台下还真的有看热闹不嫌事儿大的练习生。大家似乎都准备好了暗戳戳地吃瓜, 彼此间交换了心照不宣的眼神。
  栗深浅浅一笑、微微垂眸, “不久之前我客串了一部网剧，这部剧就是在沈千千开的餐馆里取景，我们两个人也只是合作了一个片段而已，但后来在网上被传成了什么样, 相信大家也都有所耳闻。”
  栗深这突如其来的严正“辟谣”，令在场的所有人都猝不及防。
  他稍作停顿、接着说道：“今天我想跟大家分享的是，现在你们成为了练习生，登上了《闪耀少女》的舞台，进入了娱乐圈，这就意味着，你的人生完全暴露在了镜头之前。”
  栗深边说着边向台下走去，“在这个光怪陆离的圈子里，你随时可能被诬陷，随时可能受委屈，关于你的新闻或许颠倒黑白、困扰你的绯闻或许子虚乌有。”
  “但、这些都不重要。作为一个艺人，最重要的，永远是你的作品、和你的舞台。”栗深的语气认真而坚定。
  原本等着听八卦的选手们，纷纷陷入了沉思，而后现场便响起了久久不息的掌声。本以为会吃到一嘴狗粮，却想不到被喂了一大碗鸡汤。
  这鸡汤还挺香？
  栗深的这番话，不仅巧妙地解释了自己的绯闻，还现身说法，令选手们共情。
  一旁的沈千千有些感动，也有些懵。
  栗深如今亲自下场辟谣，往后她是不是就不用再担心会受到绯闻的影响了？和顶流顺利解绑，她参加《闪耀少女》的小目标就完成了一半。
  但不知为什么，听到栗深形容他们之间只是“合作过”的关系，沈千千一时间心中竟有些五味杂陈。
  哦不，他们之间本来就是陌生人。他只不过点过她的外卖，捡过她的手机，一起演过路人甲，又一起在选秀节目中再次相遇。
  仅此而已。
  正胡思乱想间，只见栗深微微侧头看向她，“那我们现在就开始示范表演吧。”
  说起表演，沈千千瞬间回过神来。上次客串《霓虹食堂》时那怂怂的模样，至今心中是有些阴影的。
  时隔数月，想不到如今还是要和栗深演对手戏，而且依旧是演情侣。
  沈千千深吸了一口气，脑中回想着刚才在大屏幕上看到的偶像剧片段。这部剧堪称时代经典，几乎每个人对剧情都是烂熟于心。
  两人要示范表演的这一段是一场激烈争吵的戏，要求情绪完全外放。仅仅在公司上过几节台词课的沈千千，只得照猫画虎，努力模仿着来。
  所幸栗深非常专业，带着沈千千慢慢入戏。两人也自然而然地说起了台词。沉浸在剧情里，三分钟变得特别短暂，甚至令人有些意犹未尽。
  这段戏原本没有任何肢体接触，结尾是女主摆摆手生气地跑走，男主慌忙地追了过去。
  然而就在沈千千最后回身准备离开的时候，只听到“嘶”的一声，可怕的事情发生了。
  因为抬手幅度稍大，她衬衫的扣子突然间崩开了。
  第三颗扣子的位置，恰好是胸前最关键的地方。
  眼下她正背对着镜头，面向着栗深，胸前的两只大白兔，透过薄薄的胸贴呼之欲出。
  身后四面八方、各个角度都有摄像机机位，除了百来位选手外，还有大几十号工作人员。
  此时此刻，姿态若是稍有不慎，就将是一场灾难性的走光。
  沈千千愣在原地，胸口随着急促的呼吸一起一伏。
  站在对面的栗深微微皱眉，低头轻扫了一眼她的衬衣，瞬间明白了状况。
  他立刻绅士的上移了视线，只是盯着沈千千的眼睛，目不转睛。
  原本两人的这段表演已经结束了，但此刻的沈千千，却如同被封印了一般，动都不敢动。
