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章
  斯特林从来都知道他的客户很有天赋，在演戏这方面，每次葛瑞丝将她自己沉浸在角色里爆发出的演技，都让斯特林惊叹不已，当然斯特林觉得有一小部分原因是葛瑞丝和剧本里的角色反差太大了，但不管怎么说她很有潜力这一点是毋庸置疑的，就在先前斯特林就直面了葛瑞丝的眼泪说掉就掉，情绪说来就来的场景。
  同样的，斯特林并不认为这一次他的客户会顺利得到这个角色。
  至于《魔法奇缘》，那是在好莱坞，并且还有大资本家的能量和支票开道。而这部《公爵夫人》，抛开其他不可抗力的因素，目前只在伦敦西区闯出名声的葛瑞丝，被制片方最终选中的几率非常小。
  斯特林原本想着怎么和他的客户理清这里面的弯弯绕绕，葛瑞丝就已经换下了原本试镜时穿的那件浅绿色的戏服，换回了她原本穿的便服过来了。她的眼睛里似乎还萦绕着泪光，这让她整个人看起来没有那么有攻击力了，当然也很有可能是错觉，因为她走过来的第一句话就是：“在试镜我之前，他们已经定好人选了。”
  第二句则是：“推荐我来试镜的是阿曼达·弗尔曼。”
  斯特林：“……阿曼达·弗尔曼？是原著作者？你认识她？”
  葛瑞丝摇头。
  “那你又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是他们告诉你的——”斯特林想到了葛瑞丝那不可思议的演绎能力，立刻就改口道，“当我没问。等等，你是说你在试镜时就知道他们定好人选了，可你为什么还要再进行表演？”
  葛瑞丝想了想一本正经的给出一个理由：“挫折教育？”
  斯特林满头黑线，“你是抱着什么心态说出这个理由的？”
  葛瑞丝蓝眼睛盯着他反问道：“我以为这是你想要的，鉴于当初你推荐我去试镜《魔法奇缘》，不是吗？”
  斯特林哽了三秒，硬邦邦的说：“恭喜你拿到你的心理学博士学位，格林博士。是的，这也是一个修辞性说法，现在我们可以走了吗？顺便告诉你一声，我已经又帮你选好一个剧本了。”
  葛瑞丝没有半分惊讶：“我知道。”
  “好、极、了。”斯特林一字一顿地说，然后还得任劳任怨的把葛瑞丝送回家，不过在半路上他的客户接到了H先生打来的电话，斯特林在葛瑞丝挂了电话后挑了挑眉说：“我以为你们已经分手了。”
  葛瑞丝只是和他说了个地址，然后就低头摆弄她的手机了，好像手机里面有什么很吸引她的内容一样。
  斯特林迟疑地看了眼葛瑞丝，真的开始觉得她的人格缺陷也没有那么严重了，这似乎是好事？斯特林也并不太确定，但他也没有就葛瑞丝要和她的前男友见面，在经纪人的角度发表什么看法，就把葛瑞丝送到她说的地址了。
  葛瑞丝和汤姆约在了一家咖啡馆见面，而这家咖啡馆就是他们初次见面时，汤姆把手臂被划伤的葛瑞丝安顿下来而他去附近的药店买药的那家咖啡馆。
  这时候距离他们初次见面过去了将近九个月的时间，而和他们在皇家莎士比亚剧院后台产生分歧，并且葛瑞丝在事后就主动结束了他们的恋爱关系过去了也不过三天的时间。
  在这期间出了剧院门就后悔不迭的汤姆，他并不想和葛瑞丝分手，他在一开始就没有这么想过，他试图挽留，可他在过去三天里都没能见到葛瑞丝，他只是和她通过电话，而现在葛瑞丝同意见他了，是不是表示这件事还有挽回的余地？
  “葛瑞丝！”
  汤姆在看到葛瑞丝走过来时，就情不自禁地站了起来，向她走过去想下意识的去牵她的手，但等手举到半空中就意识到他现在好像并没有这个资格了，因为他做了一件愚蠢之极的事。这么想着，汤姆平时那双迷人的灰绿色眼睛，就不由得黯然下来。
  葛瑞丝打量了他一眼，就转开了视线，用陈述性语气说：“你的状态很糟糕，我不认为现在是谈话的好时机。”
