璀璨时光[星际]_45
作者:千里孤陵      更新:2023-05-01 12:24      字数:3999
  这一带的星际位置实在太过偏僻,航线环境复杂多样,可供大型舰队进行跃迁的点少而且极不稳定。联盟从最近的驻军星系赶过来,就算不断进行跃迁,最快也也需要两三天的时间。
  当得知歼天狼军团的舰队在附近星域显身的消息时,他就知道西斯有充足的时间在联邦军队到来前从容撤离。只要天狼军团这伙强盗们不是突发奇想地准备悠闲地在这个小星系上度过两天小长假,这一次联盟的军队只怕是再一次的无功而返。
  毕竟天狼军团作案累累的同时还能一直活得十分滋润,总是有自己的资本的。他们与联盟的反对势力相互勾连,从而也能得到机甲和战舰方面的技术支持,拥有强大的战斗力,背后也有自己不可告人的关系网,消息甚至比最敏锐的媒体还要灵通。
  从事抢劫和走私事业多年的积累,强盗们总会知道比《星际航线大全》上面的记载更多的航线和适合进行跃迁的空间节点,行动往往比正规军更加奇诡多变。
  总之小规模的军队他们未必打不过,若是形势不利,天狼军团在战术回避这一点上又尽占优势。
  而西斯手段凶残,行事却十分谨慎小心,在附近星域安排了舰队作为接应。
  希伯来此前的举报也不过是顺手而为,眼下看来,除了能给对西斯添点堵,迫使他们不得不尽快离开基地之外,也实在指望不上自由联盟的军队这次就能一偿夙愿重创天狼军团。
  不过这个过结他算是记下了,日后少不了要让帝*方和自由联盟积极配合,寻机找一找天狼军团的麻烦。
  有西斯的防范意识作为对照,再想到某人做事的随心所欲天马行空,希伯来也忍不住要羡慕对方的谨慎了。
  这位皇帝陛下在对待自身的安危问题上毫无位高权重者应有的危机意识。
  就算信任盖瑞有拥有足够强大的能力,希伯来仍然觉得作为帝国的皇帝陛下总喜欢这样孤身涉险可不是什么好主意。真希望他能学学西斯,带上一只小规模的亲卫队作为策应,就算不带亲卫队,最最起码的,一个懂得医疗知识的医护人员总是必不可少的人员配置。
  他想到盖瑞该带个医生随行可不是毫无根据的。皇帝陛下行事果决或者称得上是独断,然而并不是完全不讲道理的人,凡事都留有可商量的余地——当然要让皇帝陛下固执坚毅得有如钢铁一般的意志发生改变也绝非易事。
  但唯独在看医生这件事上,盖瑞这一次莫名的有着简直像是孩童一般的抵触情绪。他坚决地拒绝造访空间站医疗机构,也不愿意和莱森特家族的首席医官巴泽尔进行联络,顶着一张因为持续的低热而一直微微泛红的脸,严肃认真地表示自己没有任何的问题。
  虽然说只有温柔体贴的alpha才最有希望告别可悲的百年单身狗的行列,但当伴侣是像皇帝陛下这样率性而为的对象时,希伯来觉得一味的纵容对方大概不是什么好主意。
  要不是顾虑到皇帝陛下比自己强悍的这个令人悲哀的事实,希伯来真想不顾他的反对强行把他打包扛进医疗站里头去。
  但无论如何,目前来说元帅确实无法借助武力值解决问题。一想到此处,就令人十分忧虑。
  他也许是在不经意间悄悄叹了口气,引来了盖瑞的侧目。
  实际上皇帝陛下虽然表现得随心所欲并且对自己的所作所为满不在乎,但其实心里隐约也知道自己近日的行为实在和稳重、妥当这些词沾不上边,并不是值得推祟的事。
  但元帅除了他擅作主张地去强行入侵天狼星时表达了强烈不满之外,别的真是一句报怨的话也没有的。
