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颜回到家的时候已经是凌晨。
  房间里一片黑暗。
  她不确定陆西闻是不是睡了，尽量放低了脚步声。
  “回来了？”
  客厅沙发上，低沉沙哑的声音蓦然传来。
  慕颜吓了一跳，下意识要叫出声。
  然而，骤然而起的昏暗灯光却让她看清了沙发上的人。
  尖叫压了回去，她深吸口气走上前，“怎么在这坐着？”
  陆西闻倚在沙发里。
  这时候慕颜才注意到，房间里有浓重的烟味。
  陆西闻从来不抽烟。
  但眼下……
  慕颜咬了咬唇，看来他真的是生气了。
  “给你买了你喜欢那家甜品店的红丝绒，放了一段时间，去看一眼吧，不喜欢就丢掉。”
  慕颜本能朝桌子方向望去，桌上的蛋糕比她平常吃的红丝绒更精致一些——是那家店里的限定款，非常难买。
  她心里的内疚不断攀升。
  走到陆西闻旁边，她低下头小声道：“我今天不是故意爽约，真的只是太忙了，没时间看电话。”
  忙……
  忙着一家三口吃喝游玩。
  的确是忙。
  陆西闻嘴角挑起一个落寞而讽刺的笑。
  起身，他头也不回，转身上楼。
  慕颜看着他的背影，心下一急，连忙跟了上去，拽住他的袖子：“陆西闻，我……我给你找了一个整容医生，也许能帮你修复脸上的伤疤。”
  陆西闻顿了顿，转头，眸光阴冷：“慕颜，你就这么在乎我的长相吗？”
  慕颜懵了一瞬，反应过来他更加误会自己，当即暗骂自己蠢得要死，竟然选了一个这么不合适的话题。
  “我不是……我只是觉得你在乎，所以我才想……陆西闻，”慕颜解释不清，只得丧气道：“我只是想帮你。”
  陆西闻冷声道：“不用了，我早已经习惯这样丑陋的人生。”
  说完，他挣脱她，径直上楼。
  “砰”的一声，关门声传来。
  慕颜看着楼上他紧闭的房门，久久回不过神。
  他这次，似是真的气很了。
  不……或许也不止是生气。
  他离开的背影如此落寞，让她觉得，他似是已经竖起了一道围墙，将所有人隔离开外。
  她叹了口气。
  怎么办，万一他到时候腿和脸好了，但是人却抑郁了……
  她要不要过去再和他道歉呢？
  一直到入睡前，慕颜都在想这件事。
  迷迷糊糊睡过去，一直到太阳升起，她才在太阳穴的隐隐作痛下醒来。
  拿起手机，看了一眼时间。
  今天是二十三号了。
  时间可真……等等，二十三号？！
  慕颜又去看了一眼手机。
  没错，的的确确是二十三号！
  昨天二十二号，是她身份证上的生日！
  因为她身份证上的生日和她真正的生日是不一样的，所以厉沉和父亲都习惯给她过实际的生日，久而久之，身份证上的生日就被她忽略了。
  所以，陆西闻昨天来接她，又安排餐厅，给她买蛋糕，是想……给她过生日？
  一想到这一点，慕颜躺不住了。
  昨天犹豫着要不要道歉。
  这会儿都变成了一句话——
  道歉，必须道歉！
  想到那男人在公司门前等了自己那么久，就是为了给她过个生日，她最后却看也没看他直接离开，她内心的愧疚感便已经要将她淹没了。
  深吸了口气，她胡乱洗漱收拾了一下，便敲响了陆西闻的房门。
  “进。”
  里面传来男人微微沙哑的声音。
  很好，他也醒了。
  推开门，慕颜径直走进房间。
  男人似是刚洗漱完，穿着灰色的家居服，身上沾染着水汽。
  看起来倒是比昨天生人勿进的样子好许多。
  “陆西闻，昨天你留给我的蛋糕我吃了，很好吃。”
  陆西闻正看资料的动作一顿，随后微微点头：“嗯，喜欢就好。”
  慕颜手背到身后，缠绕在一起：“昨天的事情是我不对，陆西闻，我想再去一次河对岸的那家西餐厅。”
  陆西闻抬头，话音带刺：“今天有时间了？”
  慕颜深吸口气，舒展开面容，“那就要看陆先生肯不肯赏脸了。”
  陆西闻目光收了回来。
  半晌，他淡声道：“让管家安排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