禾看了看走廊里满地的血迹，“找人来打扫干净再叫乔语出来！快点！”
  他吩咐的是自己带来的人。见人手有限，姬秉禾索性跟着自己动手帮忙。
  “对，不能再让小语出事！她和孩子，都必须平平安安的！”穆静芝红着眼睛，强制压住自己的情绪，“小禾，你去安排一下，别让医生护士说漏嘴！”
  姬秉禾应了一声，交代人立即把血渍处理干净，自己忙着去安排。
  乔语在检查的时候，突然又有了一阵宫缩。
  而且这次，明显持续的时间和强度都比之前延长加强了。
  检查自然只能暂时停下来。
  她疼得已经有些厉害了，似乎听到外面有什么动静，却无暇顾及。
  熬过了这一波儿，乔语一面擦了擦自己额头上的汗水，一面跟护士打听，“外面怎么了？我刚才怎么好像听到有人在哭？”
  刚才她虽然疼，也留意到有护士走出去过，回来后几人小声嘀咕。
  正有人要搭话，又有人走了进来。
  乔语一看，是金医生。
  “您怎么过来了？刚才护士还说您今晚休息。”
  “做医生的，有什么休息不休息的。刚才有个产妇情况不太好，我过来处理了一下，见到穆少，才知道你要生了，自然要来看看。”
  金医生笑眯眯地看着乔语的检查结果，又一直提问。
  有些问题，他看结果应该就很清楚的。
  乔语觉得有些奇怪，又说不清是哪里的问题。
  而且她现在的阵痛越来越频繁了，顾不得想太多。
  又过了一会儿，有人进来微不可见地点点头，金院长才马上说：“推去待产室！”
  乔语被推出来的时候儿，阵痛更加频繁。
  走廊上似乎有特别浓郁的消毒水儿味道，乔语有些艰难地抬头，却没看到任何熟悉的人，除了姬秉禾。
  “老爷子过来了，没想到你这么快出来，大家都去接他了。”姬秉禾斜靠在墙上，看到她被推出来，才走了过去。
  乔语艰难地点点头，“让他们把带来的吃的东西帮我拿进去。”
  姬秉禾露出点惊讶的表情，“都这样儿了还惦记吃呢？”
  “产程还早。我起码还有几个小时才能生。”乔语挨过了那一波儿疼，缓了口气说：“我得补充体力。”
  “这么麻烦的吗？干嘛不剖了算了！”
  “瞎指挥什么！”乔语哭笑不得，“记得让穆彦成给我带进来啊！”
  姬秉禾的笑容凝滞了一下，“穆彦成不是晕血么？”
  “啊？没有吧？”
  “怎么没有，再说，很多男人要是看了老婆生孩子，会有心理阴影的，你懂得啊？”
  乔语不觉得自己和姬秉禾讨论这个问题很合适，皱了皱眉问：“怎么还没上来？”
  “这总共也才一两分钟，你这个状态觉得时间过得慢罢了！”
  姬秉禾笑着看了一眼金医生。
  金医生马上便说：“好了，快进去吧！”
  护工忙把乔语给推进了待产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