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伙计们，你们太小看罗伯特的实力了吧？”马修·戴维斯双手摊开，“十美元，不能更多了。”
  价格一路飙升到五十美元，剧组再没有一个人愿意加价了。罗伯特·路克蒂克脸色已经有些发黑，他颇为无奈地看着闹腾起来的剧组，见大家都是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只能无奈地叹了口气。
  卡伦·劳特斯走过来拍拍罗伯特·路克蒂克的肩膀：“伙计，知足吧，全年的花花公子杂志也只需要六十美元而已。”
  罗伯特·路克蒂克忽然有种暴走的冲动，他导演的权威呢？权威呢？
  但经过照片加价一事，《律政俏佳人》剧组的气氛无疑比刚开始好了许多，演员之间的默契更加深厚，拍出来的画面亦是极为青春自然，不见丝毫扭捏。
  剧组将于两日后开拍艾丽在哈佛法学院学习的场景，所以诺伊不得不将她落下的两场泳池戏补上。剧组其他成员早已准备就绪，唯有女主角自己捧着胸，被风吹得瑟瑟发抖。天知道，十来度的气温里穿着比基尼跳水究竟是什么感受，虽然造型助理已经在她腿上裹了厚厚一层，摄像机拍不到的地方也装备了厚厚的防水服，但她的脖子和前胸都是要泡在水里的，这简直是一种折磨。
  顾不上剧组众人异样的眼光，诺伊沿着池壁慢慢往下爬，纵然她的姿势与一只青蛙无异，但她还是坚持以这样不雅的动作下水。足足半个多小时之后，诺伊才昂起头，作出壮士断腕的姿态：“拍吧！”
  水怎么这么凉，她快要被冻僵了，诺伊简直欲哭无泪。然而当摄影机开始拍摄的时候，她却竭力作出享受的姿态，就好像此刻她正身处阳光明媚的夏威夷海滩，而不是冻得牙齿都要掉的破游泳池。
  因为诺伊的配合，拍摄进行得很快，位置和光线也都十分到位，罗伯特·路克蒂克对画面很满意，便直接宣布拍摄结束。
  “哗啦……”没等罗伯特·路克蒂克宣布第二句，诺伊就像一只鸭子一样飞速从水里跳了出来，动作矫捷如行云流水，快得让人看不清她的身影。
  马修·戴维斯张大了嘴巴：“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中国功夫？”
  诺伊拼命搓着双手，一旁的电暖气源源不断地输送着热气，她跺着脚，猛然灌了一杯热茶：“好冷！”
  “可怜的诺伊。”马修·戴维斯轻声安慰着她，“女孩子可真不容易。”
  前期剧情结束之后，《律政俏佳人》整个剧组转战南加州大学，拍摄女主角进入哈佛大学就读的情节。作为美国历史上最负盛名的大学之一，哈佛大学总是影视作品描述的对象。但事实上，从七十年代开始，哈佛大学就不接受任何影视作品在校园内拍摄，所以《律政俏佳人》剧组只能把拍摄场地定在南加大。在影视音乐领域，南加大的地位绝不逊色于哈佛，乔治·卢卡斯、克林特·伊斯特伍德等大牌导演均曾在此就读。
  对于《律政俏佳人》剧组而言，在南加大拍摄的成本也相对较低，至少导演罗伯特·路克蒂克一直皱着的眉头这几天也舒缓了不少，无论如何，对于未被看好的电影而言，投入越少，损失也就越少。
  真正进入拍摄之后，诺伊的热情愈发高涨。成为诺伊·林顿之后，她最遗憾的事情就是没有进入大学。前世在电影学院里学习的东西或许足以让她应付以后的演员生涯，但中国和英美的教育体系毕竟有所不同，她能学到的东西也会不同。在诺伊看来，学校里的学习是思想和灵魂的双重体验，而非仅仅是表层技巧。
  拍摄完一天的情节后，诺伊拖着疲惫的身体返回了酒店，天色已经有些暗了，天穹隐隐约约也有星子闪现。点了一份咖啡，她坐在落地窗前的藤椅上，不知为何忽然有点孤单。
  ☆、021 拍摄完
