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念垂眸看着方瑜的头顶，脸上没有露出惊异之色，她能费劲心思找到自己的工作室，并想尽办法捣乱，就说明对她来说，金钱重于一切。
  或许吧，对于出生于小村庄，学历一般的她来说，这份工作是她能力范围内能找到的最好的工作。
  她当然舍不得，舍不得这么高的工资，更舍不得接近纪璟睿的机会。
  “秦总，求你不要把监控拿给纪总看，好不好？以前的事都是我做错了，我跟你道歉，我真的很需要这份工作，弟妹都等着我供养，父母年老，需要我的工资补贴，我们一家五口都靠我一个人赚钱，如果我失业了，我们全家都会死的。”
  秦念静静的看着她，不为所动，方瑜伸出手去，想拉她的衣角，秦念后退两步，不给她触碰自己的机会。
  “秦总，你就当日行一善，好不好？求你了，我早晨那段录像删除，”方瑜一咬牙，一狠心，干脆给秦念磕了个头，祈求道，“秦总，我知道你生气我的所作所为，无论你想怎么消气，我都会做到，只求你给我一次机会。”
  门外传来了脚步声，秦念漠漠道，“小王回来了，你起来吧。”
  方瑜咬着唇，眼含泪水的看着她，下一秒，她跌跌撞撞的站了起来，在门开的瞬间，背过身去，飞速擦去了眼角的泪滴。
  “秦总，咖啡。”小王微笑着，她真的很喜欢秦念，佩服她这么年轻就能坐上总经理的位置，而且心善，不为难新人。
  不像这个方瑜，不过就是个秘书，趾高气昂个什么劲儿啊。
  “放桌上，我先去找纪总，等下回来喝。”秦念握紧手中的监控，就要往门外走去。
  此时，方瑜再也绷不住了，干脆当着小王的面就跪了下来，“秦总，秦总我真的知道错了，求求你，给我一个机会吧。”说完，跪着前行几步，拉住了已然吓傻的小王的手，“小王，求你帮我跟秦总说说情吧，我真的不能没有这份工作，听说你也是从小山村里出来的对吧，你应该能明白我的心情，我的爸妈年事已高，弟妹都在读大学，我真的不能失去这份工作啊！”
  小王怔了一下，看看方瑜又看看秦念，看到秦念手里紧攥的摄像头，才明白是怎么回事。
  刚刚方瑜对自己的所作所为，监控都拍到了，如果被纪总看到她那样侮辱自己，还把自己推倒在地，一定会对她有看法的，甚至有可能开除她。
  看她这么激动，就是怕保不住这份工作，虽然小王很讨厌她，但想想自己在家乡的双亲，再想想没钱结婚的哥哥和勤工俭学累到晕倒的弟弟，她就狠不下心来。
  她轻轻的叹了一口气，看着秦念的目光里闪着不忍和同情，“秦总，方瑜也挺可怜的，不然……刚刚那段监控还是删除吧？”
  面对善良心软的小王，秦念心底既欣慰又担忧，这样的她，留在纪璟睿身边，自己很放心。可别人欺负了她，她还心软的帮别人说话，根本没有保护自己的能力。
  毕竟，这个社会里，很多人只会恩将仇报。
  “如果没有这个监控，现在被赶出纪氏、失去工作的那个人就是你，如果你去求方瑜，你觉得她会可怜你让你留下吗？”秦念的声音没有一丝温度，冷静而理智。
  小王的目光闪了闪，脑中回放着刚刚方瑜对她的所有侮辱和嘲讽，她知道，如何此刻她和方瑜的位置互换，方瑜不但不会可怜她，反而会尽情的嘲讽她。
  她那颗柔软的心，因秦念的话骤然坚硬了起来。是啊，她可怜方瑜，谁又来可怜她呢？方瑜这样的恶人，也该自作自受了，这一切都是她自找的，怨不得别人。
  方瑜摇晃着小王的胳膊，“就算没有监控，我也绝对不会让纪总开除你的。”
  “呵，是吗？”秦念拿出手机，调出刚刚的监控，把屏幕举到小王面前。
  监控清晰地显示着，小王离开办公室去冲咖啡的时候，方瑜把桌上一份资料藏在了办公桌抽屉里，等小王回来之后，她就开始发难，说找不到资料了。
  方瑜看着监控，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小王的手攥紧了拳头。
  “秦总，您去找纪总吧。”她坚定的开口。
  秦念转身离去，方瑜起身就要去追，小王拦住她，用力往后一推，就像刚刚方瑜推她那样。
  方瑜倒在地上，刺啦一声，裙子裂了个口子，直裂到了大腿根，白花花一片。
  她连忙用手捂住裂口，另一只手指向小王，“你太过分了！”
  “过分吗？”小王咬着唇，眼眶微红，“刚刚，你这样对我的时候，为什么不觉得过分？”
  方瑜语塞，干脆起身，一手捂着裙子，踉跄着向门外走去，这时，就听到走廊尽头传来脚步声，两个人的。
  小王也听到了，她猜是纪总和秦总一起来了，现在，她终于意识到刚刚自己的恻隐之心有多么愚蠢。
  她忘了，纪总只需要一个总裁秘书，方瑜却深知这点，所以她故意把资料藏起来，为的就是把自己赶走，好稳固她的位置。
  而自己却傻傻的想要帮她求情，多亏秦念点醒了自己，这是她进入社会之后学会的第一课。
  纪璟睿和秦念一前一后走到办公室门口，秦念故意拉开与他之间的距离，让两人看上去只是上下级的关系。
  方瑜看到纪璟睿，眼泪就流了下来，“纪总，我真的只是受伤了，情绪不太好，我跟着您三年了，您该了解我的为人。”
  纪璟睿比了个停的动作，一手插在口袋里，姿势闲适，眼底的光却如鹰一般尖锐，落在方瑜脸上，她连忙错开目光，心慌意乱到不行。
  这时，电梯门开了，人事部几人匆匆下了电梯，对着纪璟睿恭敬道，“纪总。”
  “按规矩办。”纪璟睿的眉眼冷的像一潭水，寂静无波。
  小王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可剩下的三人都明白了，方瑜脸色惨白，这……这是要开除她啊！
  人事的人抱着空箱子，递到方瑜手中，语气十分的公式化，“你有半小时可以收拾私人物品。”
  曾经，她是纪总的秘书，大家捧着她围着她，现在，大可不必了，不落井下石已经算是仁慈了。
  纪璟睿和秦念转身要离开，方瑜上前拦住他们，“纪总，纪总你不能听秦念一面之词啊，真的，她就是在故意陷害我，之前，我在她的工作室做了一件衣服，出了点小问题，我们起了争执，可那时我根本不知道她也是纪氏员工，她这是公报私仇！”
  此时，她宁愿鱼死网破，也不愿自己一人狼狈离开。
  小王动了动唇，原来两人还有这样的过劫，人事部的人则面面相觑，不知道接下来该如何是好，甚至为刚刚的态度而后悔，方瑜做了纪总三年的秘书，总归是用惯了吧？这个秦总……才来没几天，方瑜很有机会翻盘啊！
  秦念站在一旁，一语不发，仿佛方瑜的话对她没有任何作用一般。她知道，纪璟睿一定会相信她，她笃定，她和方瑜在他心中的位置全然不同。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定在纪璟睿身上，想看看一个多年的秘书，一个新任的总经理，他会相信哪个？
  纪璟睿在众人的注视下转过身来，冷锐的目光落在方瑜那张期待的脸上，灰黑色的西装衬得他更加严峻，薄唇微动，慢条斯理道，“你还有25分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