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刘博好奇的看着李虎，“那是什么味？”他也使劲嗅着空气，可是嗅来嗅去，只有猪粪的味道。
  “这一百多头猪，是不是有母猪带小崽？”李虎问。
  “对对，的确是这样，我给你看的照片，都是成年猪，但是那只是极少数，大部分都是母猪带小崽。”刘博猛点头，“这些猪，是要派大用场的，关系到一支部队的生活水平。那些战士操练辛苦，若是吃不上放心肉，可就……”
  “我们快去看看吧。”李虎道。
  “等一等！”绿巨人忽然伸手拦住他，并看着刘博道，“刘主任，他到底是什么人？”
  “刘同，你不要拦着耽误时间了，我不是跟你说了，这位是非常厉害的中医。”刘博道。
  “既然是中医，那就是给人看病的，怎么能拉来给猪看病？而且看您，已经是主任级别，居然还要替他背药箱？”绿巨人十分不满地说。
  他目光如炬，观察仔细，气势十足。
  “你胡说什么！”刘博显然跟他很熟悉，“我背的是自己的药箱！快起开，别挡路啊！”
  “二叔！”绿巨人一时情急，叫脱了口，李虎才知道原来这两位是叔侄俩，“这药箱要是你的，那他的呢？连药箱都不带，怎么给猪看病？这分明是漠视嘛，不负责任，万一出事谁负责？我不同意他进去……”
  李虎笑道：“我是从没有药箱的，全凭一只手。至于到时候需要什么，完全可以就地取材，你放心好了。”
  他的态度平和，如平静的海洋，倒让绿巨人这朵狂躁的浪花，顷刻间就消失在碧波之中。面对李虎，刘同发觉自己居然发不出脾气。
  当然，他心里仍然是窝火的，因为这些猪就是他负责饲养的。猪现在出了问题，他会承担责任不说，还害的战友们饮食无法保障，他心里自责愧疚。
  “好了刘同，你不要着急，我们先去看看，好吧？”指导员到底情商高一些，安抚着他，然后带李虎等人进去了。
  越靠近猪圈，那种味道就越浓烈，李虎简直都不敢呼吸。他的嗅觉远异常人，别人闻不到的，他都能闻到。现在这气味，就像是什么东西腐烂了一样。
  可是部队的猪圈，整齐划一，干净无比，每天都有打扫、冲洗，绝对不会有什么东西腐烂了却不知道的。
  刘同还是一脸不信任，但却不得不服从命令，他拇指扣在腰带里，看李虎的眼神就像刀尖一样锋利。
  进入猪圈，李虎看到令人心痛的场景，一口口小猪圈里，十几只母猪身边，各自趴着一窝小猪。它们本该是欢蹦乱跳，抢着吃奶的时候，此时却都互相挤靠，瑟瑟发抖。
  母猪们也没有任何的生气，大部分都在吐黏液，哼哼唧唧很痛苦的样子。
  腥臭味，布满了这座猪圈，刺激的李虎眼泪直流。指导员、刘博看到他流眼泪，还以为他在心痛这些猪，心里感动道：“也就只有农民，才真的把这些牲口当成宝啊。”
  那指导员更是选择相信刘博的眼光，相信李虎。他认为，真正热爱这些的人，才能做好一个兽医，虽然李虎不是兽医。
  “李虎，你觉得如何？”刘博问，“是不是猪瘟？”
  “是猪瘟。”李虎点头。
  刘同又忍不住叫道：“我看你就是个骗子，刚才说不是，现在又说是，我们信你哪句话？”
  李虎皱起眉头，心里有些不乐意了。虽然你是个当兵的，可也不能一而再再而三的出口伤人。
  他正要开口驳斥，指导员先说话了。
  “刘同，旁边站军姿，不让你开口不许开口！这里有两位专家，你懂啊还是人家明白？你行你上，不行别bb！”指导员呵斥。
  刘同哼了一声，却也不得不服从命令，兀自走到一边去，啪一个立正，身子笔挺，真的闭上了嘴巴。
  “不好意思啊，我这侄子心直口快，你可别介意。”刘博歉疚道。
  “没关系，我们还是赶紧开始确定病情吧。”李虎道。
  此时他的脑海中急速的运转，调动信息，那些农业盛典中的关于猪这一块的信息，全部碎片化，潮水般的朝他涌来。
  刘博点头，接过指导员递来的手套、口罩和靴子，与李虎一人一套，两人进入其中一个小猪圈里。
  母猪气息微弱，小猪瑟瑟发抖，挤在一起，但是身上都发烫。
