显然是来不及了。
  因为身边的男人已经缓缓睁开了眼。
  他似是有些头疼，醒来就伸手揉了揉太阳穴，接着就看到慕颜像雕像一样坐在床上。
  他皱眉，自然而然地摸了摸她的额头。
  “不烧了，等会儿再吃一次药。”
  慕颜在男人靠过来的瞬间，浑身僵住。
  她清咳了一声，“陆先生，昨晚……我不是故意的。”
  陆西闻“嗯”了一声，嗓音有些沙哑：“我知道。”
  下一刻，他缓缓起身，翻身下床。
  “不困就先下去用餐，我先回房间了。”
  说完，男人转身离开，临走前还不忘给她带上房门。
  房间里瞬间安静下来。
  慕颜看着男人消失的背影，微微发愣。
  没记错的话，昨晚她应该是胡搅蛮缠了一晚上。
  她本以为他会对她说点什么，或者……骂她一顿也好。
  偏偏，他什么都没做。
  动作语气温柔得不像话。
  慕颜心底某根弦有了一丝波动，盈眸中泛起点点涟漪。
  不知过了多久，她才从床上下来，去了浴室。
  看到镜子里的人，面色憔悴，眼底布满了红血丝，不知道还以为她一整个晚上没睡。
  头发乱糟糟的，早已没了平日里淑女的模样。
  这副尊荣，陆西闻竟还能温温和和的对她说话，一点也不嫌弃。
  她一时不知，他是真的不在意自己什么样子，还是单纯的眼瞎？
  半小时的时间过去，慕颜才将自己整理好，头发黑长直披着，面上涂了些薄粉，看上去有了些许光泽。
  换上了一身明亮一点的衣裙，她出了房门。
  ……
  楼下，餐桌上的午餐已经做好。
  都是些清淡的菜色，但她都很喜欢。
  这病来势汹汹，退得也快，眼下慕颜看着午餐，来了食欲。
  这时，管家刚好走进来，见到慕颜，处于关心询问了她的情况，手上比划着什么。
  慕颜看不懂他想表达什么，从旁边拿了张纸，递给他，“管家，你想说什么，写下来吧。”
  管家点头，用歪歪扭扭的字写道——
  “昨晚太太浴室里的水一夜没关，是不是忘了？”
  慕颜蹙眉，浴室的水？
  她怎么不知道？
  昨夜她昏昏沉沉的躺在床上，肯定不是她在浴室……
  电光火石间，她突然想起……
  昨晚抱着陆西闻时，他身上凉凉的……
  没一会儿，他的温度上去，她就有些烦躁，但没几分钟，他身上又变凉了。
  她发着烧，动作意识全靠本能，完全没去细想。
  然而眼下管家这么一说，她才反应过来——
  陆西闻该不会是淋了一晚上的冷水浴，用他自己来给她降温吧？
  这念头一出来，慕颜坐不住了。
  她转头对管家道：“麻烦你帮我盛一碗热粥。”
  管家应声去了。
  几分钟后，慕颜端着粥，心情复杂地上了楼。
  她情愿是自己自作多情，多想了。
  否则……
  这么大的人情，她真没办法还。
  但她反复回想今早陆西闻的模样，心里越发笃定，八九不离十就是那样的。
  上了楼，慕颜轻轻敲响男人的房门。
  里面没有回应声。
  她试着扭动门把手，发现门没锁，小心翼翼地推开房门，就见陆西闻正躺在床上，眉宇微蹙，对于有人进来，毫无察觉。
  她走过去，低声唤他：“陆西闻……”
  床上的人反应了一会儿才睁开眼。
  慕颜看得真切，男人眼底的红血丝，半点都不比她少。
  她一时不知道该说什么，只得将粥放下，像他刚刚对她做的动作一样——试探着摸了摸他的额头。
  滚烫一片。
  很好，她好了，他却病了。
  心里的想法几乎不用再问就已经得到证实。
  她深吸一口气，将旁边的粥递给他，“陆先生，你喝一点粥吧……”
  陆西闻默默看着她，点头，双手撑在床边，坐了起来。
  他伸手想去接过碗，但手指力道很轻，险些没拿稳。
  慕颜眼疾手快将碗拿稳，却是不敢让他自己来了。
  她坐在床边的椅子上，勺了一勺粥，送到他嘴边。
  男人没张口，目光只定定地望着她。
  慕颜被看得几分不自在，咳了一声，淡声道：“你昨晚照顾了我一夜，就当我还你人情。”
  陆西闻道：“我不需要你还。”
  慕颜一时不知道说什么好，手僵持在半空。
  他看着她，张开了嘴。
  女人如释重负，将勺子送进他嘴里。
  “昨晚，送你回来的人是谁？”陆西闻突然道。
  慕颜怔然，反应过来他在说什么。
  “你说厉沉吗？”
  果然是厉沉。
  昨晚夜里黑，他只看到对方一个轮廓，给她披衣服时，动作很是熟练，就好像之前已经这么为她做过无数次。
  “你喜欢他？”这次，陆西闻选择单刀直入。
  慕颜错愕，喜欢？
  过了会儿，她忍不住笑出声：“你说什么呢，我和厉沉的关系……虽然好，但不是……”
  说着，她声音放低一些：“不是那种关系。”
  闻言，陆西闻心头的沉郁消散许多。
  他看着她，声音柔和却又不乏力度：“慕颜，答应我，在同时有很多选择的时刻，优先考虑我。”
  慕颜手上的动作一僵，她愣了片刻，盈眸暗下，无奈摇头，说道：“陆西闻，你都生病了，就不能想点别的？”
  “没有别的。”男人认真的看着她，“只有你。”
  慕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