  汤姆原先研究过葛瑞丝语，清楚地明白这是葛瑞丝在别扭的表达她的关心，汤姆真的想不明白他当时怎么会说出葛瑞丝的心是石头做的这样伤人的话。“葛瑞丝，我就是个傻瓜，我做了一件非常非常愚蠢的事，我很抱歉——”
  葛瑞丝平视着汤姆的眼睛：“我不能接受你的歉意，因为你并没有说错。一直以来，我都认为感情用事是一项生理缺陷，所以我崇尚理性至上，你那么说只是用上了修辞手法而已，和我所坚持的是同一个意思，所以——”
  “葛瑞丝，”汤姆急忙打断葛瑞丝的陈述，“请千万不要这么说，我知道那并不是真的。”他到现在都还清楚的记得，他们第一次见面时葛瑞丝那心碎的神情，即便后来葛瑞丝从来没有表现出那样极端的情绪，但他很清楚葛瑞丝并不是她现在所说的这种人，她只是用冷漠的外表把柔软的心脏包裹起来了。汤姆在这几天里想了很多，他越想越觉得当时他会把苏珊娜带到后台去，让葛瑞丝看到借机来试探葛瑞丝对他的感情，实在是蠢到家了！
  葛瑞丝看向窗外，她记得这里，准确来说她记得她在这条街外追逐过长得像她家兄长的人，而她所陈述的就是麦考夫从小就教她和夏洛克的，不介入就不会受伤害，而麦考夫从来都是对的。
  “我把一切搞砸了，是不是？”
  汤姆现在神情憔悴，他下巴上还有青青的胡茬，这对注重外表和礼仪的他来说，真的不常见，还有他现在终于正面到他和葛瑞丝之间并没有挽回的余地了。
  葛瑞丝回过头来看着面露痛苦之色的汤姆，她其实可以说出诸如他喜欢的并不是真实的她，而是在这条街的十字路口时遇到的她，在他臆想中的她，还有在多巴胺的作用下支撑到他现在；又或者跟他说他现在这样难受，都是因为感情用事，所以她才会说感情用事是一项缺陷……可话到嘴边了，葛瑞丝却说不出来了。
  “对不起，原谅我。”最终，葛瑞丝从她的座位上起来，倾过身在汤姆的额头上印上一吻，很认真的对他说，“愿上帝保佑你，汤姆·希德勒斯顿。”
  ……
  就如同葛瑞丝和斯特林分析的那样，《公爵夫人》的制片人加布里埃尔·塔娜已经选定了凯拉·奈特利出演乔治安娜了，所以并不意外在当天的不久后就接到了那边打来的通知试镜结果——自然是没有通过——的电话，电话是导演索尔·迪勃亲自打来的，他并没有过多说剧组这边并没有选中葛瑞丝的原因，只是说这是剧组多方面考虑的结果，还在最后说希望以后有机会进行合作。
  斯特林对《公爵夫人》剧组的观感很一般，经过葛瑞丝的演绎后，他也大概分析出葛瑞丝被邀请去试镜是怎么一回事了：制片方不想得罪原著作者，就把他的客户拉去当炮灰，即使很清楚制片方不会选择葛瑞丝的原因，但斯特林心里还是感觉到不爽，他还看不上《公爵夫人》剧组呢。
  归根到底，《公爵夫人》只是一部英国电影。
  英国的戏剧界固然名声斐然，伦敦西区能和百老汇相媲美，但论起在电影界的地位，在全世界范围内，影响力最广也是最深远的还是好莱坞出品的电影，这是毋庸置疑的。斯特林可不准备让他的客户蹉跎在这部形同鸡肋的英国电影上，好吧，他得承认，除了上面他说的原因外，他背后的大资本家还起到了震慑作用。
  斯特林一点都不愿意再和他客户的哥哥，格林先生再一起吃饭了，他现在想起那顿饭，他的胃都会不自觉抗议来着。
  因此在得到《公爵夫人》剧组打来的婉拒电话后，斯特林就把他准备好的一个剧本拿给了葛瑞丝。
  “舞台剧或话剧改编成电影，或者颠倒过来，电影改编成舞台剧或话剧，在电影史上并不少见。这次的剧本就是其中之一，它是由舞台剧改编成的，你或许听过这部舞台剧《妈妈咪呀》，它好像在1999年就面向观众正式登上舞台了——”
  “准确来说，是1999年4月6日，在伦敦的爱德华王子剧院。”葛瑞丝一本正经的纠正道。
  斯特林不走心的接了句：“是吗？”