  “诺伊，扭起来，幅度要稍微大一些！”罗伯特·路克蒂克拿着大喇叭冲诺伊喊道，“我要看到那种销魂的波浪线，诺伊，你得尝试去做一个万人迷。”
  诺伊无奈点头：“罗伯特，我会照你说的去做的。”
  在《记忆碎片》和《毒品网络》剧组没有遇到的问题通通在《律政俏佳人》剧组爆发了，深沉的内敛的表演诺伊能做得很好，但夸张表情和夸张动作的演绎对于诺伊而言难度不亚于登天。继解决了胸太小的问题之后，诺伊又遇上了新难题——扭臀。
  在《律政俏佳人》电影中，女主角夸张的走路动作绝对是吸引观众的一大看点，然而对此刻的诺伊来说，如何扭到最诱人最正确的幅度，这着实是个问题。幅度太小了当然不行，幅度太大了又有种神经病的即视感，诺伊只能一遍遍去尝试，一遍遍去纠正，扭到最后她屁股都有些抽筋了。
  新一轮的臀部摆动再次开始，诺伊甩着一头金发，满脸自信地在校园内行走，其他人异样的目光丝毫不能打击到她，她甚至有闲心来逗弄影片中那只叫布鲁塞尔的狗。罗伯特·路克蒂克紧紧盯着监视器中的画面，几乎要计算出诺伊小腿摆动的幅度，看了一会，他摇了摇头，伸出手：“拍摄暂停。”
  诺伊立刻明白自己的表演并没有让导演满意。她停下动作，看向向自己走来的罗伯特·路克蒂克：“罗伯特，我很抱歉。”
  罗伯特·路克蒂克摆了摆手：“诺伊，我想你需要休息一会，找到合适的感觉确实不容易，你没有必要为难自己。”
  诺伊微微一笑：“谢谢你，罗伯特。”
  拿了一瓶矿泉水，诺伊在休息的长椅上看台词。她的状态确实有些糟糕，诺伊很清楚——当然，这是由于《记忆碎片》正式上映的缘故，这毕竟是诺伊担纲主演的第一部电影，她自是投入了不少注意力。诺伊心理很明白《记忆碎片》是一部怎样优秀的电影，但优秀并不意味着电影会在票房上有所斩获。《律政俏佳人》在票房上的成功诺伊前世就有所耳闻，但《记忆碎片》出名多是因为其类型独特，诺伊并不清楚它的最终票房是多少。
  何况现下只是观众寥寥的春季档而已，前有奥斯卡战火弥漫，吸引了专业影评人和各大电影公司的目光，后有暑期档汹汹来袭，一年当中最具竞争力的电影都会在这一时段上映，相比而言，春季档的竞争力太过薄弱。
  新市场影业把《记忆碎片》定档在春季也是有其考量的，春季档上映的多是中小成本的电影，宣传少，票房拉动力也比较低，这就保证了《记忆碎片》面临的都是同等竞争力的电影，无形之中减轻了上映的压力。另一方面，《记忆碎片》在圣丹斯电影节获得了不俗的口碑，经过专业杂志和影评人的交口称赞，电影反而具备了其他影片所不具备的吸引力。
  3月16日，《记忆碎片》正式在11家电影院小规模上映，诺伊仍在参加《律政俏佳人》的拍摄，就没有参加当天的首映式，但尽管如此，她对于电影票房仍然十分关注。
  猛灌了一口矿泉水，感觉脑子清醒了一些的诺伊尝试着调整自己的心态，一心一意地读起剧本来。这一部分讲述的是艾丽进入哈佛前期的故事，她因为独特的粉嫩装扮和行事风格隐隐受到了排斥，而她自己显然也感受到了自己的格格不入，但为了重新追回沃纳，她忍受了下来，并努力让自己做得更优秀以便能够配上沃纳。而自己，诺伊陷入了深深的思索，自己显然没有真正投入艾丽这个角色……或许她的演绎只能让观众看到艾丽的怪异，但她的自信、她的聪慧诺伊还没有完完全全展示出来。
  也就是说，诺伊还是有心理包袱的，她始终觉得那种动作有点羞耻，她仍然不能完完全全沉浸在艾丽这个角色之中。
  诺伊睁大眼睛，努力研究着剧本中描写的艾丽的每一句对话、每一个动作，前一段时间的表演也都在她脑海中不断回放着。诺伊倏然间觉得自己的脑袋好似空了一般，她心中再也没有任何杂念，满心满眼都是艾丽·伍兹。
  诺伊并没有急着向导演陈述自己的状态已经恢复了，相反，她看剧本看得更加仔细，反复推敲着每一个字眼，幻想着自己该如何演绎，就好像这并不是一部小妞喜剧电影的剧本，而是某本晦涩的心理学著作。