  她脑中迅速思考着接下来要怎么办。
  要不要直接喊暂停？若是这样，她的隐私部位会不会暴露在镜头前？会不会引起非议？会不会被恶剪？会不会成为八卦谈资？
  正当手足无措之际，眼瞧着栗深转身脱下了自己的西装外套。
  他轻轻一抬手，就将外套搭在沈千千的肩头，表情云淡风轻，好像还在继续演戏一般，轻声说道：“天气冷，你穿的太少了。”
  他一边说着，一边伸出手，帮沈千千把西装胸前的口子一颗一颗地扣好，从下到上。
  栗深的手指修长，动作迅速又绅士。他绷着劲儿，努力地不碰到沈千千的身子。
  扣好最上面的那一颗扣子，勉勉强强能盖住崩开的衬衫。
  沈千千只觉得自己的心跳骤然加快，她悄悄抬眼，却发现栗深表情严肃又投入，没有半分轻佻的意味。
  殊不知，栗深也只不过是外表强装淡定，心底也不由自主地浮起莫名的紧张，他稳得住双手不抖，却控制不住耳尖发烫。
  他从没给女孩子解过扣子，自然也没系过。
  两人就这样面对面地站着。舞台的灯光明亮且炽热，令人眩晕又躁动。冷气机仿佛再一次失灵，而时间却如同静止了一般。
  台下的选手和工作人员，只以为栗深是临时加了即兴的台词，纷纷感叹这段表演好暖好苏，并没有意识到刚刚发生的走光小插曲。
  热烈的掌声和欢呼声响了起来，但沈千千的心思却完全不在这段表演上了，她裹着栗深的外套小心翼翼地鞠躬谢了场。
  在导演喊了“卡”之后，便不动声色地走下台，悄悄找选管要了备用服装。
  换好衣服的沈千千站在洗手间的水池前，用掌心接了一捧凉水，用力拍了拍脸，想抓紧褪掉脸上的红晕。
  岂料早晨涂得睫毛膏并不防水，当她抬起头时，黑色的水珠顺着脸庞的弧度和颈部的线条慢慢滚落下来。
  今天也太丢人了。
  沈千千回身看了看挂在门上的那件栗深的西装外套，简单地擦了擦脸，就又匆匆忙忙地回到了演播厅。
  她想赶快把衣服还给栗深，却发现栗深因为要赶飞机，刚刚已经离开了。
  顶流的档期果然总是被安排地满满的。
  沈千千捧着西装，感觉上面似乎有极淡的香味若隐若现，说不清是男士的古龙水、还是香薰类的洗涤产品，清爽又好闻。
  问了节目组的工作人员，才知道栗深的这件西装外套并不是品牌赞助的样衣，而是他自己的私服。
  沈千千一时没办法，也只得小心翼翼地将西装搭在了胳膊上，暂时先带回酒店。
  穿了人家的衣服，总是要帮着洗一下才算礼貌。
  一回到房间，沈千千就把西装交给了客房服务员，打算送去干洗。
  就在客房阿姨转身的那一瞬间，沈千千突然想起来要检查下衣服的口袋，看看有没有遗留物品。
  果不其然，当她把手伸进衣服侧兜的时候，刚好摸到了一张卡纸。
  掏出来仔细一看，纸上写着的是上午表演课的流程，用的是节目组统一格式，想来应该是导演给到栗深的手卡。
  就这样不经意的一瞥，沈千千忽然间发现，在节目组的台本上，原本最后的那段选手导师合作表演，内定好的人是那位三线小花杨柳。
  白色的卡纸上，“杨柳”两个字被红色的记号笔大大地圈了出来。除此之外，连两人对话的内容、该抛得梗、以及和台下的互动，都已经拟好了。
  沈千千一时间有些懵。
  难道是栗深没有按照节目组的安排去选择杨柳？而是临场选择了她？
  “喂，小姐，你的衣服还洗不洗了？”瞧见了沈千千原地发起了呆，服务员阿姨忍不住提醒她。