  “当然了，你需要我提供给你更精确的时间吗？”葛瑞丝认真的提议道，得来斯特林一个假笑：“不用了，我怎么敢质疑剧院小公主的话呢。总之呢，《妈妈咪呀》这部舞台剧是迄今百老汇最长寿的一部舞台剧，在它演出后，就有很多公司想要买下它的电影版权，现在达成一致了，由汤姆·汉克斯与加里·高兹曼合办的Playtone电影公司，和这部舞台剧的制作人朱迪·克莱默的Littlestar公司联合制作。
  我之所以推荐你去试镜这部电影，除了因为通常由舞台剧或话剧改编的电影不会那么容易就票房和口碑双失利，还有另外一个重要的原因，我得到内幕消息，他们打算请梅丽尔·斯特里普担出演妈咪这个角色——”
  斯特林停了下来，深吸一口气才缓缓说：“我说的这几个人名，尤其是梅丽尔·斯特里普和汤姆·汉克斯，你一个都不知道，是不是？”
  回答他的是他的客户单纯无辜的眼神，当然是刻意装出来的。
  上帝保佑我！
  第28章
  面对着对梅丽尔·斯特里普和汤姆·汉克斯一无所知的葛瑞丝，斯特林深深觉得他的客户到底是有多奇葩啊，当然也不是说不知道梅丽尔·斯特里普和汤姆·汉克斯就是奇葩了，关键是身处演艺圈却不知道梅丽尔·斯特里普和汤姆·汉克斯！
  斯特林把原本深吸的那口气呼出来，秉承着“客户是上帝”的原则——才怪，大资本家还在他背后虎视眈眈的好吧——尽他最大的努力对葛瑞丝好声好气的说：“所以你是知道《妈妈咪呀》这部舞台剧的？现在这部舞台剧要改编成电影了，你是愿意去试镜的，对吧？”
  阳奉阴违的是他现在的神情，感觉像是葛瑞丝说一个‘不’出来，他就把手中的资料本塞到她嘴里一样。
  葛瑞丝会被威胁到吗？当然不会，她只是摆出了一副“虚心请教”的姿态来，声音里加入了只有有求于人时才会有的甜度：“来和我说说梅丽尔·斯特里普吧，德瑞克。”
  斯特林，只能说斯特林吃软不吃硬。
  另外，好像斯特林又立了个Flag，其实严格来说并不能说是立Flag，他不是揶揄葛瑞丝是剧院小公主么？结果转身事实就送上门来为葛瑞丝正名了——
  斯特林为葛瑞丝科普梅丽尔·斯特里普，这位奥斯卡专业户，好莱坞的常青树的事迹科普到口干舌燥，他想要葛瑞丝同意去试镜就是想让她在梅丽尔·斯特里普身边耳濡目染，浸染下什么是一个专业的、优秀的演员该有的专业素养。好在他的这一番苦心并没有白费，葛瑞丝被他说动了，点头同意了。
  斯特林在‘攻克’了葛瑞丝这一关后，转身才让WMA那边把葛瑞丝推介到《妈妈咪呀》剧组。所以才说他这当葛瑞丝的经纪人当的苦逼，在好莱坞明星和经纪人是合作关系，地位相对平等不假，可那也是建立在明星本人已经在好莱坞闯出一定名气的前提上，像连clist都不算的明星他们只有靠经纪人提携他们，所以讨好经纪人还来不及呢，能得到一个有台词的角色，别管那角色自己喜不喜欢都欣喜若狂了，哪里会像他们现在这样，他为他的客户选好剧本，还得她点头了才能去为她争取，另外还得谨防她哪天说不玩就不玩了。
  说好的职业安全感呢？
  感慨归感慨，斯特林还得任劳任怨的盯着《妈妈咪呀》剧组那边的动静，在他看来制片厂会因为葛瑞丝是WMA推荐过去的而开绿灯，在试镜名单上加上葛瑞丝的名字，接下来的事情斯特林就不需要太担心了，他对他的客户还是很有信心的。可斯特林没想到对方的反馈那么快，不到一天的功夫，他们就发来试镜邀请了。
  这不对劲。
  考虑到时差问题，伦敦这边还是工作时间不假，可美国那边可大部分都是晚上。斯特林还不认为WMA能更改人家的睡觉时间，所以，斯特林就打电话去问他背后站着大资本家的客户：“我很高兴的告诉你，我非常高效率的得到了你的试镜邀请。”他在‘非常’上加重了音节。
  “所以？”
  斯特林没好气的说：“你就没什么要说的吗？”
  “哦，我明白你的意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