  盖瑞只是对人情世故这些不太理会,却不是不知好歹。希伯来元帅这几天一直纵容着他在旁人眼里必定视作胡闹的行为,他心里也不是一点儿感触也没有的。
  “别担心。”但盖瑞显然曲解了希伯来的意思,他试图安慰元帅:“咱们等空间站解除封锁立即就走,也耽搁不了多少时间。你的请假到期了么?没关系我再给你批两天。还是……咱们有毕方和苍穹,就算有什么突发事故,也能应付得来的,不用怕嘛。”
  显然两人的思绪还没有契合在同一个平面上。盖瑞越往下说,希伯来越觉得更郁闷了。尤其听到盖瑞让他别怕的时候,作为一个英勇强悍的alpha却被未来伴侣认为会害怕,希伯来连脸色都变了。
  可是一转头,就看见盖瑞正一本正经地看着自己,他不自觉地抿着嘴角,目光坦然澄澈,还微微地笑了笑。
  易容的材料遮住了他本来的相貌,现在展现出来的是个十分普通得让人转眼就忘的面容,整张脸实在乏善可言,就算是盖瑞本身的长相,在如今人类基因不断改良进步,相貌平均值达到前所未有新高度的大星际时代,也算不得是最出众的。
  但元帅在面对皇帝陛下时自动开启了立体滤镜功能,反正就着他脸上那点病态的绯红色也琢磨出一点色如春花般的意味来了。
  眼下看着盖瑞对他笑一笑,希伯来原本要一展威风证明自己英勇无畏的气势也就如同被针扎破的皮球,噗噗地瘪了大半,这滋味甜蜜又忧伤,堵得元帅简直无言以对。
  皇帝陛下在某些方面的思绪实在不能用常理来推断,元帅只好放弃了和他深究的打算,对盖瑞的话不置可否,伸手推了推桌上装着食材的小碟子:“不喜欢这儿的食物口味?”
  盖瑞面前放着一份香气四溢的特色煎肉排,配餐是一些水果和小零食,是空间站的常备套餐之一,据说口味十分大众,即便没能做到好评如潮,也很少出现客人极对此格外反感的情况。
  但盖瑞对此兴趣缺缺——低热带来的轻度不适完全在他可以忍受的范围之内,但也不是全无影响的,对着他本应该颇感兴趣的充满异域风情的小零食却没有多少胃口就是其中之一。
  他挑挑拣拣地浅尝辄止,趁着这机会改变食物的摆放,使得餐盘看起来像是动过不少似的。但希伯来有大半的注意力都放在他身上,自然不会被这种社交场合上的小伎俩骗过去。
  “……也还好。”盖瑞的微笑里带上了一分把柄被捉住的尴尬,不过他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的表情变化正越来越生动。他拈了颗果子无意识地在手指间转动,一边略显生硬地试图转移天话题:“……我在想可惜当时没有机会把它弄出来。现在留在基地里,会不会被天狼军团顺道抢走了?那句话怎么说的,强盗们从来不肯空着手回家……”
  “……贼不走空。”希伯来想了臣盖瑞那想到就干的超常行动力,再想想要是基地主脑被入侵的事再晚上那么一会儿被发现的话,他这位不按理出牌的皇帝陛下说不定已经这么干了。
  想一想那画面,希伯来顿时满头黑线,十分无奈:“就算你把它弄出来了,当时我们要怎么带走它啊?那东西就是个活物,总不能像天狼星一样随便往什么空间纽里一塞就完事的。”
  “所以我也就是想想,并没有真的这样做。”皇帝陛下一脸的无辜,他似乎了琢磨了一下,不过很快做了出了决定,坦然地轻声道:“……我和它一直有种莫名的感应,总觉得我跟它的关系应该很密切。先代莱森特当初得到基因供体应该确实和它是同一个物种。这么说起来,它是不是从某个意义上来说还能算是我先祖?不管怎么说我的家族从它的同类身上得到了极大的帮助才走到了今天的地步,至少该对此心存感激。”