  约莫两个小时之后，诺伊神采奕奕地站在导演罗伯特·路克蒂克面前：“导演，我想我可以重新开始了。”
  罗伯特·路克蒂克微微一怔，下一刻，他就看到了诺伊闪闪发亮的眼眸，那其中仿佛有星光在闪烁。上午拍摄时仍存在的疲乏和纠结仿佛倏然间一扫而空，此刻的诺伊年轻得不像话，她周身洋溢的活泼让路克蒂克不由得点了点头：“那就重新开始吧！”
  拍摄进行得相当顺利。之前NG无数次的扭臀动作这一次居然直接通过了，尽管在旁人眼中，诺伊浮夸搞笑的演绎依旧没有什么变化，甚至忽然间的通过让许多人开始不明白导演的标准究竟是什么。但不管怎样，看诺伊扭臀的折磨就要结束了，就算是再漂亮的姑娘，一整天看她穿着粉嫩的怪裙子扭屁股也是要吐的。
  罗伯特·路克蒂克微微一笑，挥手宣布下一阶段的拍摄继续进行。他是导演，一贯擅长从细枝末节查探演员的改变，而诺伊的改变就被他看在眼中。
  “上帝啊，能别这么折磨我么？”诺伊在造型师的凶残逼迫之下穿上了可怕的兔女郎装，看着镜中的自己，她只觉得一股崩溃之感油然而生，“编剧呢，编剧在哪里，我觉得我们可以好好聊聊人生！”
  尽管心里满是抱怨，诺伊还是万般无奈地穿上了粉嫩嫩的兔女郎装，粉色的兔耳朵随着她的走动一摇一晃的，比起兔耳朵更加惹人注意的是她两条裸在外面的长腿，虽然室内很贴心地开了暖气，可诺伊还是为自己这与众人格格不入的造型默哀。
  扮演艾丽情敌薇薇安的塞尔玛·布莱尔早就笑疯了，拍摄时，就连她一贯冲诺伊翻的白眼都没有成功地翻出来。罗伯特·路克蒂克只能宣布这一条不通过，下一条开拍时，众人笑意已止，剧情进行的也比上一条要顺利。
  接下来的情节已经没有什么难度了。艾丽顺利成为了哈佛法学院的优秀学生并获得了进入教授的事务所实习的机会。就在此时，教授的事务所接到了一起富豪被杀的案子，嫌疑人是富豪的年轻妻子，诺伊以她的智慧和直觉获悉了嫌疑人的不在场证据。纵然她最后受到了教授的猥亵和薇薇安的误会，最后时刻，她还是获得了被告的信任，赶走教授成为了被告的辩护律师。
  也是在最后，诺伊看到了艾丽的聪慧与敏锐，在与时尚有关的领域她从没有输给任何人，艾丽在高中时的成功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是如此的讨喜，果敢，拥有为了未来而努力的勇气。
  诺伊相信，这就是《律政俏佳人》最终被美国观众所接受并取得超高票房的原因，这并不是一部纯粹意义上的灰姑娘和王子的电影，这是一部讲述女孩子如何消除歧视、如何努力奋斗并获得成功的电影，只不过它是用一种略显滑稽的方式陈述的而已。
  法院里静悄悄的，这是《律政俏佳人》剧组的倒数第二场戏，粉色裙子的艾丽成了一片黑白中靓丽的风景线。她稍稍上前一步，自信地勾起唇角：“烫发的首要原则难道不是严禁弄湿你的头发，在烫发之后的24小时之内以防止非活性铵的毒害危险？一个烫过发30次的人会不知道这些规则吗？如果事实如我猜想的是你并没有洗头，因为你的卷发仍保留危险。”
  作为证人的富豪女儿早已哑口无言，艾丽却乘胜追击，声音清脆甜美：“事实是你的卷发仍保留良好，所以你并没有洗头发并且你听到了枪声。你听到了枪声所以布鲁克并没有时间把枪藏起来，但你要发现她拿着枪这才让故事看似可信，不是吗？”
  “如果你父亲娶一个和你年龄相仿的人，你会怎样？”
  随着富豪女儿的话音落下，事实早已原原本本呈现在众人面前。艾丽也已褪去了初始的青涩，口气愈发咄咄逼人：“你有时间把枪藏起来，在你杀死你父亲之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