  “洗的，洗的。”沈千千赶忙点点头。
  她将西装外套递了过去，却把那张小小的卡纸紧紧地攥在了手心。
  第20章
  南方的冬日虽然气温不算低, 但西北风却也并不温柔。
  沈千千将栗深的那张表演课手卡，小心翼翼地夹在笔记本中，转身走到窗边, 用力关上了房间的窗子。
  今晚就要入住选手宿舍, 开始漫长的封闭选秀了。除此之外，比赛期间还要上交全部的通讯设备, 严禁私自与外界联络。
  趁着现在还可以光明正大地用手机的时候，沈千千抓紧给家里打了个电话。
  事实上，沈爸沈妈起初并不同意她和星灿签约, 也不支持她参加《闪耀少女》。
  但当沈千千真正做了决定之后，这俩人反而又是一遍一遍地发信息来问, 节目什么时候开播、怎么在网上投票、需不需要砸钱等等。
  坦白讲，沈千千其实很怕家人关注这个节目。她本来就是靠“绯闻”出圈的选手、一直以来都争议不断。等比赛开始后, 网络上难免又会有一场腥风血雨。
  若是家人看到这些不实的言论和恶意的攻击，免不了会伤心难过。
  沈妈妈在电话里倒是没多说什么，只是叮嘱她务必注意身体，不要太拼命。
  沈千千使劲儿攥着手机，嘻嘻哈哈地应和了几句, 就赶忙收了线，害怕自己多说一会眼泪就会掉下来。
  自从开了小饭馆，她已经大半年没有回过家了。眼下又参加了比赛, 恐怕农历春节也没办法在家过了。
  沈千千努力整理了情绪, 又拨通了私房菜张店长的电话。
  这几天兵荒马乱的生活, 都快让她忘了她的主要职业是餐馆老板。所幸店里的一切按部就班，倒也不用太担心。
  新店的装修如火如荼，老店的生意也是蒸蒸日上。等节目开播，她再亲自打一波广告, 相信私房菜的未来那一定是一片光明。
  想到了这些，沈千千如同打了鸡血一般，瞬间就变成“精神小伙”。
  她上下滑动着手机屏幕，翻阅着通讯录，想看看还有没有进组之前必须要打的电话。
  突然间，“靳灰”这个名字映入眼帘。
  小灰究竟发生了什么呢？本来这个时候，她们应该一起准备比赛、一起入住宿舍的。
  思虑片刻，沈千千按下了通话键。但不出意外，小灰那边依旧是漫长的“嘟嘟”声，随后便是“您拨打的电话暂时无人接听”。
  沈千千自顾自地摇了摇头，仿佛小灰教她唱rap，帮她抠动作的情景还历历在目。
  到底出了什么事？让如此热爱舞台的小灰放弃了她最后的机会？
  正当沈千千陷入沉思之际，房间的门“咚咚咚”地响了起来。
  “开门呐，开门呐，别躲里面不出声！”
  沈千千赶忙放下手机，快走了两步，拽开了房门。
  眼前出现的正是她的好闺蜜大毛，此时她带着墨镜口罩，手边拉着一个32寸的巨大旅行箱。
  “不是刚发消息说才落地吗？怎么这么快就杀到酒店了？”沈千千撇撇嘴，伸手接过了箱子。
  “这不想你了嘛！”大毛抬起腿甩掉了脚上的高跟鞋，“我现在可是你‘全球粉丝后援会’的会长，还是你唯一的‘站姐’。”
  “啊，那咱俩这样，算不算‘私联’啊？”
  “哈哈哈哈哈！”大毛忍不住笑了起来，“行啊沈千千，练习生没当几天，小词儿倒是学会不少！”
  沈千千开了一罐可乐，递给了已经瘫在沙发上的大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