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铁手拦江
  在典籍记载中，黑色闪电是一个极具特点的传奇式人物，与这个人有关的文字码放在一起可能会超过一个人的高度。
  在佣兵团职业中有一个分支——猎人。猎人是一个动名词，更准确的讲，是捕猎“人”的职业。从事这个职业的佣兵绝大多数只接受各地方官或者军队发布的任务，具体而言就是通缉令。在现实生活中，总会有一些作恶多端的匪帮、盗贼会被官员标以高价挂榜通缉，当然，通缉选标的悬赏金额只有一小部分是地方官来支付，大部分由受害者或其亲属支付。猎人的工作就是负责追捕猎杀被通缉者。
  绰号黑色闪电的佣兵在最近200年来，是猎人这个职业中首屈一指的人物。更让世人奇怪的是两点，首先，这个佣兵没有加入大的佣兵团体，只是根据任务临时和其他习惯单干的佣兵组成新的佣兵团，完成任务后立刻注销这个团体。其次，黑色闪电对于任务判断标准与大多数猎人截然不同，他并不是以悬赏金额作为自己是否接受任务的唯一标准。这个神秘的佣兵最爱接受的任务是具有挑战性的，在他的职业生涯中，至少亲手注销了2个在战魂榜上鼎鼎大名的人物。另外，他曾经接受过2个银币的通缉令，这样的价钱在猎人相关纪录中也是史无前例的，传奇故事中，为了这两个银币，黑色闪电甚至追杀一个大魔法师一直登上传说中的湛蓝岛，以一个人的战力对抗整个湛蓝岛魔法师大本营，并最终手挽人头获胜而回。
  可惜，在数十年前，这个实力超绝风头正盛的勇者突然急流勇退，甚至没有留下任何一丝可以被追踪的痕迹。否则，今天的战魂榜至少还有一些变化，几个最为臭名昭著的佣兵杀手可能会在战魂榜上消失吧，起码也不会像今天这样嚣张吧。
  青洛清朗的脸上挂着笑容：“阁下客气了，阁下可否告知您的大名？”高等精灵笑容可掬的样子就像两个把肩长大的老朋友在谈心。
  “哦，晚辈是‘铁手拦江’麦伦迪亚。”龙骑士谦逊地说出了自己的姓名。
  如同平地炸响一声惊雷，城墙内外城墙上下，嗡……绝大多数人都不自觉地自言自语起来。
  对于神圣教廷的居民来说，这个名字实在太响亮了，任何居民可以不知道今天教皇的名字，但是铁手拦江这四个字实在是不能忽略的，在块土地上，这个名字就是战神的象征。
  城墙上下截然两种不同的反应，一阵阵响彻天际的欢呼在城头沸腾了，兴奋的军人把手中的武器扔上了天空。而城墙下的盟军们，相当数量的人吓得失手扔了自己的武器，甚至有人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这样的勇名真的是每一个勇者毕生追求的目标之一吧。
  常庆、青洛等这样的军官后脊梁顿时被汗水湿透……所有军官都在暗自庆幸，刚才池傲天阁下多亏没有冲上去，否则……战斗是没有悬念的。以池傲天在战魂榜上的排名，根本没有办法和这样实力和地位同样超绝的人物相比，两位龙骑士之间的差距早已经超过了龙兽之间的差距，池傲天很有可能在还没有体验到对手的强悍的情况下，就已经被拦腰斩断。
  “哼……”冷冷的鼻音在一边响起，更为无情冰冷的嘲讽跟着甩了过来：“所谓老而不死谓之贼也，大概就是说的阁下这种人物吧。”池傲天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和艾米学的一样辛辣起来，只是，在准确度上……唉……
  大概池二公子说完了还没有发现这一句话把什么青洛啦、塔扬啦等等老东西都一棍子打死了。
  “靠，这家伙是故意的。”塔扬听着极为不中听，在军官中狠狠地骂了一句，更加证实了池二公子这句话的真实性和有效性。
  “阁下，在我的征程中，本没有把贵佣兵团置入目标，这一次，是阁下主动挑起的战端！我会替阁下把贵佣兵团除名。”更让大公爵不中听的话从池傲天嘴里说出，接着白色的头盔自动下滑，如同冰一样白皙的脸完全被遮挡了，黑红色的龙枪直指中年佣兵。