  “这个不是痢疾的表现吗？”李虎皱眉，高烧、怕冷，典型的痢疾表现。再加上这群小猪普遍都在两三个月头上，眼下又是秋季，正是痢疾高发期。
  “对，这群小猪是痢疾没错，可是它们的妈就不一样了。而且我怀疑，这群小猪痢疾，是因为母乳被污染。”刘博道。
  “嗯，是这样没错。”李虎将目光投放到母猪身上。母猪眼睛微闭，眼白布满血丝，嘴角流出黄绿色的黏液。
  这头母猪看起来，是奄奄一息了。
  “谁是饲养员？”李虎问。
  指导员道：“就是刘同啊，下来半年了，一直是他和另一个战士负责这猪圈。前不久另外一个战士复员了，现在只有他一个人。”
  “哦，最近几天都给猪吃的啥？”李虎问。
  “刘同，问你话呢！”指导员回头叫道。
  “你不让我说话！”刘同紧闭双唇，从喉咙里挤出几个字，勉强让人听得懂。
  指导员气的眼发昏：“嘿！这个时候你倒是比谁都听话了，平时没见你这么听话。开口，说！”
  “就吃的普通的猪食，不是饲料，我割猪草给它们吃。听说这样长大的猪，皮实，而且肉好吃。”刘同这才哼一声，张开嘴说话了。
  “猪草？”李虎眼一亮，“能带我去看看吗？”
  “抱歉，我在站军姿，不能动。”刘同哼一声。
  指导员踉跄了一下，气到吐血：“刘同啊刘同，要不是上头……算了算了，你快带李大夫去看看！”
  刘博也起身，走到侄子跟前，伸手一个爆炒栗子磕在他脑门上：“犟种！”他骂道。
  刘同也不说话，摸着脑门，气哼哼带着大家来到猪圈后面。这里有一个草棚子，四面漏风，里边对方工具还有猪草。
  李虎拉开灯，看到一堆猪草。他小时候也经常去割猪草，眼前这一堆，倒也没什么异常。
  “没事吧？哼，居然不相信我，我可是跟那个放牛的大爷学认猪草学了好久呢！”刘同冷哼，他就是不服李虎。
  自己的叔叔刘博，那从小就是家族的天才。十四岁就去华夏科技大学读书，十八岁博士毕业，一直在这个岗位上研究了这么久，才有今天的成就。
  而眼前这货呢？看起来也就是二十冒头，居然也敢跟叔叔平起平坐，不是骗子是啥？因此，从一开始刘同就打定主意要拆穿李虎。
  “大自然的植物多种多样，一种草不同的季节还有不同的形态呢。你才学多久？”李虎毫不客气地反驳，“而且这一坨，它们根本就是菟丝子，猪是不能吃的。猪主要吃的，是水葫芦、水花生。你打这些给它们吃，难怪它们要生病。”
  “你、你意思全怪我咯？”刘同梗着脖子，绝对不能接受这样的结果。自己辛辛苦苦起早贪黑，工作认真刻苦。现在可倒好，李虎一句话，屎盆子就扣头上了？
  “我可没这么说，是你自己说的。”李虎不软不硬道，“而且，就算这一次的病情不是因为这些猪草，你长期给猪吃这些东西，它们也会营养不良导致生病。”
  “你！你污蔑我！”刘同怒了，梗着脖子要上前揍人，唬得指导员和刘博赶紧拦在中间，生怕出事。
  别人不了解刘同，这两位一个是他的直属领导，一个是他叔叔，对他可太了解了。性子耿直，脾气暴躁，身体壮的像头小老虎。
  刘同原本可不是在这里当饲养员的，原来是在很重要的单位。就是因为脾气暴躁，在外面见义勇为却不小心惹了祸，才被调到这里来算是惩罚。
  现在，他们哪能看着刘同再惹祸？而且，李虎在刘博眼里，那可是地地道道的天才，自古高手在民间，连他都佩服的五体投地。
  “你也不用急眼，我没说这次猪生病是你的错。”那边刘同气得七窍生烟，这边李虎却是不慌不忙，“再者，你得改改你的脾气，长久下去，你那肝脏可受不了。”
  刘同又跳起脚来，李虎却已经转身再走入猪圈里了。猪的确是猪瘟，但又不完全是猪瘟，还有一种寄生虫在作怪。那种寄生虫，就来自这些猪草中的一部分。
  眼下正是季节交替的时节，外头的草地看起来黄绿黄绿很好看，其实里面潜藏着许多的危险。黏贴在草叶背后的寄生虫，就是其中的一种。
  李虎没有把真相说出来，也是想给刘同一个机会。否则出这么大事，他一定是要担责任的。
  刘博跟上来：“有眉目了？”
  李虎点点头：“我需要一些老陈醋，还要大蒜，另外给我在猪圈里架一口铁锅。”