  它在希伯来眼时里看来就是一条鱼。好吧,它是条本应该只出现在远古童话故事里的人鱼。也许比别的鱼更加强壮也更加聪明,但也改变不了它只是一条鱼的事实。希伯来实在没办法把它放在莱森特家族先祖这样一个值得尊崇的位置上来理解,即便只是从基因层面上来考虑也不行。
  不过这并不能构成什么问题,毕竟能够求同存异兼容并包是作为一个alpha应该具有的优良品质,元帅当然不会非要和盖瑞较劲。伴侣偶尔有点小天真的想法,其实还蛮可爱的。
  希伯来正准备违心地赞同一下,随便婉转地赞扬一下盖瑞这种善良的心态,就听到皇帝陛下又说:“要是能够把它弄出来的话,我本来还想把它养到我的私人别墅里去的,鱼缸里养不下,可以弄个游泳池来养它。”
  盖瑞说这话的时候显得十分期待。希伯来顿时觉得自己领悟了他语焉不详的关系密切是什么意思,他一瞬间几乎就要以为皇帝陛下大老远的跨越遥远的星域来到这个穷乡僻壤的小星球,真实的目的就是为了抓一只让他感到十分亲切的人鱼回去养在他私人的游泳池里。
  虽然理智告诉他,皇帝陛下做事不会这么不靠谱,但不可避免的,元帅的脸上还是带出一付无言以对的神色来。
  盖瑞和他对视了几秒,然后十分畅快地哈哈哈笑起来。他当然知道自己不可能用游泳池养人鱼,甚至也不可能把它当成宠物来养。但元帅郁闷苦恼的表情不知怎么的就很好地愉悦了他。
  “我知道它是凶残的肉食性生物,养在游泳池里当然不行,不过我想起来我家附近不是还有海嘛,是不是可以圈起来养在海里……行啦行啦别摆这么张脸嘛。我就是说说,我这不是没有机会把它弄出来么?你完全用不着这么紧张吧。”
  盖瑞笑得趴倒在桌子上。
  希伯来在意识到自己居然被皇帝陛下戏弄之后,花了一点儿时间才反应过来今天的盖瑞有点儿不大对劲。
  抛开他过去因为情感缺失症而显得格外沉闷压抑的青葱岁月不提,盖瑞本身的性情也颇为沉稳,一举一动都透着股少年老成的味道。说话是平稳沉着的,笑起来是浅而含蓄的。就算他近来渐渐显出点儿年青人该有的朝气,也从没像这样活泼过。
  他这样就像是换了个人似的畅快而笑,自如地开玩笑——就跟一个本来沉默寡言的人喝醉了酒之后就会突然变得慷慨激昂能说善道起来一样。
  当然也还有另外的可能,比如说发烧状态下意识有点不太清醒了。
  希伯来顿时一阵紧张,身体反应更是快了一步,伸手就搭上了盖瑞的额头。
  盖瑞的笑声止住了。他似乎有些不大适应地轻轻皱了一下眉头,不过很快舒展开来,目光中的锋芒也随之敛去,转而蒙了层水雾一般地柔和下来。
  那种古怪的尴尬感又回来了,不过这次奇异地并不让盖瑞感到无所适从。他有种沉浸在三月阳光中的错觉,却是第一次发现那种舒适的温度能让人全身心放松得仿佛就像一片浮在空中的羽毛似的,无拘无束,自由自在。
  盖瑞觉得自己连一根手指头也不想动弹,这一刻仿佛连时光都是迟缓的。不过他还是用极大的毅力稍稍地向后挣了一挣,轻声道:“我真没事。”
  手掌下的温度仍然比正常人略高一些,触手温热,不过也确实达不到能让人神志不清的温度。
  希伯来嗯了一声,他敏锐地注意到盖瑞细微的情绪变化,这种改变就像是会相互传染似的,让他几乎舍不得把手放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