  ……池傲天竟然会主动挑起战魂榜强者之间的战争，而两者之间的排名差距根本是天壤之别，城墙下众多的军官脸色顿时大变。
  塔扬在刚才的时间已经给曲建红连续释放了两个高级神圣魔法，鲜血基本已经止住，剩下的就是医官的事情了。看到要离龙双翅高高扬起，巨大的尾翼闪电般在空中来回扫过寻找敌人的空隙，老家伙立刻跳起来制止了即将发生的战斗——瞬息中塔扬给自己和两个蜥蜴人保镖同时加上了漂浮魔法，一边上升老牧师一边亲切地问候着眼前的龙骑士：“什么他妈的破威名，老不死的，你坏大爷的好事，大爷和你没完。”
  大公爵没有想到，素来以骑士风度著称的黑龙骑士团中会出现这样的人物，当然更不知道眼前这个邋邋遢遢散发着臭气的疯子竟然有着黑龙骑士团的军师头衔。惊讶中，大公还没有来得及说话，塔扬更为赤裸裸的威胁接连就来了。
  “就算你真他妈的牛b，如果此时池傲天和黑色闪电联手，不知道混蛋你认为自己的胜算会有几何？你他妈的总不会以为在战场上还有人和你单打独斗吧。”
  看似混账透顶的废话迅速而有效地改变了战场上的局势。对呀，以战魂榜排名第12的黑色闪电再加上排名第100位的池傲天龙骑士，绝对有把握战败眼前这个无敌勇者。就算还打不过，塔扬的话也没说错，小佣兵团这边可以升空作战的足有数百人，所谓龙骑士可以挑战千人队的威严，是建立在敌人无法升空作战这一前提上的。
  铁手拦江第一次发现自己做人竟然这么失败，被一个看上去该被扔到垃圾堆的老家伙噎得根本没有任何反驳的话语，甚至不得不说出相当气弱的话：“阁下，正如你所说，这是战场。”言外之意相当明确了，既然是战场，那么指挥官难道会直接投入第一线？铁手拦江可不是池傲天这样的愣头年轻人，绝对不可能被别人一句话就挑动得火冒三丈，更况且还要面对一个隐世很久的神箭手。
  “收兵！”看着铁手拦江座下蓝色巨龙不经意向城头移动，池傲天发布了新命令。所有的北征军官脸上露出了轻松的神色，池傲天确实表现成熟了，或许真的有一天在带兵方面会和大公子一样优秀吧。
  性情孤傲并不能和傻画等号，池傲天再性情火爆，也不会笨到在兵力没有占据绝对优势的情况下陷入攻城战的困境中。
  收兵之后的黑龙骑士团大营军官帐篷中，一片乌烟瘴气，有人正在大发雷霆。
  因为铁手拦江的出现而猜想到汗血铁骑佣兵团必然参战，战争局势发生了根本变化，军官们脸色都不太好看。而正在咆哮着的则是塔扬，敢在池傲天面前这样肆无忌惮地摔门拍桌子的，大概也只有这个人：“什么混蛋主意！什么混蛋才能想出来这样的混蛋主意？！难道这是g级佣兵团吗？这是战争！连铁手拦江这样的大混蛋都知道战争不需要指挥官突入第一线，我们这个混蛋团体倒好，指挥官大人和副指挥官大人奋不顾身，你们以为你们是神仙呀？奇袭？你没有上过骑士学校吗？所谓刚不可久，柔不可守，奇不胜正，用兵打仗攻城掠地，所谓的奇袭用一两次或许还能侥幸成功，把奇兵当做正来用，你以为你是兵圣韩信呀？就算他也没有这个能力！”嘭……塔扬气得重重拍了桌子，看样子，如果不是顾忌池傲天的身份，老牧师说不定要动手了。
  池傲天丝毫没有生气微微向前倾身：“这样的城市，我们没有实力正面攻城，阁下还有什么更好的办法吗？”
  “你……”塔扬张了张嘴，顿时语结。
  “十则围之，五则攻之，倍则分之。”这样的经典战争理论绝对不仅仅是给岐阜城城守苏哈托这样的纸上谈兵者用来撑面子的。这是人类数百万年战争以来血流成河才换来的最为经典的战争名言。任何违背这个理论的战役，十之八九都以失败告终，侥幸胜利者完全是有其他更主要的因素。
  以黑龙骑士团的战力，用来骗骗没有什么战争经验的神圣教廷农民兵兄弟，是绰绰有余了，所以才会有这样接二连三的胜利。但是，战争的一方换成了铁手拦江这样的用兵专家，对方还有坚城可守，那就没有任何机会了。就凭现在这一些战力，硬冲上去绝对死路一条。500年前，鼎鼎大名的池家田萌小姐所建立的无上战功也是在大漠上完成的，如果当时池田萌也遇到了罗德这样的坚城，还能完成类似的功勋吗？谁还对这个问题持有什么疑问的话，那实在是没有资格坐在军官议事大帐里。嗯……虽然议事大帐最近因为某些新人的加入变得污七八糟的，但是讨论话题的质量还是有所保证的。
  5000黑龙骑士团正规骑士——记住是骑士而不是轻步兵和重步兵，再加上一些根本没有操练的农民兵兄弟，就想攻克戒备森严而且有名将指挥的城市，这样的想法，大概只能在十五六岁少年睡觉前躺在床上闭着眼睛想想罢了。
  不仅是塔扬，帐篷里所有人都沉默了。
  “将军阁下，听说在断冰港，法诺斯军团竟然驱赶了普通老百姓参加了攻城战。”苏文对于前任大队长的直系侄子什么时候都保留着最高的敬意，但是，他说出的话却足以让每一个军人心底咚咚跳动。除了塔扬外，大部分人心头都冒出了同一个念头，恶魔，又一个恶魔从冰雪大陆黑洞洞的地狱里爬了出来。
  “是，他们做法相当卑鄙，甚至派刺客随同百姓一起行动，并且偷袭了大青山。”池傲天也明白了中年人想说的话，只是略微还有一些犹豫。在当地拉壮丁参战和驱赶普通民众送死以动摇守军士气，这又是截然不同的两回事，做为一个骑士，可以从道德底限上认同大规模屠杀对方反抗的平民——毕竟还是事出有因。甚至，在岐阜城发生的大屠杀都可以解释为事出有因。如果，驱赶手无寸铁的老弱居民参战，池家二公子不难想像自己老爹和爷爷听到这样的消息脸上会露出什么样的表情。
  “将军阁下，窃以为，兵者，国之凶器也，有些事情，不可为但是也不得不为之。”来自冰封大陆的老兵文绉绉的话语中不带任何波动地表达了自己的立场。
  常庆惊讶地看着自己父辈的军人，这样的话实在是太大逆不道了。如果……在小佣兵团里说出这样的话，被艾米阁下听到了还好，肯定是要被骂一顿，如果被大青山听到了……简直想象不出第一副团长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想想也真奇怪，艾米、大青山、池傲天、霍恩斯这样四个脾气秉性截然不同的少年，竟然也可以在一起共事。常庆越想越远。
  塔扬在桌子底下微微冲着苏文翘了翘大拇指：“池大将军……”老牧师语气中没有任何尊敬的语气：“就象你刚才说的啦，我认为除了这个办法外，似乎也没有其他更加切实可行的办法吧。”
  “两位没有必要这样遮遮掩掩，就这样做吧。也没有什么大不了的，池家500多年来也没有出过什么臭名昭著的人，偶尔出一个也算平衡一下家族的威名吧。这个坏人，就由我来当吧。”池傲天推案而起，语气中再也没有了任何犹豫。
  看上去，池傲天为人是很冷漠，但在这冷漠之下，少年对于弱者却始终报以极度的同情，没有遇到艾米等人之前在帝都如是，在西林岛如是，在断冰港亦如是！这种善良的心态根本不弱于艾米和大青山。如果没有池寒枫事件，池傲天的屠刀不会向愿意投降的民众举起，毕竟，不是每一个神圣教廷的居民都有罪。但，这就是战争，血淋淋的敌死我活的战争，所谓的战争就是把一个本来连鸡都不敢杀的人变成屠夫的过程！
  站在地图前，池傲天逐字逐句地发布命令：“苏文，你率领本部从以罗德城为中心，向东，把80里以内的所有村镇全部人口都裹胁来；塔扬，你率领曲建红的部队，向西横扫80里。青洛长老，监视空中，随时通报军情。其他人，和我向南。不要与大规模敌人发生冲突。四天后，所有军队再次在此地集结。立即出发。”
  在罗德城上，铁手拦江大公眼睁睁看着城下的钢铁劲旅拆掉了营房，烧毁了鹿砦，三支黑色大军向三个方向呼啸而去。
  这一刻，大公阁下手心湿漉漉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